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对顺德侯说了,自己现在手下现剩下多少银两,以及她能为两位姑娘出多少银子的嫁妆。 顺德侯见她说到了要为自己留些棺材钱的时候,更是无地自容。 “母亲快将这些银子收下吧。”顺德侯面色狼狈的道:“两个姑娘出嫁,府里都是有定例的,怎么能拿您老人家的私房钱呢。” “是呀。”单氏也在一旁接话道:“咱们府里又不是没银子,哪里用得着您老人家的钱了呢。” 单氏这话一说,顺德侯就忍不住瞪向云夫人。 她整天自诩自己是正妻皇后,可她也不看看自己,有一点正妻的风度吗? 若是传出他为了嫁女儿,过来要嫡母私房钱的事,那他们家不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了吗? 思及此,顺德侯就更不愿意要云老夫人的银子了。 云老夫人见状就叹了口气,她对云夫人和单氏道:“你们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和你们侯爷说。” 单氏闻言连忙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她见云夫人不动,还体贴的说了句:“夫人,老夫人要和侯爷说些私房话,咱们快些出去吧。” 顺德侯再次瞪了云夫人一眼。 云夫人担心云老夫人会和顺德侯一起说她的不是,可她又没有理由留下,只好不甘不愿的出去了。众人退下后,这正厅内只剩下云老夫人和顺德侯两人了。云老夫人看顺德侯一脸羞愧的模样,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这个庶子倒也不算是个坏人,只是两人到底不是亲母子,所以她不能对他卸下防备,他也不会对她放下防备。 “我手里是有些银子。”云老夫人顿了顿之后,方才对顺德侯道。 顺德侯闻言刚要说话,云老夫人就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我总得留一部分给元元。”云老夫人叹了口气道。 她话说到这里,顺德侯的眼中方才有了一丝动容。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嫡母。 云老夫人的眼里满是疲惫。顺德侯就叹了口气道:“皇妹去的早,又只有元元一个孩子,您的东西合该留给她才对。” 云老夫人闻言沉默片刻道:“元元是个苦命的孩子,不像你家那两个姑娘那样凡事都有自己的亲娘为她打算。” 云老夫人说到这里,顺德侯又有些坐不住了。 “我又不比你媳妇年轻,能陪着孩子的时间长一些。这些时日也总担心,若是我走了的话,元元那孩子该怎么办。”云老夫人继续道。 顺德侯闻言忙道:“母亲切莫说如此丧气的话,况且元元自小就在我们家长大,我们断然没有不管她的道理。” 更何况,王元元已被晋国君指婚给了恒王,王元元以后就是正正经经的恒王妃了。 将来还说不准是谁管谁呢。 这也是顺德侯愿意在王元元的嫁妆上让步的原因。 若说他对云老夫人将私房全都留给王元元,没有一点异议,那肯定是假的。 可再多的银子也比不上和晋皇室的关系重要。 他在此时和王元元结一个善缘,将来若是顺德侯府有什么灾殃,她若能求得恒王为他们府上说句话,那不比什么都强。 思及此,顺德侯就越发的恼怒云夫人了。 真是越老越没分寸了,眼睛里只盯着那点子银子。 云老夫人和顺德侯母子这么多年,观其神色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可顺德侯想把事情办漂亮些,云老夫人又何尝不想为王元元也结个善缘呢。 她之前种种只是为了试探顺德侯的心意。 若是顺德侯和云夫人一样,一心钻到了钱眼里,那她就不会再提后面的话了,自是把银子全都留给王元元。 可眼下,顺德侯既有让步的心思,云老夫人自也会让一步。 她笑着对顺德侯道:“我们从云国匆匆来到晋国都,虽则现在有吃有喝,可谁也难保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我来之后让嬷嬷出去打听了一番,晋国的律令和我们一样保护族田,将来纵使有个万一,也不会没收族田。我想着趁现在晋国君对我们正是宽容的时候,去官府把族田的事情置办下来,至于买族田的银子,就由我出了。” 云老夫人这话,算是说到了顺德侯的心坎里了。 他身为原云国国君,现在云家的家主,自是要为家族日后的绵延做打算。 可他手上虽有银子,但置办完一应田亩庄子后,剩下的那些钱,他总是想留给自己的儿女的。 也因此,虽然有族人过来求他,让他置办些族田,好让他们那些没有爵位和生计的人有个依靠,他也一直在拖时间。 如今云老夫人主动提出拿银子置办族田,也算是为他解了围了。 顺德侯于这件事上自没有推脱,只躬身向云老夫人谢恩。 云老夫人闻着屋子里的药香味,笑着对顺德侯道:“这置办族田的银子,你对外只说是你出的吧。” “母亲。”顺德侯闻言抬头颇有些动容的看向云老夫人。 她若是得了这个善名,在族里包括晋国都的威望定会更高一些。 所有人都会赞叹云老夫人的高风亮节。 将来他若是对云老夫人有什么不敬,只怕会被千夫所指。 可她却把这得善名的机会让给了他,这又怎让顺德侯不感慨呢。 云老夫人却只是微微一笑。 她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的路,又何须再在这最后一步路上纠缠呢。 顺德侯又推让了几回,云老夫人却只是摇头,说自己都是快入土的人了,求这虚名做什么呢。 到最后,顺德侯是面带笑意离开这里的。 他回去后,就把云夫人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还对云夫人说若是她再去找云老夫人的话,他就夺了她的管家权。 顺德侯还是云国国君的时候,就时有废后的想法,但那只是以前。 自来到晋国都后,顺德侯就只有两个儿子还活着了。 一个是云夫人所生之嫡子,还有一个是云国皇宫里一个小宫女生的庶子,那庶子不过一岁,和云夫人的儿子差着岁数,云夫人自是不把他当回事的。 又有顺德侯自来到晋国都后,变得极为小心谨慎,万事都让着云夫人。 云夫人自觉有女儿们撑腰,这才日渐嚣张了起来。 可现在,顺德侯却说要夺了她的管家权。 他夺了管家权后,还能把这管家权交给谁? 云夫人被单氏压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一朝占了上风,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单氏再起来呢? 云夫人思衬之后觉得还是管家权比较重要,只好打消了老夫人嫁妆的主意。 自那以后,到王元元出嫁前,云夫人就没有再闹事了。 云老夫人和顺德侯等人之间的暗涌,王元元一概不知。 她这日早起后,闲来无事,见早晨的阳光,透过幔帘照射到廊下,颇有些朦朦胧胧的美感,便让人把她种的那几盆薄荷搬到了廊下的柱子旁。 随后,她又让春红去把小厨房里的小炉子搬到廊下,又让她去要些米和姜丝过来。 百梅正准备让小丫鬟把桌案抬出来,又让百梨把乌首铜熨斗拿出来,她想把王元元前两日洗的衣服熨一熨。 看到王元元如此指挥春红,她就奇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王元元一面蹲在那几盆薄荷前摆弄那上面的枝叶,一面回答百梅的话:“春红不是说他们那边有个吃食叫炒米吗?横竖今早无事,不如试着做一做。” 百梅这才知道王元元的心思,她倒也不拦着她,只嘱咐百梨和春红看好炉子,不要让火星子溅到王元元身上。 她自己则让小丫鬟将桌案又往廊下左侧移了移,待到小丫鬟将桌案摆好后,她就自顾自的在那熨起了衣服。 一个叫春雨的小丫鬟站在百梅身边帮忙,百梅每熨好一件衣服,她就接过来叠好,放在藤筐里。 春红也和几个妈妈们一起把炉子搬过来了。 其中有个老妈妈是专管小厨房的管事,她过来之后,先是让跟过来的妈妈们自去安置小炉子,随后就走到王元元身边笑道:“听说姑娘要做吃食,老奴担心您被火星子溅到了,特意跟过来看一看。” 王元元先是说有丫鬟们在不妨事,随后她就问那妈妈:“你们那儿有多的老姜和花椒吗?” 那妈妈不知道她要这玩意做什么,但还是老实答道:“有是有的,不过剩的也不多了。姑娘看看您这边需要多少,老奴让买办采买的时候带一些。” 王元元就问百梅:“我们那日看的那个方子需要多少老姜和花椒?” 百梅抬起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像每样得个十几两的样子。” 那妈妈听后就笑道:“只是十几两的话倒也方便,我这就回去取去。” 百梅听后,就对百梨使了个眼色。 百梨便从王元元身后走出来,将这妈妈送到了院门口,临回来时,她往那妈妈身上塞了一个荷包。 不一会儿,那妈妈就把王元元要的老姜和花椒拿了过来。 不过王元元正指挥春红把那些洗干净的米抬到太阳底下去晒一晒,并没有看到她。 百梨上前接过了那些东西,并又对着那妈妈说了几句道谢的话。 那妈妈得了赏赐十分的欢喜,自是又笑眯眯的回去了。 她走后不久,云老夫人就从小佛堂出来了。 她走到正房时就听到了外孙女和丫鬟说话的声音。
第6章 “这孩子一早起来在做什么?”云老夫人一面往外走,一面问文嬷嬷。 文嬷嬷就把王元元让人去小厨房要炉子的事告诉了云老夫人。 云老夫人下了台阶后,往东一转,就走到了王元元所在的廊下。 王元元正拿花剪,剪那几盆栀子花和茉莉花的枝叶。 看到云老夫人过来,她就将花剪递给了春红,百梨适时的拿着帕子过去为王元元擦手。 王元元扶着云老夫人坐在了摇椅上,又从百梅手中接过了茶杯,亲手奉给云老夫人。 云老夫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后就笑道:“这是茉莉花茶,又是你让丫鬟们晒的?” 王元元站在云老夫人身侧笑道:“是呀,这还是旧年晒出来的。” 云老夫人听她说完就抬眼看她。 她看王元元的眉眼间全是一派轻松淡然之意,颇有一种泰然处之的感觉,自是十分的欣慰。 她们身处这乱世,若是每日都担惊受怕的过日子,那这日子该多没意思。 她外孙女之前骤然得知赐婚的消息时确实惊惶了一会儿,不过她能很快的调整过来,并且不以为意,而是仍旧悠悠然的过日子,才是大家贵女的气度。 倒比云夫人母女几个那副得志猖狂的模样要好一些。云老夫人仍旧将茶杯递给百梨,随后她就起身走到王元元的小炉子前,看这炉子空空的就问她:“你巴巴的把这炉子要了过来,怎么这会儿又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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