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人不像个善茬,郎中不敢再怠慢,转身在药架子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出一个赭色瓷瓶,再三叮嘱:“你且谨记,千万,千万莫要多吃。” 秦瑨将药瓶收进袖襴,道了声“多谢”。 年轻的郎中一直目送他驾车离开,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现在这世道真是笑贫不笑娼,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威武郎君,怎就沦落到吃秋夕丸的地步了? 委实可惜了…… 那厢秦瑨赶着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姬瑶听到动静,挑开幔帘问道:“你没事吧?” 秦瑨摇摇头,“没事。” “唔。”姬瑶探头打量着他,“距陇右还有断距离呢,你可要当心身体。” 她难得关切,秦瑨听进耳中,心里甚是熨帖,“知道了,你进去歇着吧。” “嗯……” 幔帘再度垂落,秦瑨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缰绳越攥越紧。 这些时日,他们两人在一起太过频繁,他每次都尽力克制,却仍耐不住疯狂叫嚣的身体,徐徐败下阵来。 愉悦过后留给他的是无尽的空虚,还有焦虑。 他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更怕她因此怀上身孕…… 他曾想提醒姬瑶去喝避子汤,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妥。对女子来说,避子汤不是好物,轻则来月事时腹痛难忍,重则可能终身不孕。姬瑶可是肩负着盛朝的江山社稷,万一喝了避子汤不能生育,那他岂不就变成了姬氏天下的罪人? 此去陇西,他不清楚路上还会发生什么。 反复斟酌下,他还是决定去买秋夕丸,只能尽力将两人的后患降至最低。 至于子嗣上,他并不在意。 过往的岁月里,他早已习惯了茕然孑立,就是一把骨头孤单的埋土里,也没什么大不了…… *** 六月中旬,好不容易看到个晴天。 两人顺利到达驷县,风尘仆仆的进了城,恰逢午膳时分,便就近找了一家酒楼坐下。 这家酒楼不大,上下仅有两层,装潢倒是古朴雅致,桌上皆摆着一盆盆兰花,角落里还摆着降温老冰,用膳吃茶时熨帖又舒心。 秦瑨点了几样招牌菜,拎起茶壶给姬瑶斟满一杯凉茶,微抬下巴示意:“快喝点凉茶,解解暑热。” “嗯……” 姬瑶额前溢着细密的汗珠,一手晃着折扇,一手端起茶盅。 刚啜一口,就听旁边那桌的客人在低声交谈。 个高的男人说道:“你听说了吗,当今陛下身体抱恙,无法处理政事,宁王已经回朝主持大局了。” 在他身畔,脸色黝黑的汉子惊讶道:“真的假的?” “我阿兄昨日刚从长安回来,这消息假不了。” “这……这不是要变天吧?” “嘘!此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脑袋……” 两人窃窃私语,往后就听不太清晰了。 姬瑶握着茶盅的手微微颤抖,一口茶噙在嘴中,半天才咽下,一直苦进心里。 她落难在外,主持大局的不是太傅,而是在国本之争中落败的宁王…… 这意图显而易见。 果然如秦瑨所说,只要他们按兵不动,反党绝对会耐不住性子,不请自来的浮出水面。 一股躁郁萦绕在心间,参杂着几分心酸。 姬瑶乜向秦瑨,细声问道:“是他?” 这个结果秦瑨早有预料,避重就轻道:“是谁都无妨,很快就到梁州了,梁州刺史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堪可信任,到时候让他护送我们前往陇右。天热,不要急躁,再坚持一下。” 他俊逸的面庞看起来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姬瑶凝着他,乱蹦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朝廷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她的安全还没有得到保证。 这顿午膳,姬瑶比寻常多吃了一碗饭。 她必须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回到长安,她一定要找宁王问清楚,究竟是她给的权势不够,尊崇不够,还是钱财不够? 宁王可是她的亲叔叔,他怎么能对她动手…… 走出酒楼时,外面骄阳似火,暑热弥散。姬瑶以折扇遮面,赶紧钻进了马车里。 还有七八天就能到达梁州,他们未再此地久留,一路向北直接出了城。 这片地域山多水多,城外高树林立,遮天蔽日,温度凉爽了许多。 盘山的官道蜿蜒曲折,路况不甚太好。 姬瑶摇摇晃晃地坐在秦瑨身边,倏尔想到什么,惶然道:“如今宁王主持大局,太傅他们是不是危险了?” “谁知道呢。”秦瑨冷冷一哼,“让那老匹夫自求多福吧,只要不倒戈,秦某就谢天谢地了。” “太傅才不会呢……” 姬瑶知道这两人不合,此时也无甚办法,不满的瘪起嘴,不再说话。 为了赶路,秦瑨一个昼夜没有合眼,在第二天傍晚有些坚持不住了。 他将马车停到一条清澈的小溪畔,退去衣衫,在水深之处洗了个凉水澡。 饶是如此,他依旧感到疲惫,穿好襴衫来到马车前,叮嘱姬瑶:“我小憩片刻,待会把我叫起来,咱们继续走。” “唔。”姬瑶坐在马车内,往边上侧了侧,“那你到车上来吧。” “不了,你也休息会吧。” 秦瑨踅身行至一棵槐树下,席地而坐,后背倚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西斜的太阳滑落山尖,周遭渐渐变得暗淡。 姬瑶本想让秦瑨多休息一会儿,可眼下就快天黑了,她有些害怕,便轻轻下了马车,走到他身边。 秦瑨微微侧着头,还在沉睡,隐在昏暗中的面容放松下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清隽。 姬瑶的目光被他吸引着,从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看到细长的脖颈,最后落到他轻微敞开的心口处,那里肌理健硕,还印着她刻下的红色记号。 大概有好几天没有碰过这具身体了…… 姬瑶半阖瞳眸,心头逐渐升起一丝邪念。 她从马车内取来裙襴的系带,悄悄将秦瑨的两只腕子绑在了身前。 许是他太累了,竟然没有醒过来。 这样正好…… 姬瑶狡黠笑笑,身子往前一倾,扶着他的双肩,噙住了他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15 07:06:15~2023-08-16 08:0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乌托邦农场主、1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季吃虫、暖色 20瓶;55240362、草莓月亮、阿狸的小红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赌气 ◎男人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践践踏的粉碎◎ 温软袭来, 似吮似咬。 秦瑨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女郎艳丽的容颜。 她侧着头,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好像蝴蝶的翅膀, 扫在他的鼻梁处, 惹来一阵酸痒。 恍惚之中, 秦瑨习惯性的抬起手臂,想去箍她的杨柳细腰,突然发现自己的腕子被带子绑住,无法动弹…… 他皱起眉头,避开了她的研磨,抬起双手问:“这是做什么?” 姬瑶只是笑笑, 殷红的唇在昏暗的天光中好像一簇炽热的火焰。 唇齿交融间,两人气息缠绕, 迸发出强烈的暧昧味道。 她像是柔妩的水,娇滴滴的浸润着他, 终是让他不争气的闭上了眼。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她掏空, 秦瑨又饥又饿,不停追逐着那份慰藉,然而猎物到了嘴边却迟迟吞不进去…… 这种滋味极其难受。 秦瑨睁开眼, 染满□□的眸底缓缓浮起一股躁郁。 姬瑶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难堪。 在她心里,究竟拿他当作什么…… 男人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践践踏的粉碎, 秦瑨被缚的双手逐渐攥紧,骨节泛着森森惨白。 嘶拉—— 静谧的野外,布匹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姬瑶吓了一跳。 不待她反应过来, 秦瑨死死将她箍进怀里, 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钳住她的下巴, 粗鲁一抬。 姬瑶一怔,呼吸悉数被秦瑨夺去。 他欲念焚身,所作所为流露出危险的侵略意味,就像一只捕食的野兽,似要将她吞没才肯罢休。 姬瑶一动不能动,发出难受的嘤咛。 直到身上的襴衫被秦瑨凶狠地扯开,她方才感到惊惧。 “不要……这是外面……” 她那一把娇嗓子携着惶然和祈求,让人不禁生出疼惜之情。 然而秦瑨却置之不理,将她反身压到了粗糙的树干上…… *** 翌日,姬瑶浑浑噩噩的醒过来时,天刚泛起鱼肚白。 马车还在踏踏而行,她打了个呵欠,伸手撩开幔帘,嗡哝道:“瑨朗,我饿了。” “吁——” 秦瑨勒停马车,从包袱中取来事先买好的糕点递给了她。 姬瑶漱了漱口,坐起身来啃起糕点。 秦瑨就坐在蓬壁前默默等着她,直到她吃完,半个字也没有说。 姬瑶有些纳闷:“你怎么不理我?” 秦瑨还是噤声不言,见她吃完了,手中马鞭一挥,继续往前赶路。 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谁都没有再理谁。 照这个行进速度,再过两三日就能到达梁州。 殊不知天公不作美,午后竟霹雷闪电,大雨滂沱。 原本平坦的官道很快变的泥泞不堪,马有些走不动了,秦瑨只得披着蓑衣下来牵引。 四周水雾迷漫,偶尔碰到路人,皆是顶着雨艰难前行。 车轮不时陷入泥里,要废很大力气才能拉出来。 姬瑶在车内摇晃的头晕目眩,心知马车行进艰难,刚想要下去帮忙,就听秦瑨在雨中大喊:“坐好!别乱动!”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仿佛就劈在头顶,姬瑶吓得缩回了车里,抱着双臂再也不敢动弹。 秦瑨艰难的拉着马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泥地,在大雨中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一个村庄。 村头的人家是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见有他们祈求避雨,二话不说打开了大门。 可惜门扉狭窄,马车进不去。 院子被雨水冲刷的一片狼籍,姬瑶手持雨伞,立在马车上不知所措,犹豫着该怎么下车。 还好秦瑨有眼力,解下刺人的蓑衣,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冲进了院子。 中年人是个热心肠的鳏夫,将西边一间厢房留给了二人,让他们尽管歇着,等雨停了再走。 有了暂时落脚的地方,秦瑨这才如负释重的喘了几口气。 四四方方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榻和矮桌,灯台上燃着半支蜡烛。 晦暗的光线下,姬瑶立于矮桌旁,身上大多还是干爽的,而秦瑨整个人都被浇透了,额前散落的碎发还在往下滴水,皂靴上面全是脏兮兮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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