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以为她不经风雨,殊不知她前世在西岐早见识过宫变。不过那一次,她是冷眼旁观,这一回,她身在其中。 这一世的赫连同盛死得太早,也太过突然,西岐本是一家独大,如今想来老西岐王的几个儿子、后宫那些王妃美人,一个都会坐不住。 和他们相比,她现在还好了些,有钱有人,差的不过是个时机。 什么时机是好时机呢?最乱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候。 永安城内,年节的氛围已经越来越浓了,街上多了不少外头进京的商人,多是盼着年前再赚一笔,好回到故土过个好年。 往常的朱雀街就格外热闹,如今更是摩肩接踵,马车已经要绕道走了,光是买东西的百姓已经占了整条街。 置办年货往往要从一月前就开始,尤其那些世家大族,主母们更是要早早准备。是以这街上人多了,也是欣欣向荣之貌。 宫里也繁忙了不少,贤妃娘娘可是第一次操办年节,她年岁不大,正打着靠这一次机会在后宫、在圣上面前立稳了的主意,由是从家里请了不少人相助,又给内务府塞了不少银子,好一阵学习。 为着将这个节过得既不逾矩、又不失了体面,购置的东西、运送的宫人,动用的人力物力比往常还要多上那么些。 若到宫里四处走走,隔不远就能看见忙碌的宫人,或是栽花剪枝,或是搬运物件,总归闲不下来。 这般忙碌之中,皇子李霁臻那场大病便渐渐被人遗忘了,总归等着人没了的消息就是,不管是前朝的大人们,还是内宅的妇人们,总是各有各的忙,哪会天天关心一个将死的皇子和即将倒台的公主呢? 待到冬月十七,永安城内终于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阴了一日的天,从日暮开始下雪,待天黑了雪还未停。 这几日本就刮了场风,天冷了不少,这样一降雪,冬日的气氛便更浓了。 等天色尽黑,人人归了家,路上便开始积起薄薄的雪来。 戌正刚过不久,已经积雪的街道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碾雪声,一辆马车冒着风雪,竟是不管夜色直奔皇宫而去。 正赶上宫门落锁的时辰,门口的守卫自然立时就将这马车拦了下来。 “什么人!”他们最是讨厌这种没规矩的臣子,却不想,这不起眼的马车上下来的,竟是御尊福微公主。 “速速打开宫门,本宫要面见圣上。” 那侍卫脑门有些虚汗,却还记得自己职责:“宫门已然落锁,还请殿下明日再来。” 李忘舒冷笑一声:“本宫有要事,必须现在见到圣上。否则,倘若皇子出事,你打量自己有几个脑袋可以掉呢?” 那侍卫面色大变。 他只是个守宫门的侍卫,朝堂上的事虽有耳闻,但到底也没有研究,不知这里头到底有何症结,只是听见皇子要出事,当即吓得脑袋有些发蒙。 “还不开门吗?”李忘舒冷声开口。 “这……”那侍卫还想犹豫,谁知下一秒,也不知从哪竟出来一柄剑,直直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们……”他大骇,刚想大喊,却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可怖声音。 “想活命,就别乱说话。” 那侍卫还是见过鉴察司司长的,也认得这个声音,他此时才小心地移动目光,这才看清,这宫门前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竟站满黑衣蒙面之人。 下一瞬,在他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他只觉得脖颈后脑一阵巨痛,便浑然不知了。 展萧上前,一把将那还没来得及挂锁的宫门推开,吓得躲在门后的小太监躬身趴在地上,抖得如同筛糠。 黑衣甲士,一路关闭宫门守在城门前,一路在前开道,让那马车悄无声息却又张狂无比地驶入宫城之中。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二)请假一天,准备酝酿一下,周三直接更到结局~
正文完结后还有番外掉落,比心~
第94章 既寿永昌 养心殿内, 帝王李烁正靠在塌上,由贤妃一双玉手为他按着额头。 赵幸侍立在旁,时不时拨弄那笼炭火, 好让火更旺些,也让这屋子里更暖些。 李烁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年节诸事, 贤妃便依他问话回答。帝王今日累了,时辰虽尚早,可他却有昏昏欲睡之意。 正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紧跟着便是叩门声传来。 “圣上, 圣上不好了!” 李烁一下坐起身来, 被扰了清闲,脸上有些不悦。 赵幸最是会看帝王眼色, 见此连忙往门口走去:“什么事大呼小叫, 圣上好着呢!岂容你这奴才满口的胡言乱语。” 他打开门,正欲一脚踹在那小太监身上,谁料外头的人着急,门一开,一个骨碌就摔在了地上。 “没出息的玩意!这都什么时辰了,有什么话不会明日再禀吗?”赵幸稳了稳身形, 到底将那一脚踹了出去才作罢。 那小太监摔进屋内, 又挨了一脚,却也不敢耽搁, 连忙爬跪起来,咚咚磕头:“圣上饶命, 圣上饶命, 确出了大事!” 赵幸又要开口骂, 李烁抬手:“且先听他要说什么。” 赵幸这才道:“还不快说!” 那小太监又砰砰磕头,伏在地上道:“福微公主殿下入宫了,说是皇子殿下不中用了,奴听了,便赶紧来报,想是公主殿下马上就到了。” “什么!”李烁一下站了起来,将身旁的贤妃吓了一跳。 “皇子殿下不中用了?李霁臻?” 小太监颤抖着声音答:“便是住在公主府上的皇子殿下。” “他不是已经将养快好了吗?怎么会不中用!” 那小太监又回:“奴也不知,只是公主殿下让立时禀报,奴才不敢耽搁。说是突然之间病情急转直下……” “那还不去宣太医!去啊!”李烁朝那小太监大喊。 赵幸又一脚踢过去,那小太监便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李烁这才一下跌坐在榻上,口中喃喃:“李霁臻不行了……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贤妃见状,连忙轻抚帝王后背:“圣上莫要忧心,待太医去了一瞧便知。想是今夜落雪,天冷了,又将病症勾起来了也未可知。皇子殿下年纪又小,难免瞧着凶险些。” 这贤妃也是得了母家提点的,知晓如今圣上只等着这姐弟几个死了,如今李霁臻若去了,剩下两个公主自然不足为惧,由是她说话也是斟酌着开口,务必要在圣上面前留个好印象。 果然李烁听罢,扭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 “赵幸。”李烁这会睡意全无了,脑子也清醒了。 赵幸闻言上前,见帝王一脸严肃,便知那提早布下的局终于要成了。 “圣上,可是要奴才去送信。” “着人去,命车令羽守好宫门,如今李忘舒自己来了,便让她好好在宫里留着吧。” 赵幸得命,知道自己一手培养的亲信终于得用上了,忙道:“圣上放心,一定将宫门锁得死死的,再不让人出去。” 李烁点点头,赵幸便连忙扭身出去了。 他前脚才走,后脚便听得李忘舒的声音。 “叔父!阿臻他,他不好了!” 李忘舒身披斗篷闯入养心殿中,肩上还落着雪,一股凉意进来,直叫人打个寒战。 原本坐在榻上细细思量的李烁连忙起身:“你怎么深夜来了,快起来,慢慢说。” 李忘舒见贤妃在此,起来时便已眸中含泪:“前几日阿臻在我府上养着,已是要大好了,谁知今日,不知是不是他贪玩出去又受了凉,竟是夜里忽烧了起来,如今脸上已无血色,我府上的郎中说,出气多进气少,恐怕是强弩之末了。” 她一边说,一边朝李烁使了眼色:“叔父,阿臻与我到底姐弟一场,又也是叔父的侄儿,还请叔父下令让太医速速救治,否则可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啊!” 贤妃在旁听着心内暗惊。她先前忖度这福微公主是真心为了弟弟,才不惜顶撞她要将李霁臻带离皇宫这个是非地,如今瞧着,这位公主不过也是为了个虚名罢了。 她深夜入宫,央求圣上请太医诊治,便是皇子真不中用了,她这姐姐做到这个份上,任谁也挑不出大错来。 届时弟弟死了,自己保住了,她一个女子,又不怕圣上猜忌,后半生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在永安城过些好日子还是有可能的。 贤妃心里冷笑,看来母亲教导不错,这宫里人本就个个自私罢了。 贤妃都能听出来,李烁又怎能不知李忘舒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这将计就计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岂能容李忘舒将事情做得那么容易? 可李烁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刚要开口之时,忽听得外头好几个声音惊呼。 “走水了!走水了!” “承乐宫走水了!” “走水了!快跑啊!” …… 李忘舒回头看去,但见养心殿外跑进一个冠都歪了的小太监:“圣上不好了!承乐宫那边不知怎么走水了,如今浓烟滚滚,想是烧得厉害了,要不,要不圣上先避避吧!” “你说什么地方着火了?”李烁拉开李忘舒,瞪大眼睛看着那小太监。 那小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承,承乐宫……” 李烁正要开口,忽然站在他身后的李忘舒走上前来,一巴掌就甩在那小太监脸上:“走水了就去救啊!你到这来朝着圣上说什么,难道要让圣上去救火吗?去啊!” 她推着,那小太监也不敢留了,生怕再多一刻自己就要脑袋搬家,连忙跑出去。 李烁正要跟着出去,却被李忘舒拉住:“叔父,火势危急,可要当心性命。” 李烁见她目光,只以为这是李忘舒想的计策,略一思索,便露出一脸急切担忧的表情:“来人啊,速去承乐宫,快快将火扑灭,务必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见外头人影纷乱,又道:“福乐公主尚在承乐宫中,一定要将人救出来,万莫令她受伤!” 说完这些,他才走回到榻上坐下,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怎么全都赶在这一日,朕如何顾得了两头!” 贤妃适时上前:“皇子殿下病重,承乐宫又走水,圣上分身乏术,众人心里都清楚。圣上挂念公主与皇子,已是派了最好的人去,便是做得再好也不能了。” 李忘舒看了贤妃一眼,接话道:“贤妃娘娘说的是,这已是圣上所能做的最多的了,再多,可就指不定是什么了。” 李烁抬头看向李忘舒,时至今日,他依然能够时不时从李忘舒身上看到故人身影,每每瞧见,他便觉得心思恍惚。 仿佛又回到那日梨花树下一般…… 那女子回眸一笑,可堪倾国倾城,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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