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底骤然拢起一抹血红,苍白的脸上冷意一点点渗了出来,漆黑如墨的瞳孔里盛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直勾勾的攫住了柳朝迎,薄唇轻启: “可是兄长,主君,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既然知道我不是任人摆布的,何苦来招惹我!!” 他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手掌在桌子上的茶杯上空,轻轻一扇,然后快速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抿了一口。 柳朝迎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柳绯殊低低的笑了起来。 “如今,你跟主君爹爹,为了让我让位,毒害于我。你们说,柳家……保的了你们吗?” “妻主大人,还会再信你们的话吗?” “至于我爹爹……你们觉得,还会再有机会,回去动他吗?……” 柳朝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一下子直冲脑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身旁的柳家主君怒气冲冲的道:“胡说什么呢,我们只是与你商议,谁会傻到在这里害你!” 紧接着,柳朝迎呼吸一窒,瞪大了眼睛。 只见柳绯殊笑眯眯的抬起头来,手掌扶在桌案上,发白的唇角忽然溢出了一缕黑紫色的血丝来。 “柳绯殊,你又栽赃我!!”柳朝迎发狂般吼了一声。 柳绯殊艰难的喘息了两下,给尚且淡定的和和使了个眼色。就见一直闷声不吭的和和突然间放开嗓子,惊惧的叫了起来。 “救命啊!!快来人啊,柳家父子给主君大人下毒了!” 屋外守着的奴仆应声而入。 柳绯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软软的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番外二(月扶摇vs柳绯殊) 深夜里的房间仍旧有微弱的烛光跳动, 两支龙凤烛烛影拉长,如同交颈般互相纠缠在一起。或许是因为烛芯太短,房间仍有大半个地方笼罩在黑暗里。 柳绯殊醒来的时候, 还是借着月色才看清床边趴了一个人影, 他心中莫名的酸涩, 刚想将人喊起来,省的因为夜凉空气潮湿导致人生病。 手指微微一动, 那人影便抬起了头。 “醒了?”熟悉的嗓音有一点哑, 掺杂着喜怒难辨的情绪。 柳绯殊心下一跳, 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妻主……”他弱弱的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虚弱的不像话,不知为何, 莫名心虚,柳绯殊咬唇:“我……” 月扶摇没有理他,自顾去倒了杯茶水过来, 喂到他的嘴边。 就在这时,屋子里其他的烛火被一一点燃, 四周亮堂了许多。柳绯殊这才发现,房间竟还有一个平日里跟在月扶摇身边的奴役在。 那仆役点了灯,很快就出了门。不一会儿, 请了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过来。 柳绯殊没敢说话, 任凭那大夫给他诊了脉。 “如何?”月扶摇冷肃开口。 大夫起身, 背起药箱:“大人放心,幸而主君摄入的量很少, 吃了药以后, 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要将养着, 毒药这东西, 再少却也伤身啊。” 月扶摇闻言周身的冷气更甚,凉凉的开口:“下去吧。阿宁,送大夫。” 两个人离开,轻轻的关了门。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寂静,气氛一点点冷了下来,两个人鲜少有这样相对无言的时候,柳绯殊偷偷吸了一口气,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就连喘息都显得异常艰难。 良久,他才找回声音:“妻主去睡吧……让和和来陪我就好。” “和和?”月扶摇冷笑了一声,周身气场全开,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震慑感,令柳绯殊一时间心惊肉跳,只听她道:“和和已经被关起来了……” “妻主!”柳绯殊差点失声,缓了很久,才忍着想要哭出来的冲动:“妻主别怪他,都是我的错……” 像是有一根细细羽毛,飘落到月扶摇的心弦上,她手指悄悄的反复曲了几下,没有说话。 只是视线仍旧凉的惊人,紧紧的锁在柳绯殊的身上,过了许久,才沉沉的回他。 “阿殊,相信我,真的有那么难吗?” 深沉的话语里饱含失望,月扶摇的表情更是晦暗不定,两个人隔的那么近,却无形中似有一道屏幕,将他们隔绝开了。 柳绯殊让这一句话震慑住了,尤其是她话里失望的情绪,一经表露,立时揪紧了她的心。 “我错了……妻主……”柳绯殊挣扎着想爬起来,苍白的额头上滚落了冷汗:“你不要这样……” 月扶摇按住了他的肩膀,深深地看着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怒气:“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要你开口,阿殊,我可以让他们立刻消失。为什么一定要以身试险,嗯?你真的把我当做妻主,当做可以依靠的人了吗?” 柳绯殊如遭雷击。 一开始,他以为月扶摇的异常是因为柳朝迎说了什么挑拨的话,已经做好了辩解的准备。可是,等月扶摇这番话再度出口,他忽然就明白了缘由。 她知道了…… 她这般笃定,一定是确认了自己陷害柳家父子二人的事实。 如果是柳家人说的话,她肯定不会信,那么,是谁,能让她如此确定? ……和和。 当时房间里,除了柳家人跟他,只剩下和和了。 可是,不应该啊。和和是爹爹给他的陪嫁,卖的是死契,对他有着绝对的忠心。 柳绯殊脑子转的飞快,思来想去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可控制的慌了。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怕不得好死。可是,唯独怕月扶摇用失望的眼神看他。 在月扶摇心里,他温柔小意,低眉顺眼,是个乖巧听话的夫郎。 这么久以来,他在月府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都愿意压抑着本性,就是害怕月扶摇用看厌恶的眼神看他。 以往,月扶摇总是夸他温良贤惠,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想要一个装模作样,睚眦必较的夫郎呢。 他该怎么办…… 难道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维系的形象,就这样坍塌了吗。 “妻主……你在说什么?”柳绯殊艰难的开口。 “阿殊还要瞒我,和和是我的人。” 果然,和和背叛了他…… 柳绯殊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阖了阖眼睛,绝望的看了月扶摇一眼,苦笑:“阿殊懂了,妻主……您答应阿殊,照顾好翊翊。” 他猛地从头上抽了一根簪子,闭上眼睛就要往喉咙上戳。在他心里,就算是立时死了,也不想看到月扶摇自觉受到欺骗,对他失望的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簪子尖贴上皮肤的那一刻,月扶摇攥住了他的手腕。 月扶摇简直快疯了,不顾形象的嘶吼:“混账!!柳绯殊,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她气的极了,狠狠的将人的手腕甩开,低低的又骂了两句:“和和是我的人怎么了?嗯?也值得你寻死觅活?柳绯殊,你这条命真他爹不值钱。我……我……” 月扶摇胸膛急剧的起伏着,她深受儒学教育,为人彬彬有礼,还是第一次骂人,词汇量少的惊人。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柳绯殊,我便这般不值得你挂念,是不是?你心里可有我月扶摇的一席之地?啊?虚名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怎的,我拆穿你,你便不要我了?好……好……好的很” 她环顾四周,恨恨的道:“我这便写下和离书,成全你贤惠的名声,也省的耽误你再嫁她人……” 她起了身,作势要去寻纸笔。 柳绯殊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只是听到和离两个字,只觉得神魂俱飞,不管不顾的去拽她的长裙。 结果动作幅度过大,一个不小心,跌下了床。 柳绯殊咬唇将□□咽回了肚子里,急得带出了哭腔:“妻主别走……” 他这一摔,月扶摇瞬间便后悔了。 不由的抬步退了回去,铁青着脸,蹲下了身,没等说话,就见对方哗哗的掉着眼泪,往她的怀里钻。 月扶摇下意识的抱紧了他。 柳绯殊或许是被吓坏了,抱她抱的极紧,翻来覆去的哆嗦着嗓音:“不要和离,我不要和离。阿殊死也要死在月家,妻主别不要我……” 月扶摇苦笑着摸着他湿润的发顶:“要死要活的,分明是你不要我。” “妻主……”柳绯殊只是哭,可怜巴巴的像是只怕被丢弃的猫儿一般,嗓音又软又黏,让月扶摇心疼的再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其实,她知道柳绯殊在意的点是什么,只是被他接连自伤的举动刺激到了,这才口不择言说出和离的话来。 这样抱着他,反而让她的心情平稳不少。 月扶摇自嘲的笑,以前无论跟谁沟通,总是有条有理,逻辑分明。只有碰上这个人,才会情绪上头,不可自抑。 月扶摇叹气,悠悠的道:“阿殊,你是傻的吗?就不能听我好好说……和和是我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人……” “什么?!”柳绯殊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懵了。 无他,他当初在街市上买下和和的时候,只有十五岁,尚且不认识月扶摇。三年之后,才有的替嫁之事。 这代表什么? 柳绯殊不敢深思,愣愣的看着她。 月扶摇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自始至终,都是你。我想娶的,只有你。” “什么?” “你十五岁时,我便见过你。阿殊,是我一见钟情于你。我想尽办法将和和送到你身边,本是想让他保护你的安危。为了能娶到你,我策划了三年之久。若非你设计柳朝迎看中孙家,我也有其他的办法换亲。阿殊……当初知道你看重我,我欣喜极了,打着与你琴瑟和鸣的主意。只是没想到,你嫁过来之后,始终不愿与我交心。许多话,几经周折到了嘴边,始终不敢开口。” 月扶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羞耻。她从未对人说话这样的话,但今日这副情景,却又不得不说出一直以来的感受,省的眼前这人又想到了死胡同里去。 她清清嗓子,继续:“我知道,你不是什么柔软的性子,可我也知道,你在柳家过的不好。主君打骂,嫡兄欺辱,你又要护着爹爹,若是真没半点心眼,早就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了。我不仅不在意,反而很庆幸你是这样的性情。阿殊,我只要你好好的,管别人去死……” 最后这句,一点儿都不像温文儒雅的月扶摇该说出来的话。柳绯殊心道。 他静静的听完,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脸。 像一场梦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月扶摇会喜欢自己。 当初嫁过来的那个晚上,月扶摇没有流露出失望的模样来,没有说退回去这种话,他一直以为,那已经是上天给他莫大的恩赐。 柳绯殊流着眼泪喃喃道:“那你知不知道,我见你第一面,就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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