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要带我们去哪儿?” 可惜外面除了“呼呼”风声,没人回答江巧的问题。 她微微眯了眼,突然伸手扯向车帘,却发现马车外蒙了厚厚的黑布,拉开车帘也没用。 依照江巧的脾性,她定然是拆了这马车,也不能叫人蒙在鼓里。 但她伸手摸到那黑布的手感,看着脚下又快又稳的马车,眼中的慌乱反倒平静下来。 江巧将刻刀插进短靴藏好,又恢复一贯的吊儿郎当,往车壁上一靠。 杜娘子日常虽然泼辣爽利,却是个直肠子,不善于思考弯弯绕绕。 也正是因为她少思,见江巧恢复冷静,她也跟着放松下来。 刚想开口说话,就见江巧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才轻敲车壁道: “好汉,劫道呢?” 除了风声,车外依然一片安静。 江巧竖起耳朵听了听,才再次开口道: “我们就是进京打秋风的,真的没钱。” “嗑嗒——” 一声极细微的,什么物体同马车相撞的声音,传到江巧耳朵里。 她立马直起腰身,继续冲马车外说道: “那什么,真不是我多嘴,主要怕你们找错人,回头交不了差,那受苦的可是你们!” 江巧说这话就是胡诌,就蒙住马车那黑布的质感,也不是那些匪贼能弄到的。 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放松警惕,顺便表现自己的无知。 可惜的是,马车外面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马车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趋势,甚至连速度都没有缓一缓。 那么这就只能说明,对方明确的知道她们是谁,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准确来说,抓她们的人,很可能是跟着江管事从京城来的。 江巧一手环胸,一手凑到嘴边,无意识的啃着指甲,若有所思的微微眯起眼睛。 那么这劫道的人,究竟是来自江家的对头,还是就是来自江家? 江巧开始思考,京城那个父亲的家中,究竟有些什么人口。 平常看来明亮而略显英气的大眼,微微眯起的此时,眼线显得格外的流畅且狭长。 少了两分少年人的天真和英气,平添几分灵狐的狡黠。 每当看到江巧露出这副神情,杜娘子就显得格外温柔慈祥。 “儿啊,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江巧从深思中醒来,眼皮一抬,似笑非笑的低声道: “阿娘,你说对了。” 她说对了?她说什么了? 杜娘子听见江巧这话,不由得一愣道: “啥说对了?” 江巧视线往车顶移了移,压低声音道: “阿耶真是个奇男子呢。” “啊?” 女儿发现父亲是奇男子,这当然很让杜娘子开心。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地点,好像不太合时宜吧? 杜娘子环视马车内,有些不确定的说: “在这种地方吗?” 想不通的不光杜娘子,还有隐在车顶的黑衣人。 偷偷趴在车顶,原本想提前探听一下,这母女俩会不会无意间说漏什么。 搞了半天,竟仿佛真是无知村野? 车顶的人没了兴趣,便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马车行到一处山脚,又绕到后山隐蔽处才停下。 此时距离马车被劫,已经过去整个傍晚加一.夜。 又累又饿的江巧母女,早已经在马车中昏昏睡去。 等熹微的晨光打到脸上,江巧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只是还不等她彻底清醒,眼前再次一黑,被人蒙上一块黑布,紧接着再一拖一拽,就将她双手反剪在背后。 “好汉,好汉,真的不能再打个商量吗?” “你说你收过路费,也要找个有钱的啊!” “我们最值钱的,也就那马车了,完全可以送给你啊!” 江巧边被推搡着往前走,嘴里还边油滑的同黑衣人说话。 “闭嘴!老实点!” 想来是那劫匪忍无可忍,终于压着嗓子,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江巧果然瞬间安静。 但她也更加肯定,这次的事情就是冲着她们母女来的,并且必然来自京城。 同她的父亲江鹤天,更是脱不了干系。 此时的江巧,已然恢复镇定,因为从这一路的情形看来,对方暂时应当不打算弄死她们。 那么抓活口最大的可能,不是找宝贝,就是问消息。 母女俩加起来三个包袱,统共卖不了十两银子。 那就只可能是问消息,而母女俩同京城有关的消息,便只剩江鹤天。 关键问题是,江巧对于江鹤天的了解,仅限于杜娘子的吹嘘,以及留下的木工手札。 正当江巧搜肠刮肚的,思考关于江鹤天的信息时,被押着她的人一推,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哎哟——好汉别推,我看不见呢!” “你们轻点,我阿娘身体不太好,她要是摔伤了,我可会伤心得话都说不清的。” 江巧拉回思绪,嘴上又开始碎碎叨叨。 同时也在尽力感知其他事情。 路不是很平整,但也并不崎岖,更像草草现挖的路。 她再深吸一口气,空气很清新,满满新鲜草木的清香,应该是在草木茂盛的地方。 而且越走,草木的气息越浓郁。 这种气味江巧太熟悉了。 每次她进山找木料,砍断树的枝叶之后,就是这样的气味。 又走了一会儿,脚下的路平了,草木的清香却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烛火燃烧的气味,以及有些潮湿的土腥味。 这该不会在地下吧? 这些人干什么? 难道自己猜错了,还真是劫道的悍匪?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江巧还是有些心慌慌。 说到底,她也不过十三岁。 若出身富贵人家,也还是小儿烂漫的年纪。 好在她很沉得住气,即便心中慌张,也时刻保持警惕,尽可能为逃跑寻找破绽。 没错的,即便莫名其妙被抓,且对方的实力强大,江巧也没想过认栽。 别看她一贯吊儿郎当,偏有股越挫越勇的韧劲儿,越是处境艰难,越是不能让她乖乖就范。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逃! 逃出贼手!逃去京城! 若有机会,她定要好好搞清楚,这无妄之灾,究竟是从何而来! “这就是江鹤天的女儿?”
第5章 合作 果然是因为他! 当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时,江巧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害怕。 而是满满的愤怒和不甘。 初闻父亲音信就是死讯。 千里奔丧,还因为他被抓。 父爱亲情没得到过,反倒一来就得先为他吃苦。 江巧苦恼一阵,想想算了,就当看在阿娘的面子上。 也看在他留下来那些手札上,自己权当为这些,帮他挡灾了吧! 江巧已经做好准备,肚子里面关于“奇男子”父亲的小词儿,也已经想得一套一套。 谁知那个声音再没说话。 仿佛问那句话,单纯就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 那押着她的人,再次向前推了她一把。 这次江巧是真没准备,被一个障碍一绊,直直朝前倒去。 双手被反剪的她,根本稳不住身形,好在摔下去的地方铺了稻草,倒是没有很疼。 还不等江巧挣扎起身,又有一个人被推了进来,随后响起关门的声音。 “阿娘?” 江巧试探着喊了一声,听到杜娘子的应答声,才松了口气。 只要被关在一处,她就能想办法跑掉。 但被抓的人,不应该太冷静。 脑子里念头闪过,江巧已经冲门口慌张喊道: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我们出去!” “我父亲江鹤天,那可是奇男子!” “从木匠做到侍郎的奇男子!我们可是他的家眷!我劝你最好放了我们!” 一时想不到说什么,江巧只能张口就来,一通胡说。 杜娘子即便蒙着眼睛,也显得一脸尴尬。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阻止,抓她们进来的人忍不住了。 “你能不能别吹?江侍郎本就是工部尚书的儿子!” 那人的话中,尽是对土包子的鄙夷。 “咳咳!” 沙哑声的一声咳嗽,立马让说话那人闭了嘴。 更关键的是,坐实二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印象,因此放松了些警惕。 在江巧母女看不到的门外,两个黑衣人站了好一会儿。 其中一人,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就俩地道村野之人,我看得到消息的可能性不大,就这样先关着吧。” 另一人也没意见,点点头,默默走开了。 说话那人,盯嘱看守的二人一眼道: “别让跑了就行,等指示吧。” 叮嘱完这话,押送江巧那人,也跟着离开了。 听到这动静,支起耳朵的江巧,也轻轻松了口气,转头低声道: “阿娘别担心,小问题难不倒我!” 嘴里说着,手上也不见什么动作,几扭几扭手腕上的麻绳,就自动脱落下来。 江巧一把抓住眼睛上的黑布,一边往旁边一扯,一边继续说: “这人真蠢,绑个人都不会,我……” 江巧的视线刚一恢复,嘴里的话瞬间顿住。 因为她发现,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只不过那人浑身褴褛,一张脸也乌七八糟,只剩两只眼睛看人时,格外神采奕奕。 江巧一边给杜娘子松绑,一边打量那人道: “他们连乞丐的都劫?” 见那人只上下打量自己,一句话也不说,江巧怕他嚷嚷,只能没话找话说: “那什么,他们给按时送饭吧?” 正当江巧以为对方不打算说话的时候,那人答非所问道: “你会功夫?” 江巧一愣,想不到这乞丐,竟然有一把好嗓子。 仔细打量对方一眼,才摆摆手道: “我哪会功夫?都是小伎俩。” 现在小屋中有三个人,江巧就开始重新打算,不敢轻举妄动。 那乞丐敏锐的目光,似是能看透人心,走到江巧跟前低声道: “你若能悄声出这屋,我就带你们逃出匪贼窝。” 听到这话,江巧吊儿郎当的表情就收了起来,一脸怀疑的打量乞丐。 见江巧不信,那人朝门外看了眼,然后随手从角落抓起一块石头,向着江巧举起。 江巧眼疾手快,拽着杜娘子后退几步,才一脸警惕道: “干什么?小心我叫人啊!” 那人无语的看江巧一眼,手指一发力,就见拳头大小的石块,瞬间碎成小颗粒,从那人指缝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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