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嘛……”姬瑶一双柔荑覆于腿上,十指局促的绞在一起,嗫嗫道:“朕之前的确是想在世家里找个如意郎君,可后来想想,若是如此岂不是还要防范外戚?古往今来,外戚乱权的事太多了,处理不好怕是会动摇国本,不如朕就找个寒门算了。秦瑨的亲人都没了,手里还掌着陇右二十多万大军,他漂在外面朕不放心,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姬瑶极力给自己找着理由,抬眸凝向江言:“太傅,你觉得朕言之有理吗?” 江言一时说不出话。 姬瑶言之凿凿,俨然已经下了决心。饶是这段时日他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兴许她只是一时兴起…… 时至今日,有些事已经变成了板上钉钉,委实让他难以接受。 姬瑶贵为九五至尊,可她却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她理应配上盛朝最优秀的郎君,家门显赫,仪表堂堂,而不是嫁给一个寒门出身,比她还要大上将近一旬的老男人…… 一颗好白菜让猪给拱了,江言痛心疾首。 遽然间,他腿一麻,身子站不住了,摇摇晃晃瘫在地上。 “太傅!” 姬瑶大惊失色,迅速起身行至江言身边,蹲下来去扶他:“太傅!你怎么了?别吓朕呀!” 江言此时变的嘴歪眼斜,说不出半个字。 姬瑶无论如何都喊不应他,心急如焚的对殿外喊道:“大监!快传太医!” * 临近中秋,桂子飘香,气温不冷不热,正是一年最舒适的时节。 秦瑨躺的百无聊赖,索性来到院外,让沈三替他取来弓箭。 箭矢上弦,还是缺少了几分力道,看来受伤的左肩还需要一段时间康复…… 隐隐作痛的伤口让秦瑨有些烦闷,瞄准远处桂树,咬牙将弓箭拉的更大。 箭矢还没来得及射出,沈三便火急火燎的靠近他:“侯爷,陛下来了!快扔掉!” 秦瑨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伤好一些就躺不住了,总是找机会起来练练手。如此一来,惹的姬瑶怒火中烧,她偏信太医那一套,非要让他静养,严令他不得起来乱动…… 听到沈三的禀告,秦瑨抬眸看了眼皓月,二话不说,把手中弓箭扔到了身前的水榭里。 噗通一声,在静谧的秋夜中溅起阵阵水花。 不过几息,游廊边有娇俏的身影闪过来。 疏朗的月色下,姬瑶身穿藕色对襟襦裙,外罩攒珠氅衣,快步靠近秦瑨,好奇问道:“瑨郎,刚才有什么东西掉下面去了?” “仍了个石头,不碍事。”秦瑨不动声色,伸手引姬瑶来到身前,温声道:“怎么这时才来,菜都凉了。” “恩……”姬瑶支支吾吾,想到江言不禁一阵郁闷:“太傅在朝中风了,朕去他府上待了一会……” 秦瑨愣道:“怎么突然中风了?” 姬瑶面露羞赧之色,其中原委自是不好意思说与秦瑨,搪塞道:“这些时日你不在朝,太傅可能是劳累过度,太医说修养一段时日就会好的,无甚大碍……” 秦瑨沉默少顷,灯影之下面色凝重,试探的睇向姬瑶:“反正我的身子好多了,不如明日我就回朝吧。” 不出所料,姬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不行,你伤还没好呢,太医让你务必静养三个月,要不然会落病根的。” 她是个不依不挠的性子,若放在往常,秦瑨便顺着她了,可今日听到太傅中风的消息,他连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有,满脑子都在担心无人辅助姬瑶处理国政…… 思来想去,秦瑨把姬瑶微凉的小手包进掌心,温柔抚弄,声色满是宠溺:“瑶瑶,平时我不在也就算了,可太傅也病了,你让我怎么歇的住?处理政事用不到左边肩膀,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很多了。” 微风带着丝丝凉意掠过院中,空气里隐有桂花飘香,沁人心脾。 姬瑶的身心瞬间得到放松,望着秦瑨俊逸的容颜,心间春水又开始荡啊荡…… 她微咬唇心,盛满月光的眼眸娇俏一抬,嗡哝问道:“真好多了?” 秦瑨甚是笃定的点点头:“恩。” “我不信。” 姬瑶抽回手,眉眼间再次浮出倔强。 两人的视线缠绕几息,秦瑨眸中突然变的暗影幽幽,混着一股痴缠的情\欲。 他定定凝着姬瑶,薄唇轻启,嗓音携着不加掩饰的蛊惑:“试试?” 姬瑶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秦瑨打横抱起,惊的瞪大了双眼。 秦瑨身上还有伤,这也太乱来了吧! 姬瑶心怀怨念,紧紧抓着秦瑨不敢动弹,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口。 哐当—— 寝房的门被秦瑨一脚踢开,守在廊下的沈三很识趣的躲开了…… 两人月余没有亲近,秦瑨急不可耐,将姬瑶反身压在榻上,火一朝烧起来,迅速燎原…… 待风平浪静,姬瑶整个人都快碎了,膝盖骨红红的,不知在哪磕出两个印子。 饶是如此,她眉目蕴着餍足的气息,躺在秦瑨怀中细语嗡哝:“瑨郎,达缇这次来长安,为什么非要跟你谈呀?” 秦瑨轻轻揉着她的乌发,目光有一瞬失焦:避重就轻道:“郎仆野中伤我,他肯定是要找我谈。” 姬瑶觉得有理,摸上他的脸颊,掰向自己:“你这样真的能行吗?” “你觉得不行吗?” 秦瑨缠上姬瑶的目光,妄念死灰复燃,徐徐探入她的篼衣。 姬瑶脸色蕴红,被秦瑨揉触怕了,忙不迭推开他,含嗔带怨道:“好好好,你去就是了……我腿疼,你饶了我吧……” * 翌日,告病月余的秦瑨终于回朝,第一件事就是去鸿胪寺会见吐蕃赞普。 鸿胪寺大衙门楼轩赫,楼台高耸入云,彰显着盛朝强盛的国力。 吐蕃使臣皆坐在衙内,众星拱月般的围着赞普达缇。 秦瑨进来的时候,一身紫袍纤尘不染,步态四平八稳,看不出丝毫病态。 正首位坐着一位肤色黑黝的年轻郎君,约莫二十多岁,乌发上束,装扮入乡随俗,模样却深邃锐利,不似中原人一样。 甫一见到秦瑨,达缇立时站起来。 两人一瞬不瞬的端详着对方,几年过去,他们除了气质更为熟了一些,眉眼似乎都没怎么变。 秦瑨似笑非笑,率先打破了沉默:“达缇,好久不见。” “宣平侯还是这么丰神俊逸。”达缇抬手作揖:“我那弟弟真是蠢,人没弄死不说,还把自己给折了,我若是他,早就自尽了。” 他话里有话,秦瑨面上笑容更深:“赞普说的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做出这种窝囊事,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这就让陛下赐他一条白绫,送他上路。” 留下一句话,秦瑨踅身离开大衙,意态散漫,却惹的达缇再难端起架子。 达缇命众臣原地等待,兀自追了出去。 秋日天高云淡,阳光甚是刺眼。 达缇眯了眯眼,阔步行至秦瑨身畔,叫住了他:“秦侯,郎仆野做错了事,能苟活至今是盛朝陛下宽厚,你我便不要多加干涉了。” 他还是义正严辞的模样,细听起来已有退让之意。 秦瑨亦给他一个台阶,沉声道:“你如果在意你弟弟的命,就不要口是心非,我这个人不会拐弯抹角,万一会错意可就不好了。” “好,那我们就不绕弯子了。”达缇扯唇笑了笑,“你当初拿我一条腿,我没跟你计较,现在我弟弟伤了你,你我算是平了。你帮我保住我弟弟的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些。” 秦瑨压低眉眼,思绪不禁飘回了六年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0 15:04:37~2023-09-21 23:2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姜 10瓶;上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往事 ◎你和公主相好?◎ 六年前, 东宫。 时至午后,秦瑨接到太子传召,急匆匆拐进慈心殿。 殿前水榭旁,姬瑶正兴致勃勃的拿着网兜捞锦鲤。 春日的阳光正正落在她脸上, 金钗之年的少女就好像刚抽芽的嫩柳, 身子隐有婀娜, 一张面皮吹弹可破,唇红齿白,已显娇俏妩然的初态。 秦瑨停在距她两丈远的地方,目光意味深长。 说真的,达缇对姬瑶一见钟情,倒是可以理解。 可惜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只有跟姬瑶长期相处下去, 堪堪才能知晓她胡作非为的本性…… 回想到朝中的僵局,秦瑨不禁叹口气, 走过姬瑶身边时略一停顿, 沉声道:“都快要和亲吐蕃了,殿下还有心情在这玩闹。” 姬瑶听到他的声音,转身时眉眼间充满了嫌弃:“嘁, 阿耶和阿兄才不舍得让我去和亲呢,我为什么要杞人忧天呀?”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秦瑨目光锋锐, 仿佛可以洞穿世间的一切,“陛下若执意想拒,达缇还会在长安留到现在吗?” 沉声的诘问让姬瑶为之一震, 脸上的天真渐渐消失, 渐渐浮出几分惊惧。 秦瑨凝着她, 颇为惋惜的摇摇头,未再多说什么,继续往正殿走。 正殿内,太子姬元朔坐在靠窗的软榻上,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中棋子,一张脸面若冠玉,蕴着浓浓的愁意。 秦瑨阔步进来,揖礼道:“太子殿下。” “子玉来了。”姬元朔回过神来,唇畔含着清浅笑意,抬手一比:“快坐。” 两人私下甚是熟稔,秦瑨没有客套,撩袍坐在姬元朔对面,睨了一眼矮几上混乱的棋局,纳罕问道:“殿下这么着急让臣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说来有些惭愧。”姬元朔叹口气:“孤有件事想拜托你。” 秦瑨眼波闪烁:“殿下尽管说。” “瑶瑶的事,陛下那边一直没有表态,这样拖下去孤心里愈发没底,思来想去,不如先发制人,断了吐蕃的念头。”姬元朔看向秦瑨,神色诚恳:“你尚未成婚,孤想问问你,你对瑶瑶可是有意?” 秦瑨闻言,眉眼间掠过一瞬错愕。 姬元朔眼见他说不出话来,慢条斯理的继续说:“孤的妹妹天人之资,虽说任性了一些,只是年岁尚小,待到及笈定是个小意温柔的美人。吐蕃遥远,环境恶劣,瑶瑶自小娇生惯养,如若真到了那边,怕是凶多吉少。你是陛下最器重的臣子,若向陛下请婚,他一定会允准你们定亲的。你帮了孤的妹妹,亦是给陛下解了围,亦是帮了孤。” 话到末尾,姬元朔双眸噙满了希冀,仿佛秦瑨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让秦瑨不知所措。 吐蕃大王子达缇求娶嫡公主,陛下心有抗拒,但一直不肯表态,就这么拖了快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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