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勒紧,瞳孔一缩。 黛争如遭雷劈,但还是强打精神,说道:“大人可否认错人了?难道我和你相识的人长得很像?” “黛娘子,你不必在我面前装了,我知道西域有一种奇术可以改变人的相貌,可人的小动作却会跟随认一生,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的。” 她颤颤巍巍地向后退了几步,被打击到了一般,“我不、不是……” 她连连否认了几遍之后,看到戚无那张不会心软一分的脸,她知道只要撞上这样的人,她拙劣的伪装就很容易被揭穿。 她绝望地开口:“戚无,我求你,别让我去见傅兰萧……” “我是陛下的侍卫,也是陛下下了命令让我带你见他。” 戚无绝不心慈手软,他看到“起死回生”的黛争,也由惊到喜,再渐渐变成了疑惑,“你这是何苦,你已经离开他那么多次,还不是会被找到?更何况,陛下带你回去,也不是像处刑犯人那般……” 戚无不懂,不理解,话到此时,他也想起他自己都去抓了不下三次黛争,安心留在陛下身边,对于她来说这么难吗? “他是疯子,我不要面对他……”她的话音刚落,她直接从头上拔除发钗,怼着自己的喉咙,“戚无,我求求你,你别告诉他我在这!” 戚无始料未及,他手指一动,又听到黛争说:“你别动!我知道你可以轻易把我制服,但你再动一下,我一定会下狠手!我知道你不能违抗他的命令,我只要你别告诉他,不行吗?” 她将发钗进一步向着喉咙怼,发钗的尖头并不尖锐,钝痛让她开始咳嗽和干呕。 她知道自己这次见傅兰萧是躲不了了,但她忍住不哭,眼眶泛红,是怕被他察觉到不对。 “你何苦呢?” 她梗着脖子,又刺进去几分,脖颈已经眼见着泛红。 “行,黛娘子,你别犯傻,我答应你,可以吗?”戚无不是对她没有办法,只是怕如果真的自己出手或者黛争自己伤着了自己,铁定会惹得傅兰萧不愉。 “我不说,但不代表陛下看不出来,如果陛下对你没起疑心,为何偏要见你?你可想好了。”戚无见她将信将疑地放下手中的发钗,“你整理一下,我现在带你去见陛下。” 黛争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她自己也没把握,可人总是抱着侥幸心理,倘若混过了这关,说不定傅兰萧对她的疑虑就打消了。 她点点头,将发钗插回去,但发丝有些散乱,她只能将碎发绕到耳后。 她跟着戚无来到傅兰萧休息的宫殿前,戚无瞄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自求多福吧。” 他还是忍不住道:“陛下近年来着实想念你,或许你跟他谈谈……” “不必了,不要强逼着我再与他说什么了,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黛争冲他点头,听到一声叹息,“陛下,人带到了。”快步走了进去。 傅兰萧正趟在鹿绒软塌上,手拿着一本粗糙的话本,见她来了,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落在她的头顶。 他长发未束,慵懒十分,又无不在透着帝王的威严。 黛争深吸一口气,对着傅兰萧行了一个黎国的大礼,“臣见过皇帝陛下。” 傅兰萧含糊地应了她一声,“你我既然是燕国人,便不用他国礼节相对。” “谢陛下。” 听着,他说话温良,是个和颜悦色的好君王。 若没有前尘往事,黛争或许也会再被他骗过去。 黛争说完此话后,并没有再动,而傅兰萧也没说话,两个人僵持许久,傅兰萧才道: “你过来。” 黛争上前两步,停住问:“陛下叫臣有何事?” 傅兰萧勾勾手指,对黛争跨了两步的行为有些不满,“离近点。” 黛争面无表情地又向前两步。 “到我身边来。” “这不太合适,臣耳朵灵光的很,陛下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的。”她无奈地又磨蹭了两步,突然胸前的衣襟被两根手指勾住,还没来得及护着,就被他向前一勾,几乎摔在他的软塌前。 衣衫松乱,鞋子也摔在了一旁。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黛争咬牙,生怕自己又露出什么马脚,“若您需要一个伺候的人,有大把的胡姬供您挑选,莫要折辱我了。” “陈娘子,是吧?” 她不敢反应太大,呼吸几乎洒在他的鼻尖,看他缓缓垂眸,看到她喉咙上的红紫,问:“陈娘子怎么就受了伤?” 他看着她发丝微乱,气息不稳,便问:“是戚无刚刚做了什么么?陈娘子大可告诉我,我不会让自己的手下为所欲为的。” “陛下多虑了,刚刚是我被蚊虫咬了,上手抓的。”黛争真正面对傅兰萧时,她比自己想象的要镇定许多,只是整个人在轻微的颤抖,这她控制不了。 她看到傅兰萧的手指离开自己,他侧脸枕在小臂上,趴着与她的视线相齐,转而又用一种怜惜,关心的神色望着他,假笑道:“我从长安过来,也准备了一些蚊虫叮咬的药膏,既然你是我燕朝的子民,我便将它们赐予你好了。” 黛争琢磨不透傅兰萧,只知道傅兰萧肯定起了疑心,她坐在地上,轻轻向后仰,企图离的他更远些,“多谢陛下的好意,可是臣为人皮糙肉厚,过一会就好了,并不需要什么药膏。” “真可惜,我听说黎国的蚊虫狠毒,咬上要许久才好。” 傅兰萧突然伸出手指,想触摸她喉咙受伤处。 黛争像是一只受惊的山鹿,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陛下!是臣不识趣,您别这样,臣、臣是个寡妇,但是臣想为了……夫君守节,臣长相丑陋,无法入眼,您再找其他人吧……” 她刻意一直自称臣,一再告知傅兰萧现在他们二人的身份,不同以前了。 “陈娘子,你有夫君?”傅兰萧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他再一次难以看清眼前的人,只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没错,您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臣相信陛下是正人君子,不会做出强迫他人的事。” 当他再次看清楚眼前的人时,被她那双惊慌的眼睛烫了一下,让他几乎想逃离片刻。 “黛争。” 黛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声音也变的含糊不清,“……陛下您说什么呢?” 傅兰萧又打量了一遍黛争,呼出一口浊气,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这只是个相似的寡妇,她不能与黛争混为一谈,“无事,只是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或许……你连发丝都与她相似。” “陛下肯定是太过思念而混乱了,”黛争连忙否认,“不会有人连发丝都一样的。” 傅兰萧扶额,冲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黛争如释重负,赶紧船上自己的布鞋,像只从笼中摆翅的鸟儿一般,只想从宫内飞出去。 而她穿鞋的姿势正巧落在傅兰萧的余光中。 他整个人僵在榻上,血液翻涌,让他白皙的脸上染上不自然的红,“等等!” 他还是不确定,但他一定要试试。 “陛下又有什么事?”黛争警铃大作,只想逃走,脚步不自觉加快,“臣还有其他的事……” “我让你等等!” 如果,如果…… 黛争没死的话…… 傅兰萧从榻间挺身,他甚至因为眼晕而差点摔倒,十分滑稽。 但黛争来不及笑他,她觉得自己大祸临后,不知道哪里又被他发现了猫腻,“陛下,我不是你的臣子,恕我离开!” “站住!!” 就算是梦也好…… 须臾之间,傅兰萧就从背后拉住黛争,手指勿容置疑地摁在了她的喉咙上,快速向上摸去,捏着她的双颊问道:“陈娘子两处的皮肤怎么不同?” 他几乎一触就能分辨出黛争,他对黛争的身体了如指掌。 这个陈娘子,很像,但是脸不像。 “我天生如此!”黛争挣扎着,发丝凌乱,“陛下,你这样不合礼数,这里是黎国,不是你们大燕!你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强逼□□!” 傅兰萧怎么可能放手,捏着她两腮,想看出她的皮肤的可疑之处,“你夫君姓甚名谁,你曾经家在哪里?” 她哪知道! “我是金陵人士!” “你说话没有金陵口音,你在撒谎。陈娘子,你为何要撒谎?”傅兰萧说:“你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 黛争忍无可忍,只想从他的桎梏中逃离,她双手扒住他的手掌,豁出去地咬上他的虎口。 她品尝到了嘴角渗出的血,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铁锈味。 而他终于恶劣地笑了,将近年来的病态与情谊,全部赋予在这个拥抱里。 “黛争,我的小神仙。”他轻轻地安抚着在他怀中瞪着他,瑟瑟发抖的黛争,“你是黛争没错,就算你把自己全部换成了他人,我也知道你咬人的力度。” 他的声音朗朗,像是世间所有的温柔善言那般柔软湿润,但却可以击碎希望,让尘世喧嚣簌簌而下。 作者有话说: 争争:哦豁 傅狗:小场面
第98章 难说 “陛下一定是认错了, 我与你口中的黛争是否长相相似?巧了,有许多人说我长相和某某酷似,实则都认错了,大众脸确实有这样的烦恼……” 黛争还没认输, 她一口咬定是傅兰萧认错了, 企图蒙骗过关。 他没有放开她, 拥抱被他用力延长许久,他弯着腰, 带着凉意的手指抚过她的颈子,如曾经一般, 他不会在意自己手上的伤口,而是想让她多能给他刻下新的疤痕,来确定这是不是一场梦。 待到他完全确定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胀满胸腔,他饶有耐心地与她迂回起来,只是不放开手, 反而俯下身去抓她的脚踝, 在黛争的蹬踹中将她的鞋袜脱掉, 黛争脚心一凉, 忍不住去踹傅兰萧的脸,他被她踹了一脚也没发怒,把她压在怀中,让她可以看清他的手正握住她的脚底,说道:“你要是再小心些, 恐怕我就放你走了, 可你知不知道, 你的脚我也认得, 从汝城那座山头上船那日,你脱了鞋袜让我兄的婢女给你上药,我就注意到你的脚了,我当时就在想一个男人为什么能长一双这么白的脚,还故意露在外面,跟勾栏里的小倌一样不成体统,可能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惦记你的。” “也不一定,或许是……我还记得你在汝城的那个小院子里帮我做床榻,锯木声很吵,我透过窗户看你,很难说你做的那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可以用。都说绝代美人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你把手搭在了半成的榻上,正巧眼睛露了出来,见我醒了,那双明媚的眼眸弯了起来,很美很美。” 听他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黛争却觉得如梦似幻,她自己都记不住那么多过去的细节,傅兰萧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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