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指的正是温折玉的表姐赵云寰,大晋的三皇女,如今以谋逆之罪被贬皇陵。温折玉与她,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沈清越,则是她偷偷埋在朝堂上的一颗暗棋。 “好,其他的事先放一放,我想先回阿策那里一趟。一会儿再回来找你。”温折玉急不可耐的道。 “你先等一下,还有件事要问你。”沈清越严肃的拉住了她。“与我同届的新科状元,月扶摇,你可识得?” 温折玉一怔。 “略有耳闻。听说是前丞相月池延的孙女,有经天纬地之才,女帝对其颇为看重,如今已入主翰林。” 沈清越接口道:“她可能是下一任丞相人选。” 温折玉懒散惯了,对朝堂上的事涉猎不深,闻言只是惊奇,不知为何提到了这个人身上:“这又与我何干?” “你走之后,京都那边捎信过来,月扶摇去冀北王府找过你许多次,还为此与冀北王起过争执。只是冀北王并不知道你的去向,所以到最后两个人只能不欢而散。”沈清越试探着问:“你好好想想,可有得罪过她……” “这怎么可能。”温折玉断然否认,“谁不知道月老丞相致仕之后,带着族人回了老家,根本就不住在京都。我从哪里认识她去,见都没有见过……” “这倒怪了。”沈清越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不我再找人查一查,看看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你心里好有点数,日后回京,也好早做准备。” 温折玉挠了挠头,蓦然心虚:“他爹的,难道我无意间调戏过她的未婚夫郎?私下订了亲没有公布于众的那种?” 沈清越豁然开朗,这倒像是温折玉能干出来的事。以前在京都,她没少因为这个被人针对过,若不是凭着冀北王世女的身份作威作福,只怕早就被人偷偷的拎麻袋扛走暴揍了。 “这……我让沈家商号的人,再去打听下……” 这段莫名其妙来的小插曲,两个人只能先在心里暗暗压下了,暂且不提。 温折玉走时被沈清越提醒道,原来之前阿策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出门,后来疫症出现,沈清越就在城中挑选年轻体壮的人去帮忙,阿策自告奋勇的去了专门安置病人的疫坊。 温折玉吓得手脚都软了,就阿策那没几两肉的小身板,风一吹就倒的体质,他怎么敢去那种地方。 温折玉脸色顿时变得极为不好,强压了火气往疫坊走。 疫坊是沈清越派人建的临时居所,环境简陋,加上百姓一提疫症,往往心生恐惧,避之不及。所以越往那边走人就越少。 远远的就看到阿策口鼻的位置蒙着厚厚的白布,提着满手的药包,站在疫所外,跟一个女子在说着什么。他听得很认真,身子前倾,眉目间安安静静的,是极为乖巧的模样。 温折玉脚步顿时停住了,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心头模模糊糊的蒙上了类似于酸涩的感受 其实像小白莲这样的男儿家,应该不会没人喜欢的吧。 性情温柔,品性端正。如一支真正的莲花一般,即使身在泥潭,也能安安静静的探出漂亮的花枝,美的动人心魄。 他这样的人,但凡是女子,又怎能不喜欢…… 若真有一日,他离了自己,定也会将日子经营的好好的。说不定还会嫁个正经的妻主,生一窝的小白莲,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幸福美满。 温折玉:“……” 呸呸呸,生个p。 他这样柔软的性子,便是嫁了人,碰上个不好的人家,必是要被欺负的渣都不剩的。 她这里天马行空的乱想,对面的阿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轻轻的抬了眸。 然后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温折玉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眼神,看着既悲又喜,哀怨却又蕴藏着无尽的委屈,他的眸子湿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 温折玉被他看的身子发麻,脚步竟顿住了。 阿策身侧的女子奇怪的回头瞥了温折玉一眼,不知又跟阿策说了什么,阿策这才回过神来,抱紧了怀里的药包,摇了摇头。 他爹的,说啥呢?居然让小白莲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去了。 然后小白莲鼻尖抽动,微微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瞬间被泪水打湿了。 这……这女人,竟把小白莲惹哭了…… 温折玉再不能忍,握紧了拳头走上前去,挡在了阿策的面前,挑衅的看着那女子:“这位……” 大婶…… 余下的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阿策已经在身后补充:“这是谈神医。” 温折玉心里的火气又旺了三分。 “哦?原来是个郎中。”温折玉将人上下打量了几下,语气淡淡的,却含着极深的冷意:“离着好人家的郎君这么近,未免有失礼数。” 其实那神医离着阿策不算近,只是温折玉之前站的位置看过去,将两人重叠了,这才显得亲密。 谈神医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的退后了两步:“抱歉。” 气质温润,彬彬有礼。 她似乎对温折玉也颇有兴趣,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脸上,漆黑的眸子压的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姐姐……谈神医跟夫郎的感情很好,你别乱想。” “是……”谈神医唇角勾了起来:“只是见这小友性情柔顺,与我家夫郎颇为相像,心里觉得亲近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将人比作夫郎,可是非君子所为。” “谈神医只是在跟我交代煎药的火候步骤罢了。”阿策弱弱的道。 温折玉极力压制着火气,瞪他一眼:“闭嘴。” 阿策顿时耷拉下了脑袋,咬紧了唇。睫毛上的露水又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温折玉仍死死盯着谈神医,看似镇定,其实眼里就差要冒出火来,而对方仍是笑容淡淡的,一副与我无关,无聊看好戏的样子。 好你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温折玉气到不行,又不想在阿策面前表现出粗鲁的一面,只能强忍着,目光放到对方手里剩下的药包上,冷冷的道:“既然谈郎中交代完了,不如把剩下的药包给我,我陪阿策去煎药就是。” 谁知道谈神医手腕一转,竟躲了过去。 “哎,不如,我送阿策小友去煎药吧。” “把药给我……” 温折玉单手如勾,鹰爪似的朝着对方手腕抓了上去。而对方也不甘示弱,你来我往的,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对方的武功不凡,别看接起招来不紧不慢的,但极为柔韧。而温折玉走的是刚猛的路子,柔能克刚,一时间还真奈何不了她。 “玉姐姐……”阿策看的着急,也不哭了,白了小脸弱弱的喊:“别打了,玉姐姐……我,我难受……” 温折玉趁着打斗的间隙,用余光瞄了他一眼。 只见阿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身子一晃,软软的倒了下去。 温折玉心下一惊,忙收了招就要往阿策那边奔去。 谈神医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两指捏在脉心处,是看病的架势。 “老娘没病,放手!”她的手狠狠一甩,将人甩开,心慌意乱的将阿策抱了起来。 阿策怀里的药包零散的落了一地。 谈神医紧跟其后,开始慢吞吞的收拾起地上的药包来。 温折玉气到破音:“你捡那劳什子破玩意做什么,还不来给阿策看一下,他这是怎么了!” “你这是求人的语气?” “你……”温折玉到底还是担心阿策的安危,咬了咬牙,“麻烦谈神医帮忙看下,阿策这是怎么了。” 谈神医在温折玉杀人的目光中将药包都捡完了,这才悠悠的起身:“先将他找个地方放下,我给他扎个针。” 说着,递给了温折玉一块厚厚的白布:“蒙上,预防传染。” 这里离疫坊最近,温折玉只能先将阿策抱进去。阿策在这里住的是个简易的草棚,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温折玉进来环顾四周,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地方,于是先将人放到了床上。 期间谈神医去隔壁拿了一套针过来。 给阿策扎了几针之后,阿策苍白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温折玉这才略微放下心来:“他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要不要紧?” 谈神医捻着银针,一根一根的从阿策的头上取下来,仔细的擦拭干净,往针囊里放:“他在这个地方,你说能得什么病。” 温折玉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恰在此时,阿策也醒过来了,听到谈神医的话,也跟着瞪大了眼睛,喃喃的说了两个字:“疫症……” “阿策,你醒了……”温折玉凑了过去。 阿策仿佛被烫着了一般,猛地往里缩了一段距离:“玉姐姐……你……你离我远些。” 谈神医双手抱胸,气定神闲的插话:“确实,这疫症,可是会传染的。” 温折玉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把将阿策从里侧拉了出来,“躲什么,我身强体壮的,还怕一个小小的疫症不成?” “巧了!这一波死的……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谈神医勾唇道。 温折玉转头:“你能不能……闭嘴!” 谈神医嘴角撇了撇,耸了耸肩膀,扔了句:“我去熬药……” 说完,包起银针夹在腋下,走了。 温折玉这才重新将视线转回阿策身上,状若无事的去掐他被吓的苍白的小脸:“别怕,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她是神医吗,肯定能治好你。” “玉姐姐……你回去吧。”阿策恳切的道。 “我要是走了,你不怕?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从今天开始,我跟清越说一声,也来这里帮忙。” “你不怕死吗?”阿策目光柔软的盯着她。 “怕,也怕你死。阿策你相信我,虽然我不知道这次疫症严重到什么程度,但我有武功在身,身体比别人都要好的多。只要不是必死之症,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万一这疫症得了,必死无疑呢?” “那就算我倒霉。人要是倒霉了,就算碰不上疫症,说不得出门也得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瓶砸死,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次若真是我倒霉,那我也认了。” 阿策转过头用手蒙住眼睛,不说话了。 只是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用猜也知道他在做什么。 温折玉没有再为难他,默默的盯着人的后背看了一会儿。 谁知小白莲的是水做的,眼泪实在是太多了,怎么流也流不完。 温折玉怕他伤了身子,想了想,又道:“哎……其实也不是为了你。我是官府的人,百姓有难我怎能置之不理。这也是我份内的事情……别哭了,嗯?就算你无事,我也是要留在这里的。” 阿策哭泣的动作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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