守门的禁卫不敢置信地回头,接着就脸色一黑:“周统领?” 周世殷捏着腰间的剑柄大步而来,朝门外众臣拱手:“属下奉命来迎各位大人。” 他带的人两百有余,轻松地就接管了这第一道宫门。 有人想偷跑去报信,宁朝阳纵身就将其抓住,一脚踢断他的腿骨。 那人哀嚎跪地,仰头看着远处的周世殷忍不住大声谩骂:“贼竖子,先前还说明哲保身,一夕之间竟就来帮人造反!” 宁朝阳嫌他话多,给他后颈也来了一下。 “交给你了。”把人扔给周世殷,她道,“辛苦你坚持了这么久。” 周世殷重重地朝她行了一礼。 最近宫中形势很乱,不少人被劝去跟钱统领统一了战线,他也不得不假意低头,才能继续执掌宫闱。 宁大人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其余人心里都很慌。但周世殷没慌。 他知道这人一定会如约而来,就像她给徐若水报仇一样,可能会等得久一些,但不会食言。 宁朝阳带着众人就继续往下一道宫门走。 朝中多数人心里是没底的,怕荣王就此继位,与他们秋后算账,所以哪怕宁朝阳再三相邀,他们也不敢跟着来送死。 但清流的这些人是不怕的。 圣人被困宫中,前段时间他们就想面圣,但无人牵头,一时也就在踟躇。宁朝阳一登门,他们没说两句就点了头。 如此聚集了几十人之后,其余中立的官员也胆子大了些,纷纷加入。 眼下这百余官员就一齐举着笏板,大步朝圣人寝宫而去。 “前门禁行!”钱统领听见了消息,亲自出来阻拦。 为了赶过来更快,他选择了策马。 众臣一看,当即不满:“宫内怎能骑行!” “钱统领这是要造反不成?” “法度不存,圣人更是危矣!” 他还没开口给他们安罪名,自己的罪名倒是转眼就一堆了。 钱统领沉着脸道:“我是奉荣王殿下之命守在此处,荣王与圣人是骨肉至亲,难道不比各位大人更担心陛下?尔等贸然进宫,分明才是要造反!” 说着,就挥手让禁卫将这些人围起来。 一直没吭声的宁朝阳突然就动了。 钱统领只觉得眼前什么东西一晃,接着自己整个人就坠下了马,重重地砸在平整的石板上。 嘭地一声,灰尘四起。 宁朝阳掐着他的咽喉,抬眼看向周围的人:“都住手。” 禁卫们一怔,顿时停下了动作。 “三千兵甲,食君之粮,没想到却只效忠于一个武将。”她冷笑,“各位的户籍家眷可都还登记在册,助他围困圣人,可是想一家老小在黄泉团聚?” 站在前头的几个禁卫当即有些慌,低声道:“我们没有围困圣人,我们只是在这里守门。” “你们面前站着的是朝廷的肱骨、大盛的脊梁们。他们有人年岁已经过八十,圣人尚且以礼相待,尔等阻拦不说,还妄图动手。”她道,“我看是不怎么想活的。” 钱统领回过神,气得大喝:“不要听她的,保护圣驾!” 宁朝阳加重了力道,将他的尾音都掐回了喉咙里。 禁卫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陆安带着另一队人赶了过来。 “卑职奉镇北侯之命校正宫闱巡防,还请各位移步。” 他对着钱统领说着,见钱统领脸色青紫没法回答,便若无其事地转头又对旁边的副将说了一遍。 失了统领的禁卫们很快被陆安带来的人接替,第二道宫门在众人面前轰然开启。 再往里,宁朝阳看见了梁安城。 这人雄赳赳气昂昂地骑在马上,听见有文官冲进宫来了,还笑着说了一句:“找死?” 但等看清那群文官最前头走着的是谁之后。 梁安城:“……” 他僵硬地滑下马背,干笑着迎上前:“宁大人不是一直忙于公务吗,怎么突然就进宫了,下头也没人告诉我一声,您看这?” “让开。” “好嘞。” 旁边的副将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道:“大人,您武艺无双,又是堂堂统领,做什么跟她低声下气!该上去打断她骨头才是!” 梁安城呵呵笑着转头,拍了拍这位副将的肩:“你比我有出息,你去,若打断了她的骨头而你自己的脑袋还在脖子上,我这统领的位子就让给你坐,如何?” 副将错愕。 浩浩荡荡的人群只百余,一路地走到圣人寝宫面前时,人数竟增多到了两百。 宁朝阳抬头往上,正好能看见荣王腰上系着的金色的带扣。 荣王挺着腰大声道:“宁朝阳,你竟敢带兵闯宫,是想造反吗!” “回殿下。”她颔首,恭敬地道,“臣不是来造反的,臣是来救您的。” “救我?”荣王哼笑,“我在这宫里好好的,哪用得着你救。” “好好的?”朝阳抬眼,看了看远处森立的禁卫,环视一圈之后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殿下当真觉得这样的场面,是好好的?”
第135章 圣人的因材施教 荣王被她说得一愣,瞥了四周一眼,又哼笑:“对你们ᴶˢᴳᴮᴮ来说自然不是。” 可对他而言,没有比眼下更好的场面了。 父皇偏心淮乐,有意要立她为东宫,但朝野不服啊,以至于宫中的禁军统领纷纷投诚于他。 他很轻松地就控制住了整个宫闱。 淮乐定是急了,才会让宁朝阳带这么些人来闹事。 不过无妨,这点文官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他大可以将他们都圈养在殿外的空地上,直至父皇心甘情愿地立他为太子。 “殿下这样的举动,已与逼供造反没有二致。”宁朝阳沉声提醒他,“就算陛下迫于一时的威慑写下诏书,事后也可推翻另立,并且殿下你,连同中宫的皇后娘娘,都将会被治罪。” 荣王嗤道:“父皇只是一时糊涂,他只要看清谁才是更适合做太子的人,就会自愿改变主意,焉还有降罪之理。” 真有自信啊。 宁朝阳听得都想笑,圣人平时虽然慈爱,但又不是傻,荣王敢带人围他一次,就敢带人围他第二次。故而一旦脱困,圣人绝不可能放过荣王。 谋逆之罪,不止荣王府上下的人命,厨房里的蛋怕是都得给摇散黄了。 可笑的是眼前这个人竟还觉得他只是在做一件小事。 她不由地多问了一句:“这主意谁出的啊?” “你管呢。”荣王早看她不顺眼了,恼恨地道,“你一个女儿家,不在后院相夫教子,天天在朝堂上叽叽歪歪,简直成何体统!还有你的主子,妇人家就老老实实拿封号拿赏钱过日子,野心那么大哪个男人会喜欢!” 他在台阶上来回走动,怒气未消:“还有你们这些自诩清流的老东西,皇储立谁是我们李家的家事,轮得着你们来这儿请谏?” “想挨冻是吧,本王成全你们,都给我在这儿等着,等父皇写好诏书,我第一个拿出来念给你们听!” 旁边的叶渐青轻声道:“殿下,按照规矩,念诏书的得是德高望重的太监。” 荣王脸一绿:“你敢骂我是太监?!” 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叶渐青重复了一遍:“德高望重的太监。” 言下之意,他还不配。 荣王大怒,提着袍子就想下来踹人。旁边的门客张岩正连忙将他拦住,低声劝道:“殿下,这些人就是想来激怒您,您切不可上当。” “可他们欺人太甚!” 张岩正叹了口气:“这都几日过去了,陛下还不肯写诏书,可不就给了他们来闹事的由头?” 一听这话,荣王更是烦躁。 都这样了,照理说父皇也该写诏书了,可他每回去提,父皇都只是深深地看着他,而后道:“你是在孤身边长大的孩子,孤已经把所有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放……什么厥词!太子之位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东西,他为什么就是不给? 本想着两三天就能成事,谁料竟硬生生拖到现在。 “陛下待荣王殿下,一向不薄。”宁朝阳沉声开口,“十二岁封王,十五岁建府,平日的衣食住行,年节的恩赏用度,荣王府一向都是最丰的。知道王爷娇生惯养不懂节俭,陛下还特赐了两座钱庄给荣王府。” 荣王皱眉:“你提这个做什么,我有的,她淮乐难道就没有?” 宁朝阳摇头:“当真没有。” 淮乐自十岁起就被圣人交给了最严苛的夫子,衣食住行都随圣人一起节俭,她没得过钱庄,现有的家底全靠自己私下盘铺子积攒。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陛下是最会因材施教之人,他对殿下的期望从来就不是守住大盛的基业,而是希望殿下安乐一生。”朝阳道,“而淮乐殿下,她从小吃的苦就远胜于您,不是因为陛下有意为难,而是因为陛下期望她能成为像自己一样的明主。” 朝中众人没几个看明白了,只以为陛下对荣王赏赐多就是倚重多,故而青云台以荣王为靠山,屡屡争权,中宫也心高气傲,妄图压淮乐一头。 圣人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女在厮打,他很多次都劝说姐弟二人要和睦,但淮乐殿下和荣王殿下没一个人听进去。 眼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圣人觉得是自己迟迟不立东宫的过错,这才想下旨立淮乐为皇太女。 谁料旨意一出,荣王居然反了。 照荣王手里原有的人脉和兵力来看,他是没有任何机会逼宫的,但不知何处来了一股势力,轻易地就替他控制了皇城。 宁朝阳觉得不能怪荣王,换任何一个蠢笨的人来,一看见这五千多禁军密密麻麻地围在圣人寝宫外头,统领还对自己鞠躬行礼,一定也会觉得自己大事将成。 所以,她还是好心地提醒:“陛下若真想立您为太子,您不用带人来围也是能成的。但陛下若不想立您为太子,那您这就是在谋反。” “现在带人退开还来得及,臣等一定会为殿下澄清,这全是有人从中作梗,非殿下之本意。” 荣王沉默了一会儿,倏地冷笑:“宁朝阳,你算盘打得真响。轻飘飘几句话就想让我将这天下拱手让给淮乐?做梦!” “整个宫闱现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想,父皇他就得想!我要当,父皇他就得给我当!” 此话一出,下头的百官按捺不住了,站在最前头的方叔康当即就朝他唾了一口:“忤逆不孝,狂悖无知!” 旁边的禁卫当即抽刀来斩他。 方叔康躲也没躲。 适逢造反谋逆之事,总有人要被杀,他家世代清流,他的血定是要比旁人的更热更烫,更能叫世人知道这荣王是何等的暴戾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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