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关心他?” “他是婧儿姐姐的夫婿,我就问问嘛。”阿圆说:“往回沈哥哥不是还帮顾丞相做过文章吗?你就不关心一二?” “........” 见她一脸“沈哥哥如此薄情寡义”的嫌弃,萧韫都要气笑了。 他也是后来才弄清楚,顾景尘之所以临时改变计划,是因为那小未婚妻得知被他蒙骗,闹着要离京。于是顾景尘在牢中坐不住了,才想出放火出牢的法子。 此法子太突然,谁人都来不及反应,虽后来事情还在他们掌控之中,但萧韫仍是心里恼火。 堂堂大塑顾丞相,竟因个女人沉不住气。 “顾丞相如何了,沈哥哥到底知不知道?”阿圆催他。 “没死。”萧韫面色淡淡。 虽不知他哪里来的火气,但听见自己关心的人都好好的,阿圆高兴。整个人放松后,便有闲情说起其他事来。 她说:“我今天瞧见景王了。” “是么?”萧韫意味不明地睨她,还问:“景王好不好看?” 他还记得她一直想看景王的事。 “我没看见脸,就只瞧了个背影。”阿圆说:“不过我觉得那背影跟沈哥哥很像呢,若不是他穿着蟒袍,我差一点就要认作沈哥哥了。” “对了,听说景王也受伤了。唉!”对于好看的人阿圆都多几分怜惜,不忍道:“他怎么总是受伤?两年前受伤瘸了腿,也不知如今会成个什么模样。” “......” “彼时瞧见陈大哥正在跟景王说话呢,难道陈大哥认得景王?” “不清楚。” “那沈哥哥可认得景王?” “不认得。” “哦。” 见她一直提这事过不去,萧韫开口换了个话题:“你去看看午饭准备好了没,我饿了。” “嗯。”阿圆起身出门。 过了会,她又端着个盆进来。 萧韫正阖眼靠在床头想今日的事,以为是婢女进门也没睁开眼,直到闻见熟悉的香气。 鬼使神差地,他放轻呼吸。 阿圆以为他睡着了,上前去帮他拉软衾。 她躬身的时候,一缕发丝不小心落在萧韫的身上。此时他穿着中衣,领口宽松,那发丝便这么落在里头。 挠来挠去,痒得他心都憋疼了。 呼吸也越来越急。 实在忍不住,萧韫睁眼:“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照顾沈哥哥啊。” 此时屋内安静,她身上香气幽幽,萧韫盯着她白皙姣好的侧颜看了会。 突然开口问:“你把我当何人?” 阿圆大眼睛茫然,不知他在问什么。 萧韫换了种问法:“我是谁?” “你不是沈哥哥吗?” “可我也是男人。” “?” 阿圆莫名其妙。 “你一个姑娘家杵在男人房间里,就不害臊?” “......” 阿圆原本不害臊的,结果被他这么一提,脸色顿时涨红,憋了半天,最后气道:“我害什么臊?你是沈哥哥,是我师父,我把你当亲爹一样服侍。” “..........” 萧韫语塞了好半晌:“我不是你亲爹,我没你这么大的闺女。”
第61章 阿圆涨红着脸, 瞪他。 好一会儿,闷声道:“总之,在我眼里, 沈哥哥就像我亲哥哥一样。沈哥哥照顾我这么多年,如今生病了我却袖手旁观, 我还做不做人了?” “亲哥哥?” 萧韫咂摸这几个字, 莫名有点烦。 “对啊, 我从小就没有兄长,其实还挺羡慕旁人家有兄长呢。我把沈哥哥当自己亲人一样看待的,我有何好害臊?” 萧韫不想感动, 面无表情道:“但我也不是你亲哥哥。” “......” 阿圆被他突如其来的抽风搞得摸不着头脑, 瘪嘴又瞪了他一眼, 端盆出门了。 萧韫失神地望着拔步床上的如意金钩。 少顷,突然闭眼,重重地倒在床头。 . 吃饭的时候, 没见阿圆,婢女说她回清漪院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小姑娘生气了还是怎么,许久都没再过来。但萧韫心情烦躁, 并不想去哄人。 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哄。 他发觉自己对阿圆的感情越来越奇怪, 至少不是正常的兄妹感情, 也不是长辈对晚辈的感情。 甚至有时候心里起的那些恶劣想法,自己都不敢置信。 吃过饭, 萧韫简单歇息了会,便从暗道回了景王府, 他接下来还得忙些事情。 . 信国公有意捏造顾景尘死在牢中的景象, 但尸体才放进去没多久, 顾景尘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而且彼时, 顾景尘身边还跟着贺璋。 贺璋是大理寺卿,由他作证,信国公一党想参顾景尘畏罪潜逃的罪名也无从下手。 再之后,有人发现,地牢中那具烧焦的尸体,乃此前已经在牢中畏罪自杀的属官曹宏远。 原本于半月前就死了的人,如何今日出现在大理寺地牢中?还这么巧被发现,并错当成顾景尘的尸体而传出谣言? 此事看似扑所迷离,其实并非无的放矢。 轰动了整整一个多月的科举舞弊案,随着大理寺地牢这场火灾,开始抽丝剥茧地渐渐明朗起来。 首先,是御史台弹劾曹宏远生前行为不端,在赌坊欠下巨额赌债。大理寺顺藤摸瓜摸到了曹宏远在职期间曾私下收受贿赂,这其中就包含了那些“进士名单”人员送的大额钱财。 如此,经过大理寺的再次审问,那些名单上的人也开始纷纷改口,说贿赂是由曹宏远打着顾丞相的旗号来收的,而他们并未见过顾丞相本人。 又过了两日,大理寺查出,曹宏远所欠赌债的地下赌庄,乃是信国公府的私产。同时,曹宏远在欠下巨额赌债前,曾受人引诱赌博。 而引诱之人,正是信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儿、永诚伯府二公子段旭。东窗事发后,曹宏远的妻子也站出来作证。 如此一来,好似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御史台开始调转枪口弹劾信国公。 弹劾的奏折如海浪汹涌,将信国公往年所做的事,哪怕鸡毛蒜皮都没放过。其中最严重的一条,便是信国公纵容族人在地方敛财,且数额巨大。 当然,信国公自然是不会承认此事,党羽们开始在朝堂上反驳。 一时间,这些紫袍、绯袍的官员们,口水仗你来我往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要大打出手。 信国公站出来喊冤,说这是诬陷,为证清白,还自请罢官禁足待查。 这场如泼妇骂街的口水仗持续了三日之久,就在皇帝头疼之际,一封密信送入宫中。这封密信直指信国公在朝堂上结党营私,并揭露信国公多年来贪墨税收的种种罪行。 与此同时,那些“进士名单”上的人,又一致更改口径,说自己是受信国公指使,他们迫于无奈才污蔑顾丞相。 人证、物证,铁证如山,信国公一党百口莫辩。 至此,这次的科举舞弊案算是真相大白。 事情反转太快,朝堂内外,一片哗然。 这还没完,在皇帝下旨将信国公罢免官职押入大理寺地牢的第三天,又一道消息如惊雷响彻京城上空。 六年前的科举舞弊案,乃信国公一手策划,参与此事之人包括后宫妃子以及皇子。 后宫妃子和皇子指谁人不言而喻,信国公的胞妹是贤贵妃,而贤贵妃的儿子便是近年来如日中天的三皇子,曾一度被拥护入主东宫。 如今,此事暴出来,众人都惊掉下巴。 六年前的科举舞弊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案子,甚至还牵扯了前太子萧韫,以及前丞相蔺知仲。 这下,谁也不敢为信国公说话了,信国公党羽纷纷夹起尾巴,就连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讳莫如深。 事关重大,后续如何,皆是看向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如何决断。 但很快,皇帝病倒了,具体原因无人得知。只知在皇帝病倒的第二日,顾景尘官复原职,匆匆入了趟宫。 之后,一道圣旨快马从宫中传出。 信国公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夺其官职爵位,抄家斩首,女眷及段氏族人流放千里,永不得入京入仕。贤贵妃以霍乱朝纲之罪被赐鸩酒,三皇子则贬为庶人终身监.禁。 至此,鼎盛一时的勋贵之家就此覆灭,如大厦倾塌,掀起一阵喧尘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连贬为庶人的三皇子也在太子复位后被毒成废人,一生起复无望。 . 此乃后话,且说现在科举舞弊案真相大白后,萧韫背负多年的罪名沉冤得雪。仿佛头顶雾霾拨开,终于见青天。 慧兰公主得知此消息,竟是又哭又笑。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她说:“母后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还有蔺老丞相,蔺家赤胆忠心,被发配多年,如今她们总算能回到故土。” 她知道,这些事是压在弟弟心中的巨石,一日不落地,他便一日不得喘息。 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往后你有何打算?”她问。 萧韫坐于对面,漫不经心地品茶:“这得看皇上的意思。” 慧兰公主无奈:“你如何就不肯喊他一声父皇?” 萧韫沉默不作声。 “罢了,我也不是逼你什么,只是提醒你,他毕竟是咱们的父亲,血浓于情。” 听见“血浓于情”几个字,萧韫低嗤了声,不置可否。 “既然真相已大白,天下人都知你萧韫含冤六年,想来父皇也会好生补偿,起复东宫指日可待。” “嗯。”萧韫淡淡地应了声。 他等这一天等了许久,然而真正得到了,却发现并没有多高兴。 因为这些本身就是属于他的,算不上得到,只是拿回来罢了。 “如今贤贵妃一党已铲除,朝堂上再无你之劲敌,此事我便不为你操心了。”慧兰公主说:“我就问你,往后你有何打算?” “什么打算?”萧韫懒懒地抬眼。 “当然是成家的打算。” “我没有打算,况且此事恐怕还得由那位做主。” 萧韫起复东宫局势已定,届时东宫太子择妃之事自然是由皇帝安排。 “虽是如此,”慧兰公主说:“但父皇有心补偿你,定会以你的喜好为主。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不妨说出来。” 萧韫继续事不关己地喝茶。 慧兰公主打量了会,突然笑了,说道:“你一直不肯娶妻,该不会还在等靖海侯府的那位?” 六年前,萧韫还是太子时,嘉懿皇后亲自为太子挑选了太子妃,正是靖海侯府的嫡长女陆亦蓉。 萧韫被废黜后,陆亦蓉也随之去了庙里吃斋礼佛。而如今六年过去了,两人各自都未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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