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岌将这支发簪和刚刚从寒酥身上卸下来的首饰全放在一旁的桌上,再上下打量了一遍寒酥,确定她身上再没有其他坚硬的东西。 然后他拉住寒酥的手腕,将人往床榻的方向拉去。 他的床与别处不同。因多年军旅帐中生活,他已不适应寻常床榻的高度。他这床极低,只比脚踝高一点点。 封岌拉着寒酥在床边坐下,然后用力扯下寒酥的腰带,她衣襟松散开,他立刻避开不多看一眼。他将寒酥双手手腕交叠绑在一起,然后又绑在了床头柱上。 寒酥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落在锦褥上。封岌看着那滴泪慢慢晕染开,他摸摸寒酥的头,温声:“好好休息。” 寒酥微怔之后,抬起头来,一双潮红的眼睛疑惑地望着封岌。 封岌第二次轻笑:“你以为我封岌是会对女子用强的人?” “将军……”寒酥管不得自己声音是不是颤得难堪,“您、您到底要做什么……” 封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我不是说了?你也该尝尝我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 尾音加重,封岌流露出今晚第一句的愠怒。 寒酥尽力压着语气里的颤,央求:“放我回去……” “天亮了你就可以走。”封岌道。 寒酥摇头。又红又湿的眼中浮现了惧意。她不可以一整夜留在封岌这里,别人要怎么议论?后果她担不起。 她开始害怕,害怕封岌动怒要将两个人不干净的过往揭开,要她身败名裂。 封岌弯腰,给寒酥调整了一下,让她侧躺在床榻上,甚至帮她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 封岌俯身靠近寒酥耳畔。拉近的距离,两个人之间的气温在升高。寒酥心里的那团被烧得更旺,那团火也同时烧在封岌的心里。 “寒酥,告诉你一件事情。”封岌道,“我封岌这半生想要的东西,没有一次失手。” 封岌直起身,转身往外走。 “长舟!”他唤了两遍,长舟才匆匆过来将房锁打开。 封岌走出寝屋,又重新落了锁,将寒酥锁在屋内。他去书房拿了剑,往竹林去。 他少时喜欢剑的洒意,后来纵横于疆场,剑不适合战事,疆场之上更多用刀戟。多年不曾练剑,他再次握住轻飘飘的长剑。剑光森森,在沉静的漆夜里闪过游龙银光,剑鸣叫嚣。 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在一道沉重的剑鸣之后瞬间收势。封岌握剑收回身后,于夜风中轻拂的青竹同时拦腰折断,在寂夜里干脆地拦腰断倒。 封岌执剑回望寝屋的方向,屋子里的灯光温柔一小捧。 第一次药效发挥作用时比较难熬,再就是最后一日最难熬。 今日是寒酥服下半月欢的第一日,也是封岌体内半月欢药效起作用的最后一日。 他应该留在屋子里,看着她受折磨。 可封岌终究是不忍心。知她骄傲不愿被他看见她极其难堪的一面,放她一个人待着。 寂寂长夜,倒地的竹子叶在夜风的吹拂下细碎拂动,声音沙沙。 封岌望着寝屋的方向,突然就被气笑了。 天亮了封岌才回去。 屋子里有好闻的旎香,这种潮雾般的香气似乎不该从她身上发出,与她往日的清冷形成强烈的冲突对比。可又因为与她往日太不同,而越发让他意乱。他在门口稍立了一会儿,才望着躺在床边的寒酥,抬步往里走。 寒酥整个人软绵地蜷缩侧躺在床边,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挪开些,露出被蹭乱的衣裳。她双手绑在床头柱上,袖子已向下滑去,露出的皎白小臂上洇着红。她整个身都洇着红和软香的薄汗。 封岌在床边蹲下去,去看她的脸。 寒酥面颊嫣红浮着香汗,唇上红得滴血,一点口津在她唇边,又洇沾在她脸颊贴着的床褥。 封岌抬起她的脸,用指腹慢慢抹去她唇角的口津。 寒酥目光寸移,慢慢望向封岌。四目相对,封岌先移开了目光。他解开绑在寒酥手腕上的衣带,沉声:“收拾收拾可以回去了。” 寒酥紧紧抿着唇不吭声,吃力地从床榻上起身,磕磕绊绊地往外走。 “寒酥。”封岌叫住她,“你要这个样子出去?” 寒酥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没理他的话,继续往外走。 走到外面,冬日清晨的发凉寒风吹拂在寒酥的脸上。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拍了拍斗篷上的褶皱,然后才继续走。 她在封岌的住处一整夜,她已经不想去想别人要怎么看待她。她现在只想回去,回到自己的地方去。 可是朝枝阁也不是她自己的地方。 朝枝阁里静悄悄的,翠微却坐在庭院门口等着,直到看见寒酥,她快步跑着迎上去。 看一眼寒酥脸色,翠微抿唇不吭声,只是扶着寒酥往回走。 寒酥梳洗过又换了身衣裳,强打起精神不想误了给姨母请安的时辰。可当她收拾好,姨母身边的丫鬟过来传话让她今早不必过去,因为林夫人一大早就来做客。 林夫人? 寒酥有一点反应迟钝,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林夫人是谁。紧接着姨母责骂林夫人表姐的一句句话重新响在她耳畔。 寒酥慢慢闭上眼睛。 一整天,寒酥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她身上没力气,人也没精神。什么事情也做不了,软绵绵地偎在床榻上。 中午,寒笙跑过来一趟。寒酥强打起精神说自己有一点困,寒笙懂事地摸索着给姐姐盖了被子才出去。 翠微进来,有些担忧地望了寒酥一眼,默默添炭火。 “翠微。” “什么事?”翠微赶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快步走到床边。 寒酥发了一会儿呆,才十分缓慢地开口:“姨母对笙笙很好,祁家人也会照拂笙笙,笙笙八岁了,她聪明懂事又坚强。所以……” 寒酥吸了口气,才有勇气颤声说下去:“就算我与她分开,就算没有我的照顾和保护,她也会好好长大是不是?” 寒酥头一次思考起与妹妹分开的情景。只要是想一想,她心里就抑制不住地一阵阵难受。 “可、可是为什么要分开呢?”翠微不懂,“您放心得下吗?笙笙也一定舍不得您啊!” 寒酥泪水翻涌。她用力闭上眼睛去克制,可是委屈和难过淹没着她。 自从她入了他的帐,噩梦从来没有远离过她。一朝失节选择,永远将她困在噩梦里。每当她有了喘息之机,又再次掐住她的脖子告诉她并没有逃走。她一直都困在那个噩梦里。 从始至终,她只想从那个不堪的噩梦里醒过来要一个新开始。 怎么就这么难呢? 可她是寒酥,永远不服输不服软。 她闭上的泪眼里是狠绝的坚定。 翠微很慌张:“您这是怎么了?您要做什么和翠微说说啊?您别哭啊!” 寒酥舒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来平静地说:“没事。我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半月欢又开始折磨着她,让她不能冷静思考,她想睡,睡着就不会难受了。 寒酥又开始梦到帐中事。梦中事半真半假,两个人在梦中昏天暗地地搅在一起缠绵无距。香汗淋漓呼吸加重,寒酥在梦中醒来,用力握着锦被大口喘着气。 突然的异样感觉,让寒酥抬眼望去。 封岌背对着她,坐在窗前,拨弄那盆绿萼梅。 封岌转过头,看向寒酥。她脸上浮着一层香汗,一看就知做了什么美梦。 “梦见了谁?是祁朔还是我?”他问。
第53章 寒酥抿唇沉默,然后背转过身去,拉过被子将自己的头脸埋上,她在一片漆黑的被子里紧闭双眼。 她听见封岌朝她走过来的脚步声,知他立在床边。 可是因为她蒙头在被子里,就没有看见封岌伸来想拉开她被子又悬在那里许久未动的手。 寒酥怕封岌会突然掀开她遮挡的被子,看见她落泪的样子,所以她紧紧闭上眼睛,喉间发力生生憋着不肯哭。 她心里很难受。一是府里的人应该都知道她昨晚彻夜不归,从而被人知晓她曾经的不堪。二是因为这一切是封岌做的。 一床锦被就这样将两个人隔绝开,隔着跨不过的沟壑。直到封岌离去很久,寒酥才发现他走了。 寒酥慢慢掀开蒙着头脸的被子,环顾空荡荡的屋子,突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过来。 翠微在外面叩门,低声询问寒酥醒了没有,待得了寒酥回应,她推门进来禀话三夫人叫寒酥去花园。 翠微眼睁睁看着寒酥身子颤了一下,眼中甚至浮现了一丝畏惧。 翠微愣住。她跟在寒酥身边有一段时日了,极少见她会有这样畏惧的样子。下一刻,她竟是看见寒酥双手捂住脸无声地落泪。 “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了?”翠微突然就慌了神。 寒酥的眼泪打湿手心,心里难过得一抽一抽地疼。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姨母。 姨母对她这样好,可是她要连累姨母颜面无光。 寒酥在意名声吗? 既在意又不在意。她从未在乎别人的目光和流言。可是她太在意家人,人非孑然,名声和家人牵连在一起。就像有个为妾的长姐,下面的妹妹就很难被娶为正妻。就像她借住在姨母这里,品行不端姨母就会被议论。 她已经没几个家人了。 “娘子是不是不舒服?那我去说一声,说您不舒服暂不过去了好不好?”翠微急声道。 寒酥摇头。有些事她总要面对的。 翠微无奈,赶忙去给寒酥拿了一身干净衣服过来。 寒酥用凉水拍了拍发红的眼睛,戴上面纱,心事重重地往花园去。 可是寒酥并没有见到预想到的审问。 姨母和姨丈坐在八角亭里有说有笑地喝茶吃糕点,封锦茵、封琏和封珞都在一边。 她小心翼翼去看姨母的脸色,见姨母脸上是笑着的。寒酥心里茫然疑惑。难道姨母不知道她昨天晚上一晚上没回来吗?不可能啊,她被长舟带去衔山阁的时候,府里很多下人都瞧见了。 “怎么傻站着?快过来坐。”姨母笑着朝她招手。 寒酥收回思绪,朝姨母走过去,在一旁坐下。感受到姨母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寒酥心里有一点慌张——是不是眼睛太红被瞧出端倪了? “这是没休息够。”三夫人皱眉道。 封三爷在一旁点点头,道:“昨晚累着了。” 寒酥心口一阵一阵突突跳着,脸颊一瞬间泛红。 三夫人瞧出寒酥脸色异常,伸手去摸寒酥的额头,关切地说:“呦,是有一点烫。是不是昨天晚上整理画集的时候凉着了?” 寒酥懵了一下,问:“整理画集?” “不是整理画集吗?还是整理文献?”三夫人也记不清了,转头去问封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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