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毕竟是霍琛带来的人,这般解释,云轩虽然不悦,却不好处置了,便不做理会,转向霍琛道:“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是有何要紧事吗?” “确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去相爷书房详谈?”霍琛淡声道。 “王爷这边请。”云轩心里虽然奇怪,但是却也没有多问,侧身道。 两人一起去了云轩的书房,霍琛没让王七和韩密进去,叫他们守在门外。 霍琛来到府里的事情,云想容也得了消息,知道他们去书房后,云想容好奇他们所谈何事。 “小姐既然好奇,不如亲自去看看,或许王爷是来提亲的呢。”一旁的赵曦笑道。 提亲哪有自己来提的,而且这时间也不对,云想容心知肯定不是这事。 但是心里又实在是好奇,便吩咐楚儿去泡了两杯上好的碧螺春,然后带着楚儿朝着云轩的书房去了。 云轩的书房内。 “不知王爷有何事不明,要问老夫?”进了书房,令人上了茶,云轩笑着开口。 面对霍琛,他总是没有太大的架子。这点霍琛感觉到了,却以为他对任何人都是这般随和,没有在意。 霍琛沉默了下,道:“前几日听闻相爷年轻时与我父亲是至交,本王想问问我父亲当年的事情。” 云轩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放下手中的茶杯,儒雅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回忆之色,“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将军,但凡有他在的战役,逢战必胜,他唯一一场失败的战役,便是他身前最后一战,那一战他被奸人所害,最终战败,丢了性命。” 云轩的声音不大,相反很轻,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一股诚挚和悲凉。 霍琛看着云轩,说:“听闻当年家父战败前曾给丞相写过一封求救信,不知相爷可还有印象?” 这话让云轩无比的错愕,看着霍琛蹙眉道:“本相并没有收到过将军的求救信,不知王爷何出此言?” 云想容亲自端着托盘靠近。进了院子,就见韩密和王七守在门外。 王七看她的目光怪异,让她心生不喜。 她将将走到门边,就听到里头传来巨大的动静。 “放肆。”云轩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怒道:“霍琛,我叫你一声王爷,是尊你爵位,当年我和你父亲相交莫逆之时,你不过是个娃娃,轮不到你来质疑我。便是全天下人会害他,我也不会。不知所谓的东西,滚出我的相府。” 云轩活了大半辈子,交情最深的当属霍琛的父亲,当初他战死之时,云轩还恸哭数日,告假不朝,如今却被霍琛隐晦的试探,意指自己和老友当年的战死有关,云轩便是修养风度再好,也不由得勃然大怒。 云想容还在错愕,便见门被打开,云轩怒气冲冲的将霍琛给赶了出来,云想容不防,被霍琛撞了一下。 托盘中的茶水顿时撒了出来,云想容被烫得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松了手。 托盘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她身子被撞得不稳,眼看着便要摔倒在地。 霍琛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扶住,两人视线相交,云想容却看到他眼中前所未有的冷漠。
第93章 闹事,冷漠如斯 (加更合并,任性万更。) 云想容来不及看清霍琛眼中的冷漠情绪由来,就被一股大力拉开,紧跟着, “放开你的脏手。” 云想容被云轩扯到身后,只觉得头晕眼花的。 霍琛冷漠的视线再度落在云轩身上,神情冷沉。 “云府这地儿太小,容不下王爷这尊大佛,王爷以后还是不要踏足了,免得本相还要费心招待。”云轩脸上带着冷笑,说完之后扬声道:“来人,送客。” 院外守着的两个小厮进到院子,对着霍琛道:“王爷请。” 霍琛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挺直的脊背透出孤傲和决然,走时,竟看都没看一眼站在云轩身旁的云想容。 不知为何,云想容看着,竟觉得心里一痛,脸色都白了几分。 一旁候着的韩密和王七赶忙跟上霍琛,一同离开了。 见霍琛离开,云轩尤有怒气盈胸,“简直岂有此理,目中无人,无知小辈。” 云轩连着说了三个词,他在外人面前,一生儒雅温厚,从不曾恶意骂过旁人,所以哪怕怒气盈胸,也只说出这些词来。 但是云想容站在云轩的身旁,却深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云轩转身进了书房,云想容让下人收拾了外头打碎的茶盏,匆忙跟了进去。 “不知今日父亲为何如此动怒,上次霍镇南王来的时候,父亲不还和他相谈甚欢么?怎地今日竟发如此雷霆之怒?”云想容给云轩倒上一杯茶,自发的站在云轩身后,为他捏肩,一边试探着问。 “别与我提那个狼崽子,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当年要不是我”云轩说着,猛然停住了话头,似乎有什么不能说的。 “当年什么?”云想容下意识的追问。 “没什么,都是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云轩想着自己心中埋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这些年也为了这个秘密,刻意疏远霍琛,免得给他带去麻烦,却不想,今日竟被这般质疑。 云想容还想问些什么,云轩忽然回头看她:“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迎着云轩的目光,云想容吓得心里一跳,面上不动声色道:“这不是好奇么!父亲可是出了名的性子好,今夜竟也能被气得这般失态,女儿看这镇南王也是个人才。” 云想容故意说得欢快,希望云轩能转移注意力。 然而云轩却是冷哼一声,道:“容儿,为父不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交不错,今日之前我不管你,也是看着你刚与那人和离,和七皇子四皇子还有镇南王相处甚好,便也随了你,让你自己多出去走动走动,有朋友一道散散心也是好的。只是今日” 云轩微微一顿,又道:“只是你以后还是少些与那些皇子和他往来,如今虽说太子已定,但是皇上派太子去民间体验疾苦,如今去了也有半年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回来了,朝堂之上风波诡谲,这些皇子你还是有多远躲多远,远离是非,知道么!还有那镇南王,这人你以后有多远躲多远,别再接触了,知道么?” 云想容看着云轩认真交代的神情,心里却有些苦涩。 父亲,你可知,便是你这般思量周全,前一世依旧被女儿害得身首异处,您如今这般说,女儿心中有愧。但是女儿却不能做个无所事事的人,一些后路,女儿必须得有准备,万一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你不愿意?”云轩问。 “不是。”云想容回过神来,低低道:“只是觉得,父亲思量周全,女儿今后会注意的。” “那便好,天色不早了,你去歇着吧。”云轩点了点头,道。 “是,那女儿告退,父亲也早些歇息。”云想容福了福身子,这才离开了云轩的书房。 云轩看着云想容的背影,心里微紧,孩子,也别怪为父狠心敲打你,那人身份,却不是咱们所能攀附的,他身边的波涛汹涌,不比夺嫡之战平静多少啊。 第二日,相府,落霞苑。 姜寒玉方才用过早膳,便有下人匆匆进了她的屋子。 “发生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姜寒玉清喝一声。 “夫人恕罪。”那丫鬟赶忙跪在地上请罪。 “好了,有事便说吧。”姜寒玉认出这丫头是自己安插在云轩房里伺候的,便是万千情绪,她也都忍下了。 “老爷病了。”小丫鬟赶忙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什么?”姜寒玉微怔,“昨日不还好好的么,今日怎的就病了?” 小丫鬟回:“据说昨日夜间老爷在书房里会客,后来不知说了什么,老爷大怒,今日早朝时下人进去服侍,见老爷病了,请了大夫来。说是急怒攻心,要养个几日才能好。” “会客?会什么客?”姜寒玉问。 “这奴婢不知。”小丫鬟低着脑袋道,又抬起头道:“不过听说昨夜小姐去过老爷的书房。” 姜寒玉这才想起,为了不让云轩起疑多想,她便是安排个人也不敢安排得过近的,眼前的小丫鬟,不过是个院内洒扫的罢了。 能听旁的下人说起一些消息,便算是不错的了。 既然云想容去了,多半是为了她吧。毕竟他对云想容的宠爱,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姜寒玉心里苦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对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拿些银子来。” 下人去拿了,姜寒玉将小丫鬟拉起身来,将银子放在她手里,道:“今日这事你做得很好,这些是赏你的,以后若再有事情,记得来与我说。” “是,奴婢记下了。多谢夫人赏赐。”小丫鬟抖着嗓子说,看着手中的银子却掩不住眼中的热切。 “好了,你下去吧,别叫人发现了。”姜寒玉说着,那个小丫鬟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走,去凌云苑。”姜寒玉道。 凌云苑,那是云轩的住处。 姜寒玉匆匆去了凌云苑,云轩正靠坐在床上看书。 见她来了,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姜寒玉见状步子微顿。 他对她从来都是这般冷淡,哪怕过了十几年,依旧如此。 姜寒玉压下心中的心寒,走上前在床边坐下,关切道:“妾身听说老爷病了,特意过来看看,老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不过是有些感染了风寒,没什么要紧的,不必如此紧张。”云轩平静的回应,嗓音温淡。 “如此便好。”姜寒玉应了一声,不时的找些话和云轩说。 云轩多半都会回,但却鲜少主动开口。 姜寒玉倒也习惯了云轩的表现,这十几年如一日都是这般相敬如宾,她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了。 只是能这般看着他,心里便也是欢喜的。 这一日,姜寒玉一直守在云轩的房里,端茶倒水,照顾得体贴入微。 云想容也来看了云轩,坐了好一会儿,见姜寒玉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起身走了。 对这个生生拆散了她美好家庭的刽子手,她心里是极度厌恶的,连应付都不想。 云轩身体也没什么大病,不过是气出来的郁结,并不要紧,便也没要她多留,打发了她。 除了用膳和出恭姜寒玉离开过,这一日她都守在云轩的窗前。 一日衣不解带的服侍,让姜寒玉这个贵夫人显得很是疲惫,到了晚间,云轩再度看书消遣的时候,她坐在床边,抬手掩面,小小的打了个呵欠。 声音很低,却依旧被正在看书的云轩给听到了。 云轩抬头看向姜寒玉。 灯光下姜寒玉衣袖掩面,眼睛微微眯着,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疲倦和困意。一头长发挽髻,露出白皙的脖颈,虽年过四十,却因为保养得好,显得风韵犹存,眼角的纹路都是极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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