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看着沈润,心下叹息。 不过郑蔚在昴城做的事,沈潇得知也不得不佩服,也合该是这样,还能把人追回来。 回去后白姮推牌九正兴起,胡珊兰就坐在外稍间听往日稳重的几个人,这时候吆五喝六,胡珊兰倚着门框,只听这声音就觉着高兴。 年初二,家里就有客人来了。一大早夫妻两个去给柳姨娘拜年,初三胡瑜兰夫妻也来给白姮过年,初四开始,郑蔚的同僚间也互相走动拜年。 郑家如今萧条些,虽不至于无人问津,但也没什么人亲自过府,都是派人送了年礼也就罢了。其实这几年郑家过年都不算热闹,因孟夫人“病”了,郑家只是个庶子媳妇当家。郑昶死的不光彩,老三文不成武不就,郑瑾又是如今这副模样。虽有个郑蔚还算不错,又是摆明着与郑家分开了,郑家荣华如今是显见的颓了,也没什么要特地交好的必要了。 到初九这日,吏部几个同僚约着一同出去吃酒,郑蔚再三交代几次回头,在胡珊兰的催促下才算出了门,暮色四合,胡珊兰正要去寻白姮一同吃晚饭,荣寿忽匆忙跑来。 “夫人,冯家那位孟夫人来访。” 胡珊兰愣怔了一下才想起这位冯家的孟夫人是谁,孟凌薇? 孟凌薇对郑蔚可是有心的,这叫胡珊兰如今面对这个人,难免心里不高兴。可去别人家拜访却选在这时候,让胡珊兰不得不猜测着,难道是要避着郑蔚?这倒是怪了,有什么事是要避着的郑蔚的? 胡珊兰本想不见,但就是有些好奇,就让冬儿叫了展婆子来,也好防患于未然,这才叫将孟凌薇请到前厅。 孟凌薇还是从前那副模样,泰然自若,端着皇后母族未来当家主母的架子,若非那双无神的眼睛以及厚厚脂粉都遮不住的憔悴,胡珊兰还真就信了她过的自在。 “孟夫人好。” 冬儿扶着胡珊兰,孟凌薇一眼就瞧见了胡珊兰微微凸起的肚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妒恨,但很快遮掩下去,她起身,下首坐着的人也跟着起来,胡珊兰这才多看一眼,是个圆脸讨喜,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很灵动的姑娘。 “胡夫人好。” 孟凌薇淡淡回问,谁也没再客气,宾主落座,孟凌薇就不受控的往胡珊兰的肚子上又瞥了几眼,然后慢慢的出了口气,才道: “冒昧拜访,是有件事要与夫人商议。” 胡珊兰笑了笑: “我倒不知道,我能有什么事同孟夫人商议的。” 孟凌薇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只淡淡道: “是好事……” “我不觉着是好事。” 胡珊兰似笑非笑的截断她的话,又看了那个姑娘一眼,那姑娘倒是直咧咧的盯着胡珊兰,见她看过来,还朝她笑了笑。 孟凌薇也懒怠维持好脸色: “你一个商户庶女,如今做了官家夫人,本就不般配,你也不想想他在外头如何糟人耻笑。” “莫说他有没有遭人耻笑,就是有人笑话了,那也是我们夫妻的事,与孟夫人何干?” 孟凌薇冷笑: “你还是这样不知好歹。” “总比孟夫人自诩知礼,却还跑到别人家失礼的好。” “你!” 孟凌薇气急,但不知想到什么,已经变了的脸色硬生生压下去了: “你如今有孕在身,无法服侍夫君,贤德的女人自该为夫君张罗通房服侍,你可不要落个善妒的名声,将来越发落不得好。这是我家妹妹,冯家的姑娘,给郑六郎做正妻也算他高攀了,如今既然他已成亲,就委屈做个平妻就好,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那可快收起你家的抬举吧。” 胡珊兰就站起来了,冬儿和展婆子扶着她,荣寿荣阳站在门外。 “送客。” 荣寿立刻进来,孟凌薇脸色阵青阵白,也忽的站起来,她旁边的姑娘也站起来,乌溜溜的眼睛仍旧盯着胡珊兰看。 孟凌薇大抵从没这样丢脸过,立刻愤愤就走了。 胡珊兰也没当回事,转头寻白姮吃饭,想着郑蔚与同僚吃酒,大抵不会回来的太早,交代荣寿荣阳等着,自己如今是真熬不得,就早早洗漱睡下。谁知才钻进被窝,屋门就响,胡珊兰怔怔的看郑蔚进来。 郑蔚脸上微红,身上带着些微的酒气,但眼神清朗。他酒量并不好,这么看来只是浅酌。 “怎么回来这样早?” 郑蔚已把手探进被窝,见还暖和,才又往外走道: “身上有酒气,等我去沐浴。” 胡珊兰顺手拿了话本子,只是没看两眼就满眼乱晃,瞌睡的抬不起头,手里的书忽被人抽走,她抬眼,郑蔚一身清爽坐在床边,胡珊兰就往他怀里靠过去。 “孟凌薇来了?”
第七十一章 “嗯。” 胡珊兰睁不开眼, 胡乱应着。 “来做什么?” “说亲。” 胡珊兰唔哝着,郑蔚失笑: “孟凌薇的相公是独子,宫里年前忽报了冯皇后突发急症, 凤仪宫大门紧闭让皇后养病, 宫里今年的年礼都是贵妃主持的。前几日冯家派人去沈家提亲, 那姑娘是孟凌薇的婆婆从本家选了来过继的, 本想说给沈润为妻。从南怀王的事后,沈润算是露了头,有些门道的人都知道他身份了, 虽无官职在身,可得皇上宠爱,有没有官职也真没那么紧要。” 胡珊兰的瞌睡慢慢就没了: “说给沈二哥?” 她回想那个姑娘,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怎么看和沈润站在一处都不般配。 “沈家拒了,然后那媒人又登门,说给沈潇为妾。” “冯家八成头脑不好, 说给沈二哥是明媒正娶,到姐夫那里就是妾了, 这不摆明着摆了高低挑拨兄弟?” 郑蔚觉着身上没那么凉了,才钻进被窝,胡珊兰立刻在他肩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上去。郑蔚给她捏着眉心: “所以沈潇是把与媒人一同登门的冯家人给打出去的, 这事闹的不小,冯家丢脸也不小。” “还是没记着教训, 今儿竟来这边, 说要给你做平妻。” 冯家这是急了, 这么看起来皇后在宫里只怕是不好, 冯家这是急着要给大皇子寻找助力, 这是看上了沈潇。 也是,沈潇是皇上跟前第一人,虽比不得那些王宫丞相,但在皇上跟前的分量却远比那些人要重。冯家胃口还不小呢。郑蔚道: “冯家这是急眼了,皇上对冯皇后贯来宽容,只是这次的事确实闹的不堪,皇后竟给亲儿子下毒嫁祸大皇子,还试图蒙蔽皇上。皇上本有心给冯皇后最后一次机会,谁知冯皇后竟向皇上进言,要让给大皇子封王。” 他解释道: “封了王迁出宫,大皇子几乎是断了议储的可能。皇上大失所望,当时就叫封闭了凤仪宫,我听沈潇说,过了年大抵要给二皇子封王了。原本二皇子比之大皇子就要平庸许多,品性更是远比不得,如今也算有了结果了。” “啧啧啧。” 胡珊兰没有幸灾乐祸,但冯皇后这事办的,确实是不体面,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郑蔚给胡珊兰捏着眉心,胡珊兰没几下就又困的睁不开眼睡了。 初十这天白姮原预备着去慈光寺进香,胡珊兰本想跟着,只是慈光寺人多,她怀着身孕不好去,郑蔚就送白姮去,一早出门往京郊去,晚上也就回来了。 郑蔚出门前给胡珊兰安排的也妥妥当当,请了个女先儿给胡珊兰说书,还有冬儿和陈婆子陪着,连饮食零嘴儿都给备好了。 只是胡珊兰如今精神不济,一整天是要睡上个半天的,也就上午听了一刻来钟,歇晌起来就带着冬儿去库房,寻了几匹布,想给孩子做些裹被衣裳,顺手还带出了两块银雪棉,预备给白姮和郑蔚都在做一身里衣。 原是到晚上才回来的,但胡珊兰才找出料子,荣寿就又急匆匆来了: “夫人,爷回来了,在前院生了好大的气。” 胡珊兰愣住了,手里还拿着一块银雪棉,就往前院去了。 好端端的发的什么脾气?何况郑蔚还是个几乎不怎么发脾气的人。等去到前头,还没转过院墙,就先听到了哀嚎和打板子的声音。胡珊兰心口突突的跳,几乎是她才走出半月门,郑蔚就回头看见她,立刻迎上去,胡珊兰还偏头往那边看,是个郑蔚身边的小厮,因为伶俐,近来在郑蔚书房做活儿,现下被打的嚎哭不已,他见胡珊兰出来了,忖着女人心软,立刻大哭道: “夫人!夫人救命!” “堵住嘴!” 阿瓜立刻塞住他嘴,他还呜呜嗯嗯的剧烈挣扎,却被几个粗壮的仆人按的死死的。 郑蔚脸色很难看。 “到底怎么了?” 胡珊兰小声问,白姮这时候从正厅里出来,也冷着脸看那小厮,转头朝胡珊兰伸手: “山岚,走,咱们回后院儿去,让六郎处置。” 回去路上,沛青才与胡珊兰道: “那小厮出卖公子行踪,还在公子茶水下药,幸而被公子洞察,那水才没喝下去。” “哼。” 白姮冷哼了一声: “亏是世家大族,皇后的母族,这种不要脸的事也做得出来。” 她不想说的太明白,胡珊兰怀着身孕,不想她孕中多思,坏了心思。但冯家手段也太龌龊,寺庙里面,竟让姑娘衣衫不整的在厢房里等着郑蔚。 但话虽没说明,胡珊兰却也明白了。她也不再多问了,难怪郑蔚气成那样。 她交代厨房做晚饭,就在房里等郑蔚。 郑蔚黄昏时回来,在她跟前还是忍不住沉着脸色,胡珊兰安慰他,郑蔚却道: “这事只怕还不到头。” “嗯?” 郑蔚拉她坐下,给她布菜: “孟凌薇在闺中就是个名声不浅的人,只是后来嫁到冯家,也没什么可让她费心思的事了。” 聪明是聪明,可惜手段不光彩。 “哪怕事情没成,只怕也能趁势将这事闹下去,我不是沈潇,她觊觎却不忌惮。” “还能怎么着?” 郑蔚捋了一把她头发: “看好戏就成了。” 好戏也没叫胡珊兰等太久,过罢十五十六,十七开朝,就有人参了郑蔚一本。说是行为放浪轻薄姑娘,那姑娘不堪受辱一心寻死。沈潇似笑非笑的回头扫一眼郑蔚,见他低眉垂眼站的稳,好笑的撇了撇嘴。 沈潇站的离皇上近,皇上把他的表情看的清楚,也不禁好笑,让参了郑蔚的官员仔细说,那人就滔滔不绝,把郑蔚说的狗屁不如,皇上就好奇了,就这样还怎么把人塞到郑蔚房里?脸皮子都撕破了。 皇上沉了脸,立刻有人悄悄提示,那人立刻转了话头道: “郑大人行事偏颇,但事已至此,总不好真叫人坏了性命,只能郑大人将人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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