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还是瞧不起他。 章思源道:“这如何是你的错,你本来也是我们章家的丫头,我如何不能受用你了?我又不是淫了母婢。既这么着,我看让云骊去正好,总不能这嬷嬷是我们二房请的,还日日去长房学吧,这样也太远了些。” “老爷,这样不好,云骊算什么,她小人家今天还跟我说只想读书的,若为了此事让老爷太太生了嫌隙,可就是我的不对了。”刘姨娘顿时惴惴不安。 章思源道:“三丫头都十三了,学了也无甚用处,不若让云骊学,此事我定了,你无须烦扰。” 刘姨娘心中窃喜,又对章思源很是逢迎。 到了次日,她口风很紧,丝毫没有透露出女儿要去教养嬷嬷那里,她很清楚,朱姨娘那里的人可以被收买,未必她这里的人就不会被收买了。 儿子在外间读书,女儿则在学女红,她是提前先教女儿做这些针指功夫,教自己女 儿,她就耐心多了。 “喏,姨娘同你说过的,这里不要这么直愣愣的下去,要这样。” 云骊甜甜一笑:“知道了,姨娘。” 刘姨娘有了这对儿女,什么都不怕了,慈爱的摸了摸云骊的头。 却说太太正在敲着木鱼做早课,三姑娘云清在一旁抄写经书,文龙是个闲不住的,正带着六姑娘云潇玩儿。 云清见他二人太吵,因此笑道:“你们且小声些,太太正在念经呢。” 云潇道:“三姐姐你也过来陪我们玩儿嘛,咱们这一回去,就得去学规矩,我听二姐说大姐请的那几位教养嬷嬷很严的。” 文龙指着云潇道:“你的确要学学规矩了,再有二姐姐出嫁前让你多学女红针凿,我可是都听到了的。” “大哥哥你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可不是云骊那个贱丫头,心都比天高了,天天吟诗作赋,做了女红就讨好爹爹。庶出就是庶出——” 她是小孩子家,嘴上没把门的,文龙却已经十岁了,觉得她这话不妥,连忙道:“你怎能如此说,大家都是一家子的骨肉。” 云清听了也是心里一动,她虽然养在太太房里,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庶出的,刘姨娘占尽了宠爱,太太如今一味吃斋念佛,云潇平日里读书识字不如云骊聪慧,偏生老爷往刘姨娘那里去的多,给的赏赐也多,云骊的姨娘很会替她打扮,偏她们年龄相仿,云骊处处比云潇强,云潇对云骊既嫉妒,又看不起。 正说着话,却见外头有丫头银蝶近来附在冯氏耳边道:“太太,朱姨娘那里仿佛有了身孕,吃的东西全吐了。若非是喜鹊这个丫头让厨下不要送鱼来,怕是旁人还不知晓呢。” 冯氏睁开双眼,喜道:“这倒是好事,让个大夫去看看吧,若是真的有了倒好了,我也算是对得起老爷了。” 银蝶知晓冯氏当年买朱姨娘进门就是为了和刘姨娘打擂台的,据说她还是老童生的女儿,指望她能和老爷有些相通之处,却没想到朱姨娘是个没出息的,只一味的安分守己,现在有了身孕还要瞒着。 派了大夫去看了朱姨娘一回,这朱姨娘果真怀了,且酷爱吃酸的,民间有传闻酸儿辣女,一时间朱姨娘那里水涨船高,老爷也让人送了补品过去。 往常不起眼的朱姨娘顿时成了大家留心的焦点了。 刘姨娘也送了不少尺头过去,单姨娘见以往和她一样的朱姨娘居然如此,心下虽然有些不快,但尚且还好,她是最恨刘姨娘,因为朱姨娘身子不舒服,老爷也就去看了一趟,但却日日留宿在刘姨娘处。 这一日,单姨娘去看儿子文豪,文豪虽然名字叫文豪,但并无太多才气,甚至简单的诗书都背不下来,很不得老爷欢心,偏单姨娘和刘姨娘不同。 刘姨娘虽然也疼儿子,但更关照女儿些,单姨娘女儿云湘讨喜,她却更喜儿子,在她看来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只有儿子才能永葆她的地位。 她刚进门,就听文豪房里的丫头在抱怨:“早知道还不如去朱姨娘那里呢。” “谁说不是呢,我可听说了,朱姨娘怀的是个儿子,到时候往大房一过继,这府里也就咱们三少爷这里要什么没什么了。” “去,小蹄子小点声音。你凭什么就认为是朱姨娘的儿子过继呢,我看刘姨娘那里还差不多呢。” “你知道什么呀,刘姨娘不讨老太太喜欢,五姑娘都不能去教养嬷嬷那里,刘姨娘这些年太猖狂了,太太也不喜。若是没有朱姨娘,咱们三少爷板上钉钉的继承伯爵府的家产,那些钱十辈子也用不完,可偏偏朱姨娘有了,可不就是她运气好么?” 单姨娘听到这里,头一次有些心痛的感觉,金山银山仿佛都被朱姨娘搬走了。 她顺间掉头,再去朱姨娘 那里,几日不见朱姨娘已经着妆花缎的衣裳了,单姨娘夸道:“妹妹这身真好看。” 朱姨娘笑道:“这都是太太赐下的。” 这些日子,她是又害怕又高兴,终于此事被捅出来之后,她的待遇一下就好了许多,连女儿七娘居然那里还被厨下送了樱桃毕罗来讨好。 她不敢和刘姨娘争锋,也不敢在太太那里讨巧,只求安生而过。 单姨娘看她这舱里堆满了物件,心生嫉妒,但难得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下毒这种事情她还做不出来,况且毒药一两银钱一包,她没那么些闲钱,真被查出来了,她就完蛋了。 但她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 不过,很不幸的是单姨娘还没有动手,朱姨娘又被说是误诊,说是压根就没有怀孕。 刘姨娘笑问纤云:“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府上的大夫是酒囊饭袋吗?” “这您倒是说错了,是昨儿床靠岸,太太吩咐要替朱姨娘买保胎药,还要问朱姨娘想吃什么,不曾想请来的大夫一看就说是误诊,就是肚腹不舒服,并没有喜。太太又让咱们跟船的大夫看了一遍,那个大夫说的含含糊糊的,也说不清楚,最后只开了些疏气的丸方。”纤云也真是觉得朱姨娘运气不好。 刘姨娘神色却不是很高兴,反而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哀:“瞧瞧,我只是开了个头,这些人就群起而攻之了。” 纤云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朱姨娘被误诊,明明对刘姨娘是好事,怎地她一点也不高兴,还群起而攻之,除了单姨娘之外还有谁呢? 太太肯定不可能呀!她儿女双全,地位稳固,她若拈酸吃醋,那也就没有这后院的几位姨娘和哥儿姐儿们了,她们二房人丁兴旺都说是老爷娶了这位好太太呢!
第5章 请安 章家二房一直有个规矩,就是逢五都要给冯氏请安,虽然在船上,但是规矩不能废,云骊身边有两个贴身服侍的丫头,一个是“素”字辈的素书,她们章家二房的姑娘身边都有个素字辈的大丫头。 除了素书之外,还有个叫百合的丫头。 素书沉稳些,百合年纪小一点,更活泼些,她二人一早就把云骊喊起来。 “五姑娘,姨娘说今儿穿那件繰色素面湘裙,奴婢昨儿就熨好了。” 云骊点头:“好。”每次去请安,姨娘就不怎么让她穿亮丽的衣衫,皆选这些素面的袄裙,现在她大了,也懂事一点了,知晓这是为了她好。 刚起床来,洗漱妥当,刘姨娘就进来了,她笑道:“姨娘来替你梳头发。” 刘姨娘手很巧,她很擅长才这些梳妆打扮,能够很快的就替她梳一个双螺髻。 就在刘姨娘走在她面前拿着珠花替她插的时候,云骊看向她,只见她今日穿的格外的端庄,同色系的宝蓝色中衣配上宝蓝色的褙子,头发也只浅浅的挽了一个髻,插上几根金簪,全然没有在院子里等老爷时那般打扮。 “姨娘,爹爹前日来不是送了你好些首饰么?怎地你不戴呢?”云骊不明白。 刘姨娘解释道:“就跟你上次穿新衣裳出去,哭着回来是一样的。你爹爹留给咱们的东西,咱们知道有就好了,千万别拿出去,万一被人嫉妒了,可就不好了。” 原来如此,云骊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能听懂。 母女二人打扮妥当,就到了冯氏处,哪知道云湘正在里头说话,云骊小声道:“四姐姐又是最早来的。” 刘姨娘心道,这云湘的母亲单姨娘是那样一个糊涂人,偏生她这个女儿倒是十分伶俐,每次请安都来的最早。 丫头打了帘子,这帘子就是寻常的墨竹帘,冯氏简朴,房内几乎也不见贵重的摆件,因此姨娘们过来请安,都很有眼色的穿的不打眼。 屋内已经听到冯氏正笑着跟云湘说起府里的事情:“咱们伯府规矩大,在苏州时,旁人家还时常说咱们家里的姑娘们如何奢靡,那是没见过真正的显贵之家,就咱们府里,你们的姑母和大姐姐,身边服侍的一等丫头就四个,二等三等四个,再有教养嬷嬷四个,粗使仆妇几个,那才叫真正的大家小姐。” 云骊在一旁也是听了暗自咋舌,她现在统共身边有两个近身的丫头,两个粗使丫头和一个奶娘,尚且还觉得人多了呢! 刘姨娘进来后连忙带着云骊纳福,冯氏笑道:“五丫头去和你四姐姐一处坐吧。” 在太太这里,姨娘们没有坐的地方,单姨娘正打着扇子,刘姨娘亲自奉了一杯茶给冯氏,冯氏接过茶来,呷了一口,又放在一旁对大家道:“还过几日咱们就要到通州了,你们也得开始把箱笼收拾妥当,这是其一,再有这天儿时热时冷,都得留心哥儿姐儿的身子。” 姨娘们都道是,冯氏又和她们说些家务事。 在一旁的姑娘们中,云湘率先对姐妹们道:“听说是朱姨娘病了,七丫头也得了伤寒,我上回伤风了,一个月才好,这一路颠簸,恐怕要回伯府才能请大夫好生料理,否则,我们常配的丸药虽也有伤风之症的,但这药也不能随意吃。” “那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二?”云清提议道。 二房的长女云鸾出嫁后,三姑娘云清就是名义上的大姐,她这个人,素来温柔和气,与人交往常常自抑去迁就别人,她年纪已经十三了,比底下的妹妹们年纪都大,连四姑娘云湘都比她小五岁。 因此,听云湘这么一说,她倒是有这提议。 云湘却摇头:“我早同太太说了,太太说已经着人去看了,让咱们姐妹们若是过了病气就不好了,我们还是别给大人们添乱了吧。” 云骊知晓这位四姐姐,十分有主见,颇能决断,敢于任事,她既然说不必去看,那肯定就是早就同太太说过的。 因此,云骊一笑:“既然咱们不能亲自去看她,不若送些好玩儿的去,这样她病中也能知晓咱们的关心。” 云湘抚掌而笑:“五妹妹说的极是,不知道你送什么呢?” “七妹妹那次见到我的行娇惜、宜娘子就很欢喜,我就送那个去,她若欢喜了,病就好的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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