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被小太监传了消息的武将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不打马不扬鞭,尽量保持着安静。 后面还没有被小太监传消息的人越发抓耳挠腮。这到底什么情况啊!传消息的小太监终于朝自己走过来,赶忙弯腰附耳凑过去听。 ——“陛下有令,悄声散去,不可发出响动。” 所有人都依令尽量悄声离去,他们这些人中有些的人一脸茫然地离去仍不知这命令是为何。难道圣上要在这里设计擒获某个逆贼?那可不能耽误陛下的大计才是! 只有那极少数年轻臣子隐约猜着——会不会因为皇后睡着了?不能吧,他们的将军可不像怜香惜玉的人啊!他们将军不是最讨厌为儿女情长费心思吗? 同去狩猎的朝臣皆已散去。宫人们在长舟的示意下向后退去,将马车周围空出来。马蹄被悄无声息地绑了布,就连马嘴也戴上罩子,尽量不让其发出声音。令派小太监拿着稻草守在马旁,若马匹欲要嘶鸣,及时喂其粮草。 天色逐渐暗下去。 车舆内,封岌低着头克制着腿上的麻。起先寒酥靠着他睡着,后来她睡沉了,封岌让她枕在他的腿上。时间久了,封岌的腿便麻了。不过封岌对这种发麻早就有了经验,只要咬牙忍耐片刻自会消去。 待腿上的麻感消失,封岌舒出一口气,垂眸望向枕在他腿上的寒酥。 她睡得正沉,早已忘记身在何处。封岌的披风盖在她身上,玄色的披风将她遮了个严实,只露出皙白的小脸。 封岌伸手将快要盖到她嘴上的披风向下扯开一些。他目光一扫,不由落在寒酥的领口。随她侧躺的姿势,她锁骨下雪色轻堆,衣领藏不住。 封岌抬眼,望了一眼遮得严严实实的帘子,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寒酥睡得正沉,浑然不觉。 一缕春日的晚风从车舆垂帘下溜进来,撩起一点燥。 封岌克制了一下,却又没有克制住。他小心翼翼弯下腰,咬着寒酥的衣襟轻扯,然后再慢慢埋首。他深深地吸了口,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馨香。 再吸一口就退开,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她要是知道在大庭广众这样对待她,纵使是在谁也看不见的车舆内,她必然也是要生气的。 寒酥睡得正香。睡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山谷中的时日。春阳温暖,花草幽香。后来她好像去了玉池,舒舒服服地睡在温泉水中的那张玉床上。 再后来,她觉得胸口一沉。她被压着,有一点喘不过气来。 什么东西压着她? 酒后的微醺困倦和入眠的舒适让她睁不开眼睛。她后知后觉,应该是她的嘉屹吧? 她在睡梦里伸手去抱封岌,她抬起的纤臂勾住封岌的脖子,下意识地抬头去亲吻他的喉结,又本能地伸手抱住他的腰身。 封岌略迟疑之后,连她的衣领也来不及收拢,迎上她主动凑过来的香吻。可是当寒酥搭在他腰间的手逐渐下移时,封岌愣住了。 这……是叫醒她还是继续?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起风了,晚风吹来,将垂坠的帘子吹得轻晃。突然吹来的风让封岌的理智得到暂时地回归。他握住寒酥的手腕,阻止她继续的动作。寒酥的眉心慢慢蹙起来,似乎因为被阻止而有一点不高兴。 封岌担心她突然迷迷糊糊说出什么话来。他不在意她说什么做什么,哪怕车舆外有很多人,只是他必须顾虑寒酥苏醒过来之后会恼他。 是以,在寒酥刚刚微张了软唇时,封岌不等她发出声音,先吻上她,将她娇柔的唇吃进口中,堵去她的声音。 绵湿的吻悠长甜蜜。寒酥在封岌的亲吻下,慢慢苏醒过来。她半醒半迷糊间,勾着封岌的脖子抱住他,极尽温柔地回吻。 封岌弯着腰与枕在他腿上的寒酥拥吻,他望着寒酥微红的脸颊,也望着她来不及收拢的衣襟。封岌后知后觉寒酥今日在狩猎场饮的酒后劲上来,她可能是有一些醉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一会儿两个人将无法体面地从车舆出去。 封岌含着寒酥柔软的下唇,用力地吮了一下。扯动的微疼让寒酥皱了皱眉。封岌只好再轻轻咬住她的唇,且一点一点加重力度。 唇上扯动让寒酥彻底醒过来。她微醺睁开眼睛,入眼是封岌望着她的漆眸。她用舌尖抵了抵封岌的舌尖以示提醒他把她吻疼了。若是以前,她这样轻轻点一下,他立刻就会收到提醒,动作轻柔下来。可是封岌这次没有,他轻轻咬磨着寒酥的唇不放开,甚至更用力地轻啮了一下。 些微疑惑在寒酥心里滋生,她望着封岌的眼中浮现茫然。慢慢的,她的视线里不仅只有封岌,她还看见了明黄的车舆顶盖。 寒酥望着那片明黄失神了好一阵子,期间还嘬了封岌的舌尖一下。寒酥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记得自己今日跟封岌去狩猎场,回来的路上睡着了。而此刻,她与封岌明显还在车舆里! 寒酥的眼睛猛地睁大,浮现一层惊恐,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封岌的唇。 封岌吸了口气,瞧着寒酥的神情,知道她完全清楚眼下境况了。他这才松开寒酥。 寒酥“噌”的一声一下子坐起来,披在她身上的封岌的披风滑落。寒酥刚想说话,发现胸口一凉。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衣襟被扯乱了。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封岌,封岌轻咳一声,伸手要帮她整理。寒酥瞪他一眼侧过身去,不想他帮忙。 见她生气了,封岌可不懂避避风头的道理,反而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肩头,将寒酥的身子扳过来。两相拧劲儿时,寒酥的脚不小心踢了一下车舆。在一片寂静里,这响动不大的一踢是那么清晰。 车舆跟着一晃。 不远处的宫人们悄悄望了一眼晃动的车舆,再赶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去。 又过了一会儿,车舆里传来封岌唤人的声音。 当假人伫立了近一个时辰的宫人们这才能大大方方地重新抬头望向车舆。 小太监抱着脚凳放在车舆旁,又将四周的帘子悬挂起来。车舆内帝后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圣上还是那样威压,皇后也还是那样端庄。 封岌先走下车舆,再转过身朝寒酥伸手,将她从车舆上接下来。两个人再一起往前走。 封岌打了个哈气,抱怨一句:“我睡着了你喊醒我就是。” 寒酥抿了抿唇,才尽量用寻常的语气应一声“是”。 两个人回到住处,寒酥屏退了宫人,瞪了封岌一眼,气呼呼地快步往卧房里走。 封岌大笑着追上去,在寒酥还没走到梳妆台前追上她。他在寒酥身后略弯腰,手臂绕到寒酥的腰前,用力一抱一提,轻易将寒酥单臂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臂弯里。 寒酥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真的和他置气,她轻推着封岌,说:“放开我,我要卸妆摘首饰。” 她向来不喜欢多戴首饰,只是每次以皇后的身份出门时都要多戴上那么一两支珠钗或步摇。只是多戴了两支,如今一回来她就急着要摘去。 封岌没松开寒酥,他说:“带你去个地方。” 封岌单手抱着寒酥,转身往浴室走。路上遇见几个宫婢,宫婢低着头不敢乱看。分明不是第一次见圣上这样抱着皇后娘娘了,她们每次见了都红着脸低下头。 寒酥被封岌抱进浴室,有些惊讶。 封岌前几日说浴室要重新修葺一番。她不知道他要修成什么样子,也没在意。这几日每晚沐浴都将浴桶放在小间里,没想到她出宫去狩猎场一日,这浴室竟修葺好了。 封岌今日执意带寒酥去狩猎场,一是因为确实想尝一尝曾经马背上的亲密,虽然并没有找到机会。这第二点嘛,就是趁着寒酥不在,让匠人将这浴室最后一点工作弄完。 眼前,一个与山谷中那个玉池极为相似的玉池出现在寒酥的视线里。一样方方正正的玉池,一样里面摆着一张浸在水中的玉床,一样从浮雕鲤鱼口中吐出的水流。 就连玉池里铺满的砖石,也与山谷之中那个玉池里的一模一样。 封岌道:“尽量还原那里的样子。这池子除了比那里小了一些,应当还算还原。” 寒酥望着这个玉池,不由想起过往。 封岌亦是。 那一个多月的山中时光,不仅萦在寒酥的心里惹得她时常怀念。封岌何尝不是时不时回味。 而至于这个水汽氤氲缭绕的玉池,两个人对它的回忆,总是沾着些甜暧的旖旎。 封岌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寒酥放下来。 “确实和那里很像……”寒酥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仔细打量着这里。随着她的靠近,更多温柔的回忆浮现在眼前。那些刚重逢时的日子,美好得如一个梦境。 寒酥望着墙壁上的鲤鱼浮雕,逐渐走近。她伸手轻抚着这些浮雕,回忆着是不是与山谷中一样。下一刻,突然有水流从浮雕鲤鱼的口中喷出来。 寒酥一个躲闪不及,温暖的水流劈头盖脸地浇下来。虽然有些受惊,可幸好水流是温暖的。寒酥向后躲避,却又有另一道水流从鲤鱼口中浇下来,浇在她的肩上,将她身上的衣裳打湿。 这面墙壁上的出水孔,明明前一刻还都没有动静,却在这一刻纷纷降下水流。寒酥扶着墙壁向后躲,亦是躲闪不及,被浇了个透。 她转头望向封岌,可惜温热的流水流进她的眼睛里,让她一时不能睁开眼睛,只是眯着眼睛望向封岌的方向。 她还没看见封岌的身影,手腕先一步被封岌握住。封岌一手握着她的小臂,一手扶着她的后腰,带着她慢慢向后退,离开这片出水墙。 封岌先拿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擦去寒酥脸上的水痕,再弯下腰来,更为仔细地擦去她眼睛周围的水。他解释:“原先在山谷时,那里引了温泉水,可以有温泉水日夜不歇的供应。宫中不行,所以你靠近那里时,才会有水流浇出来。” 原来是这样。寒酥望向那片墙壁,果然刚刚还在浇水的鲤鱼出水口此刻又安静了下来。 “我刚刚还诧异为什么这水流故意往我身上浇呢……”寒酥说完发现封岌没有反应。她收回视线望向封岌,发现封岌正低着头,而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口上。 寒酥的视线顺着封岌望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水流浇湿,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贴身小衣上的红梅绣纹隔着外衣清晰可见。清晰可见的,又不仅仅是小衣上的红梅绣纹。 寒酥微微偏过脸看了封岌一眼,嘀咕了一句什么话。 就在寒酥以为今日两个人定要一起沐浴时,门外响起了宫婢的叩门声。 “禀圣上,长舟大人在外面求见。” 封岌几乎是瞬间皱了眉。无异于凉水浇火,十分扫兴。可封岌向来不是个会误正事的人,知道长舟这个时候求见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握住寒酥的双肩,弯下腰去,在她的嘴巴上用力亲了一口,道:“我去看看什么事情,你身上湿了先沐浴,别等我,小心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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