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难得来一趟,每次皇上虽面上说烦,娘娘走后半天,还能乐得笑起,那夜暴雨,次日早朝,皇上都甚是和颜悦色。 连那些说话甚是难听的言官,都没把皇上惹生气。 来喜瞅了眼并不打算走的朝阳公主,朝顾炎宁行了礼:“皇后娘娘,皇上……” 来喜还未说完,朝阳也跟着抬起头,神色莫名的瞧了顾炎宁几眼,心里正寻思着皇嫂怎么会来看他皇兄呢,便见顾炎宁对她笑了笑。 朝阳规矩地起身行了礼:“朝阳见过皇嫂,皇嫂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 朝阳又道:“皇嫂也是来寻皇兄的?皇嫂今日来得不巧,皇兄说了,今日谁也不见。” “这样啊……”顾炎宁看了看偏西的日头,问朝阳,“你饿不饿?” 顾炎宁这话头转得太快,朝阳怔了瞬,笑了笑,道:“皇嫂是在帮着皇兄,想把我骗走吗?倒还不知皇嫂和皇兄,关系竟这般亲近了?” 朝阳的模样很是可爱,顾炎宁想着,左右也进不去了,这食盒再让玉画拎回去也怪沉,便拎着食盒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问她:“我帮他作甚,你要不要吃点?” 食盒里是现做的点心,还热着,揭开盖子,香甜的气息便萦绕在鼻间,朝阳确然是饿了,咽了咽口水,抿抿唇,看了眼顾炎宁:“皇嫂怎突然对我这般好?”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顾炎宁想着狗皇帝都已经知晓她不怎记事,想来也没什么好瞒的,她瞅着朝阳很是喜欢,虽不知这喜欢从何而来。 顾炎宁道:“我摔了一跤,醒了也不怎么记事。” 朝阳的视线在她的脸庞上逡巡了几圈,伸手从食盒中抓了一块点心,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些,才记起问:“这是皇嫂给皇兄拿的么?” “算是吧。” 朝阳吃得更心安理得了:“谢过皇嫂了,我皇兄配不上你的点心。” “……” “这点心真好吃,不像是晋国的点心,糯糯的。” “是我宫里的老嬷嬷做的,是徐国的做法。” 朝阳很快被几块点心收买,边吃边抬眸瞧顾炎宁几眼,之前她这皇嫂素来寡言少语,不爱说话,也不爱见人,却回回出口都能讽得皇兄哑口无言。 今日瞧着确然同以往不太一样。 那双原本无欲无求的眼睛里,仿佛突然有了些灵动的色彩。 不怎么记事? 是因为脑袋受伤了? 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不然怎么对她这般和颜悦色。 朝阳吃着点心,看顾炎宁变得好亲近,夸赞道:“皇嫂,你长得好看,人也好,我皇兄配不上你。” 顾炎宁正吃着软糕,冷不防被噎了一下,咳了咳才一本正经道:“你有眼光,我也这么觉得。” “皇嫂,你这点心真好吃,我以后能常去你宫里吃吗?” “自然可以。” 她一个人整日闲得很。 朝阳:“皇嫂你真是太好了,嫁给皇兄真是委屈你了。我皇兄是个硬心肠的,我可是他嫡亲的妹妹,一母同胞,我在这儿守了一整天了,他也不说给我送些吃的、喝的,这么冷的天,便让我在这里干冻着。” 朝阳心思一动,冲着清心殿大声喊道:“若是皇嫂没有来,明日他怕是要给他的嫡亲妹妹收尸了!” 顾炎宁扯了扯她,好奇问道:“你有什么要紧事要找皇上?” 她正无趣得很,赔上些点心,听点皇家密辛也不错。 朝阳将最后一个点心塞进嘴里,咕嘟一口喝完了苏嬷嬷备好的银耳汤,握住顾炎宁的手诉苦:“皇嫂,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我不想嫁给公孙统。” 她的婚事顾炎宁听苏嬷嬷说起过,问道:“可是令国公家的嫡长子?” 顾炎宁疑惑道:“他哪里不好了?貌丑?还是身量矮了些?人品坏了些?” 朝阳撇撇嘴:“倒也都不是,我只是不喜爱他,便看他哪里都不好。皇嫂,你帮我同皇兄说说吧。” 顾炎宁看着空空如也的食盒,扣上盖子,还给玉画。 顾炎宁托腮瞧她:“那你喜爱谁呀?” 朝阳看向她:“皇嫂,你可识得方衍方将军?” 顾炎宁摇了摇头。 顾炎宁话音一落,朝阳抬眸瞧了她几眼,才道:“皇嫂,你当真不记事了?” 顾炎宁点点头。 朝阳似乎比刚刚吃点心时更开心些,有些红晕堆在朝阳的脸颊上,声音也带了点羞:“皇嫂,我最喜爱的便是方将军了。” 顾炎宁不晓得方将军是哪个,但看朝阳这般小女儿作态,不由也笑了笑,朝阳推推她:“皇嫂,你喜不喜爱皇兄?” 朝阳凑过来,小声嘀咕:“我皇兄身子不好,皇嫂以前同他并不亲善,是不是嫌弃他?” “其实我皇兄以前身子蛮好的,也不知为何就打了一场仗回来,便说自己得病了,母后愁得整日吃不下饭,便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还说要我多生几个,回头过继给皇兄。” 这么听着,这狗皇帝确然蛮可怜的,顾炎宁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不过朝阳所说的‘喜爱’倒是让她愣了愣,她对狗皇帝倒没那么多想法,只不过图他身上好闻的松香。 她是个胡闹的性子,母后对她也颇多纵容,自幼跟在五哥身边,自是不可能同其他闺秀一般抚琴绣花。 再加上她是徐国唯一的嫡公主,娶了公主之人必然不可能有官职,一辈子便也只是个驸马,父皇其实早就打算好要将她嫁去戚将军家,释了戚将军的兵权,可那将军都一把年纪了,原配死了,迟迟未娶,父皇便打算待她十五,便将她嫁过去。 她虽胡闹,却懂些事,知晓父皇宠爱祺贵妃,瞧不进去母后,虽则父皇从未苛待自己,但顾炎宁分得清,若是祺贵妃所生的大姐姐,还尚可能一搏,若是她,权利和女儿,父皇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母后在宫中难,她自幼也看得明白情爱一事,都不过是场交易。 就像五哥早就定下了要娶林氏女,也不过是母后看中了林家小姐的父亲是文官之首罢了。 夕阳将落未落,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她和朝阳并肩坐在清心殿正殿门前,朝阳伸伸腿,脸上度了一层暖黄的光晕。 顾炎宁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 清心殿内。 李逢舟正在看书,听得朝阳隐隐嚷了句‘皇嫂’,便唤了来喜进来。 “皇后来了?” “是,”来喜应了声,“公主还在,奴才也不好请娘娘进来。” 李逢舟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子开了半面,便瞧着两个小丫头正亲昵地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不禁有些不悦:“她来做什么,同朝阳有什么好说的?” “外头挺冷的,”来喜搓搓手,道,“不若奴才去禀一声,让娘娘先回翊坤宫?” “嗯,让她快走,”李逢舟应了声,“惯会给朕添乱。” 来喜应下,便要出去,行至门口,只听帝王咳了咳:“回翊坤宫还有些脚程,她素来怕冷,还是先唤她进来暖暖吧。” “这……” 虽然知道帝王素来喜爱出尔反尔,来喜还是犹豫着:“公主还在外头呢,皇上只喊娘娘进来么?要不让公主也进来暖暖吧?” 皇上说了不见人,若只唤娘娘一人进来,公主发起火来,可不还得他受着? 窗外,朝阳已经将脑袋枕在了顾炎宁的肩上,李逢舟将窗子合上,看了来喜一眼,道:“好啊,不若你来替朕做皇帝吧?” 来喜忙低下头:“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请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李逢舟:老双标狗了。
第12章 朝阳正同她说着先前念书时的趣事,两人正笑着,便听来喜小跑过来宣:“娘娘,皇上让您进去。” “只喊我皇嫂进去么?”朝阳不乐意了,“凭什么呀?我等一整日了,凭什么只见我皇嫂?” 来喜低着头,支支吾吾地,朝阳拍拍屁股站起来,自顾自往里面走:“我也要进去,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守在清心殿殿门口的侍卫很快亮出了刀,冷着脸,毫不犹豫地将大刀横在朝阳面前,朝阳气得极了,攒着一股劲要骂李逢舟,顾炎宁拉了拉她:“我进去帮你同你皇兄好生说说便是。” “真的?”朝阳眼眶泛起了红,“皇嫂你真是太好了,你若是个男儿,我便不要方将军,同你一道过日子好了。” “……” 顾炎宁同侍卫颔首,侍卫对她放了行。 窗子已经关上,李逢舟正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折子,听见人走来的响动,抬了抬眼,漫不经心道:“你过来做什么?不冷么?” “呃……”顾炎宁看了眼玉画手中拎着的食盒,还是把视线转了回去,“就好久不见,夫妻之间,寒暄一下。” 顾炎宁随便坐在椅子上,刚拿起茶盏,准备喝口热茶,李逢舟却走了下来,问:“食盒里是什么?你来给朕送吃的?” 顾炎宁还来不及阻止,李逢舟便将食盒从玉画手里拿了过来,一把打开。 “……” 李逢舟又揭开了瓷盅,里面一样空空如也,边缘还落了点女人的口脂。 “……” “你又相中这清心殿什么物什了,想要装走?” “不……不是,我真是来给皇上送点心吃的,不过你妹妹替你吃了。” 顾炎宁从他手中把食盒接过来,笑道:“下次,下次再给你拿。” 李逢舟撩撩衣袍,在她身边落了坐:“不必了,朕不稀罕你的点心,无事献殷勤,你又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被家里的老嬷嬷撵来这里睡觉了。 顾炎宁晃着腿,还惦记着朝阳的事:“那个朝阳……” “她的婚事是父皇定下,下过旨意的,公孙统一表人才,且人品绝佳,朕自是没有推拒的理。” 顾炎宁撇撇嘴:“可是朝阳不喜欢呀,她喜欢方将军,你不能帮帮她么?” 李逢舟看她几眼,才低下眸去。 “你想让朕帮她和方衍?” “怎么?不可以吗?” 顾炎宁疑惑地看了过去。 李逢舟挑挑眉:“你说让朕帮朕便帮?朕为何要听你的?” 顾炎宁撇撇嘴:“不帮就不帮呗,小气。” 顾炎宁还记得她九岁的时候,偶有次随五哥出门,瞧见了柳家三郎中了探花,带着红花,骑着马,从街上夸官而过,少年傲气丝毫不掩,真真是满楼红袖招。 她也动过少女心思。 五哥却对她说,柳家三郎有治世之才,若她真心喜爱柳三郎,就万万不能喜爱他。 她那时不懂,为何喜爱一个人的办法是不喜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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