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折玉在京城虽说为人风评不是很好,但问问那些个跟她有过露水姻缘的人,哪个提起来不说她大方。 这朵小白莲,也不能亏待了。 温折玉一踏进县衙,就被沈清越派人叫了过来。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了,她饭都还没吃,一进门就嚷嚷着让沈清越赶紧上点吃的。 “听说你去了微羽阁?怎么,一万两,微羽阁还不给你吃一顿饭的么?”沈清越吩咐小厮下去,让厨娘准备午膳,转过来没好气的看着她,示意她坐下有话要跟她说。 “别提了。京都跟这里的物价不同,钱没花完,囔,剩下的还你。”温折玉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不必了。”沈清越阻止了她的动作:“这钱你留着用,怕丢就先存回钱庄。你去微羽阁,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有……”温折玉抬手从桌子上拿了几块糕点填进嘴里:“我昨夜,纯粹就是看美人去……” “你能不能改改你那好色的毛病?” “食色,性也。枉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这个道理都不懂。” “夫子可没说这色是美色。” “夫子也没说不包括美色。”温折玉两个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 沈清越举双手做个暂停手势:“我找你有正事。”差点又被她把话题带到了沟子里:“”冯冉跟徐县令……死于同一人之手。今日里仔细比较了冯家母女的伤势,杀人手法完全不同。” “你是说,他俩是我那天晚上看到的神秘男子杀的?但杀冯婴的却另有其人?”温折玉抬眸。 “看起来是这样。杀这二人用的……” “手法不同,但大概率也是他同伙做的。我那夜里偷听杀手跟冯冉说话,有提到过。”温折玉咽了嘴里的糕点,接口道:“那杀手用的匕首。形如松木,中间有血槽。忘了跟你说了,那夜我们交过手,那人手法精妙。是个顶尖的杀手。” 温折玉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正色道:“我写信从表姐那里要两个人过来保护你。我们刚来,对这里的局面还不是很了解,但你立在县令这个位置,绝对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从三皇女的手里要人? “这……”沈清越迟疑了。 “没事,表姐手里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她现在处于龙困浅滩,身边也用不上那么多的人。” 温折玉说的表姐,正是大晋的三皇女赵云寰,因为被诬陷谋反,被发配去了皇陵。 当初,这正是她让温折玉来的这里,保护沈清越。 沈清越是她的人。 京中局势风云诡谲,赵云寰又被发配皇陵,为了保全沈清越,这才让她刻意控制了殿试的名次,名次靠后的话是做不了京官的,只能去一些偏远的县城,正好清溪县的县令被杀,沈清越的家人往吏部塞了点银钱,就顺理成章的来了这里。 赵云寰听到沈清越去的是清溪县的消息后,本来没什么反应,过了几天忽然说是此处危险,把温折玉派来了这里。 对此温折玉一直怀疑,她这个往日里看着也不甚靠谱的表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 “也好。”沈清越便不再推辞了。 毕竟温折玉是偷跑的,冀北王府的势力她不敢动,而自家是商人,也没圈养什么太厉害的打手。 “对了,你那个账簿看了吗?可看出了什么东西。”说到那晚的杀手,温折玉不免的想起来了她机缘巧合得来的账簿,好奇心大起。 “那账簿,是本私账。”沈清越又给她倒了杯茶。“那本账簿上很多物品名称涉及的人物地点都是用符号来代替的,我们外人根本看不明白。” “但有一样……”沈清越声音渐渐低了去,神情也越发严肃:“其中涉及的数额十分庞大,庞大到……会令朝野震惊的那种。” 温折玉心底一惊。 沈清越道:“你在徐小公子那里就没得到什么消息?” “徐瑾被惯坏了,性子刁钻的很,整日里撒娇卖嗔的,不是缠着我买东西,就是买衣服。她娘死了也不见得他有多伤心,估计知道的不多。”说到徐瑾,温折玉不知不觉又想到了乖巧听话的小白莲身上,不过只有一瞬间,很快拉回了思绪:“不过……我带他买东西的时候他曾说过,若她娘活着,无论去谁店里拿东西,都是不用付银两的。这徐絮啊,恐怕不是个清正廉洁的主。” “自古以来,官商勾结,比比皆是。” 官商勾结……沈清越微微一怔。 她从怀里掏出账簿,翻来覆去的重新看了几眼。到底是出自商贾之家,对于这种事,有种天然的敏锐感,沈清越有一个直觉,这账簿跟清溪县的商户们恐怕脱不了关系。 温折玉应该也联想到了这里:“莫不是商户贿赂她的明细?徐絮一死,他们就想拿回去,结果这账簿在冯家人手里,这才遭逢大难?” “不是贿赂的明细。”沈清越否定了她的说法,“这就是生意上来往的账簿。不过那些商户,还是要查。” 想到她刚到清溪县,那些商户可以对她的忽视,她总觉得其中大有问题。 …… 清蝉鸣翠,蛙声连天。 清溪县的夏季多雨,已经连绵不绝的下了小半个月。有那低洼的地方,淌的时候甚至能没过膝盖。 县衙往微羽阁的路不好走,地上的雨水稍微有点多的时候,温折玉就不过去了。只是留了足够的银两给老鸨,托她让人照顾阿策。 而她则一直陪沈清越住在县衙里,自从那次她跟沈清越聊完之后,越发觉得她的处境危险,尤其是晚上,都会尽量陪在她的身边。 沈清越对此不堪其扰,无她,温折玉的话太多,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主。而沈清越跟她的性格则正好相反。 “你不用时刻陪着我,我虽然是个书生,倒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该干嘛干嘛去。” “你以为我愿意?我本可以温香软玉在怀,谁知道这老天天天下雨,我想去也去不成啊。”清溪县夏天的雨水多的离谱,弄得空气也是又潮又湿,人的心情也跟着不好了。 说起来温折玉就十分烦躁。 沈清越:“微羽阁那个?确实是个少见的美人。” 难得见沈清越夸人,温折玉得意洋洋的点头:“不光是长的好看,人也干干净净的,没有心眼。就是性子太软,又爱哭。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没去,有没有偷偷流眼泪。 沈清越对她的私事不感兴趣,只是提醒她道:“别误了正事。” 她话音刚落,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一声惊雷,又转成了倾盆暴雨。 到了傍晚,雨稍稍一停,有底下的人过来禀报,说是清溪县周边有两个地势低洼的村子,里面的房子被洪水冲垮了。 可能是因为下雨受了凉,沈清越一下午一直都在打喷嚏。温折玉当即揽了这个差事,说是带衙役过去村里看看。 在她走后不久,县里最有钱的两家商户牵头,请新来的县令大人去酒楼里聚一聚。沈清越想到那本账簿可能跟这里的商户有关,也本着试探的态度,跟着去了。 谁知这一去,直到入夜都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说: 这里本来阿策只是装装可怜,结果戏过了,让温折玉误会了。 温折玉:“唉,他果然舍不得我。还是留下来吧。” 阿策:“大可不必!!”
第十章 温折玉去的那两个村子,房子确实倒了几个,但并没有来禀告的人说的严重。只是有一些年久失修,又是茅草屋,耐不住雨水的冲刷。 现在天气不好,地面上的淤泥很深,本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便吩咐那村里的管事,帮忙安顿下村民,等天气好了,再带人过来帮忙盯着把塌了的屋子修起来。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过微羽阁,温折玉让随行的衙役各自回家,衣服都没换就去了阿策那里。 她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阿策带走,虽然赎身的钱已经交给老鸨了,但放在这种地方,总归是不放心。 经过这十几天来,阿策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的,自己收拾东西下了楼。 一见温折玉,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喜悦:“大人……” 看着倒是活泼了不少。 微羽阁的老鸨拦住了阿策,笑眯眯的告了个不是:“大人恕罪,咱这微羽阁自来有个规矩,凡是被赎了身的郎君,走的时候都要检查一遍包裹,省的以后啊,阁里少了什么东西,再添误会。您看……” 温折玉脸拉了下来,眉头浅蹙:“混账东西,老娘最近给你的银钱还不够多是不是,少来作贱老娘的人。” 只是她刚从外面回来,鞋子上沾满了淤泥,踩在微羽阁的地毯上一溜的泥水印子。她自己倒不觉得狼狈,但外人生生将她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压下来几分。 老鸨陪着笑脸:“规矩不可废,大人您也别难为我们。不然破了这一次戒,以后可就实施不起来了。” 温折玉还待再说,一旁的阿策怯怯的开口了:“大人,我没关系的,让爹爹查一下就是。” 说着,已经把带着的一个旧布包摊在了桌子上。 摊完又眯着眼睛,朝着温折玉笑了笑,看得出来,他今日的心情极好,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直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风情。 是介于妖娆跟单纯之间的感觉,总之让温折玉看了之后,心里莫名的开始痒痒。 可能是好久不见男子了,越看他越觉得顺眼。 “不准再叫爹爹,你以后,可不是这里的人了。”温折玉边说边没好气的凑了上来,也跟着随意的瞅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就这一眼,温折玉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这他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本《三字经》,一件补着补丁的旧衣,跟几条绑头发的旧发带。 对,就是上次温折玉在他妆奁里看到过的那几条发带。 这小白莲的架势,哪里是打算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分明是打算逃荒去。 那老鸨看了也是有些尴尬,一般的小倌若是被赎了身,恨不得马上跟微羽阁撇清关系,旧时的东西,除了自己攒的金银,一律不会带走。 老鸨嘟嘟囔囔的道:“这种衣服也要带走,留着以后做乞丐时穿吗?” 温折玉作为金主,瞬间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不免的有些恼怒:“要这些做甚,丢了……” 阿策愣了下,收敛起了笑容:“还……还能穿的。” “我说……丢了……”温折玉垮了脸。 那老鸨一看,连忙打着圆场:“哎呀沈大人别气,这衣服啊,是阿策被卖进来的时候穿的,估计是怕以后想念,留个纪念……就依了他吧。” 阿策的小脸上写满了茫然跟委屈,还在试图解释:“明明没坏为什么要丢,还可以穿的……”在温折玉的逼视下,声音越来越小,看着也越来越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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