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秋嬷嬷低低吸了一气。 好去处?一个奴婢会有什么还去处? 。 无双回去安亭院时已经夜深,院门半开,上方挂着两盏灯笼,在风雪中飘摇。 一路回来,身上早就冻透,疲累得手脚发僵。 守门婆子迎出来,指了指正房:“世子在暖阁。” “世子?”无双透过风雪望了过去。 不及多想,她脱掉斗篷交给婆子,自己快步穿过抄手游廊。 暖阁是连接正房与相通西厢房的小房间,因为安静,龚拓有时会在这里看书。 生了火炉,甫一进去,融融暖意扑面而来。无双嗅到了一丝熟悉的男子气息,她轻着动作关了门,转头看见了坐在软塌上的人。 男人左臂曲起搭在榻几上,双目微阖,腰背笔直。一盏弱灯点着,并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世子。”她轻唤一声,腰身微弯。 见他不开口,无双蹲去脚踏旁,靠上男人的腿边,想帮他去脱除鞋靴。无意间落下的发,扫着男人垂放在膝上的手,似翎羽轻刮。 男人的靴子很重,尤其沾了雪水,脱起来有些费事。 才褪到一半,无双试着脸颊被轻撩一下,下一瞬后颈被人拿捏住,粗粝的指肚慢慢游移,揉捻着耳下之处,带出一股说不出的麻痒。 脆弱之处被人控住,无双不禁打了个哆嗦,跌坐与脚踏上。 “去哪儿了?这么晚回来。” 男人凉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而那手指的力道分明又重了一分。 作者有话说: 古言预收文《妻色氤氲》求收呀,作者专栏可见。 成亲不到俩月,孟元元独守了空房。不是夫君过世、远行,而是人被亲爹娘认了回去。 临行前贺勘问她跟不跟去,她摇头,他听完转身离去,再未回头。给秦家留下丰厚田产做报答,也算了清。 孟元元毫不意外,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利用手段污了贺勘的名,他迫于清名才娶了她。 既他不再是秦家二郎,这亲事自也不作数。如此,她安心留下,平淡度日。 不料一年后,秦家大伯输光家产,更在外面签了契书将孟元元抵掉。 走投无路,她只能带着还未及笄的小姑千里奔逃州府,敲响了贺家的大门。 。 贺府高门大户,嫡长子贺勘天人之姿,逸群之才,被家族寄予厚望,家中自然不会认他当初娶的粗鄙村妇。 欣慰贺勘本人也清醒,念着养家恩情,只在府中给人安置了个容身角落,却从不理会。 直到一日,一女子在府中打听公子书房,袅袅婷婷,娇艳欲滴,众人才知道,窝在后院的村妇真正模样。 孟元元觉得小姑适应了这里,才去找贺勘商议:谢公子照顾,改日我便离开。 贺勘见人这段日子还算安分,清淡扫她一眼:住在府里也无妨。 见她柔婉退下,他当她是答应下。 转天,贺勘在后巷碰见孟元元,她正和老家来的竹马表哥见面,商讨回乡。 第一次,贺勘觉得自己该亲自管教一下这个妻子。 妻,死后亦要同冢而眠,她不知道? )小可爱们动动小手指,收一个嘛。)
第2章 灯芯摇曳,不大的暖阁镀上一层柔色,像是晕开的晚霞。 流连在脖颈上的手指时轻时重,无双缩了下身子。 “夫人给安亭院分来两个丫头,我去了一趟向阳院,回来时风大。”她柔声回答,一把如水如歌的软嗓。 说着,稳了稳腰身,双腿并叠坐上脚踏,罗裙堆皱,后背恰巧倚在男人小腿上。顺从的仰起脸,唇角印着浅浅的笑,对上那双略冷的深眸。 即便与龚拓日夜相对五年,无双仍会为男人的这幅样貌感叹,翩翩郎君,英英玉立。他任职与军中,没有一般世家子弟身上的孱弱感,说出的一字一句都带着独属于他的力道。 所谓才貌双全,也难怪成为京中世家贵族心目中的乘龙快婿人选。 “世子缘何今日回来?”她问,鼻端嗅到一丝酒气。 “有事。”龚拓送出两个字,黝黑的瞳仁上映出女子娇美。 灯光中,细长的脖颈细腻而柔弱,指尖一碰就会留下红痕,当真水嫩。层叠的领间露出一点锁骨,让人想窥探之下的起伏景致。 五年相处,无双能察觉到龚拓的情绪,他不爱说话就是心中不快。这种时候,她通常就会安静不语,乖顺着随他的意思去做,猫儿一样接受他的逗弄。 他是主子,完全的掌控者,她是一个奴婢,总要依附着他生存。 可她也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 秋嬷嬷的话还在耳边,意思吗,她全都知道。也在想,这件事龚拓是否知道,是他的意思吗?自己又该几时走? “无双,”龚拓唤了声,手攥着女子的下颌,有力的身躯往前一倾,凑到了她的面前,“在想什么?” 无双两眼一弯,干脆脑袋一歪,半张小脸就贴在他掌心里:“没什么。” “以后,”龚拓话语一顿,这是他的习惯,“冷天无需出去,留在院子里,有些事又不是非你不可。” 他指的是她去向阳院,回来太晚。 “知道了。” “我看你是没听进去,”龚拓哼笑一声,随后鼻尖一动,“身上这么香,用过百馥香露?” 无双点头,耳边发热,不知是他方才捏的,还是这暖阁太热。那花露是龚拓从番邦寻来,据说女子用之沐浴,可以细腻肌肤,香气更会渗入肌理。 说起这东西,不像是调理女子,更像是用来取悦男子…… 她被拉起,站在他的身前,有力的手掌握上她腰,鼻间淡淡萦绕着一种花香。 “在屋里,不必裹着如此难看的衣裳。”龚拓语气中几分嫌弃,上手扯着无双那件厚重袄子,几下给扔在墙角。 无双一惊闭上眼睛,下意识扶上他的双肩,身上一轻。而后很快睁开,再不见任何情绪。 屋里炭火很旺,褪去外面的暗沉厚重,女子内里娇艳夺目。 一袭水红色柔顺裙衣,熨帖的裹着玲珑身躯,几缕乱发垂下,勾在颈窝处。眼角微红,流转间全是说不尽的妩媚。 “瞧,”龚拓端坐榻上,满意与自己所见,“这才是我的无双。” 随后手臂一圈,将她带来怀里,低头看去优美的锁骨。指尖一勾,大开的衣襟更露出一些,女子左侧锁骨下一颗鲜红的花瓣痣,指肚大小,朱砂般艳红。 无双一颤,跟被人带去了榻上,眼前一暗,高大身影已经覆上。 都说恩远伯府的世子如何人才,端方持重。无双知道,关上门来的男人是另一副样子,像一只不知餍足的野兽。 夜里风雪,漫天的卷着,呼啸,天地间混沌一片。 院里的那株红梅来回摇晃着,冰冷的雪粒子砸着梅蕊,赖在软心之上,染上花香,一点点的压满枝条。 今年较往年冷了许多,雪一场一场的下,也不知何时才能熬到暖春。到了下半夜,肆虐才稍稍停歇。 。 翌日,天才擦亮,后罩房里的下人已经起来,忙活着打理收拾。 连着两天的雪,府中的道路得尽快清出来,方便主子们行走。外面冷得能冻掉手脚,他们也只能瑟缩着脖子出去,地上留下深浅的脚印。 经过正房的时候,每个人动作放轻,生怕吵醒休息的主子。谁也不想在这样的天气中受罚。 新来的丫头到底好奇,偷偷往正房看了眼。门外,两个婆子等在那儿,随时等候召唤。 “双姐姐不和我们住下人房,她算安亭院的主子吗?”婵儿问边上的婆子。 婆子瞪了她一眼:“小心说话,到时候割了你的舌头。安亭院只有一个主子,就是世子。” 婵儿吓得捂住嘴巴,瞪大一双眼睛,老老实实抱着扫把去了院外。 正房中,床前薄帐朦胧,屋里弥漫着暖香。 无双脑袋陷进松软的被子,听着外面轻微动静,手指抠着床沿,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圈在腰上的那条手臂抽走,随后幔帐一掀,龚拓就站去床下,抓了件衫子往身上一披。 无双松了口气,原本攥起的手心慢慢松开。稍微缓了缓,她撑着身子坐起。 “新来的丫头,有一个是我家隔壁县人。”她看着男人后背,软软的声音染着哑意。 龚拓随意打了腰带,回头:“想家了?” 无双勾勾唇角,疲累让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虽然家人都不在了,但到底是故土,会想的。” 她这一生,最美的时候大概就是在家乡,疼爱她的家人,小小的年纪没有忧愁。只是那年的一场大水,什么都没了…… 龚拓不置可否,迈步往外走:“不必起来了。” “世子。”无双见人要走,急忙唤了声。 窗扇透了些曦光进来,房中不算明亮。 女子倚在床头,衬裙凌乱缠在腰间,长长头发顺着肩头倾泻,半遮了锁骨处的红痣,活像一个摄人心魄的妖精。可那一声呼唤,明明认真。 龚拓停住,看眼天色,心里算计着时辰:“怎么了?” 无双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脚踏上,吸了口气:“以后离开伯府,世子能否开恩,容无双回乡?” 她知道,伯府中从来没有她的位置。即便旁人说她如何受宠,被龚拓庇护,可她从来就只是个奴婢,用得好便给点儿恩赏,可万一哪天挡了主子的路,也会毫不留情的打发掉。 几年来,她早已看透,昨日秋嬷嬷那番话,更是印证着这点。 她看着龚拓走回来,到了身前,眸色深沉,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无双,”龚拓抬手,手指卷上她的头发,“你多久没去过外面了?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样吗?离开这儿,你拿什么生存?” 他不给她答案,却抛出三个问题给她,然后就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无双自己也忘了,上次出去伯府是什么时候;在这深墙内只有早晚更迭,她早被外面隔绝,像被困在笼中的雀;这样了,还谈什么生存的手段? “可以想办法。”她看他,给出自己的答案。 “想办法,那么简单?”龚拓笑出声来,仿佛听见多好笑的事情,“好了,等得空就带你出去。” 小女子柔柔弱弱,什么都做不得,能走得出几步? 他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更不信真的会走,她早已无处可去,只有在他这里。 无双见人离开,无声叹了一气。 。 天总算晴了,屋顶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嘀嗒的顺着屋檐坠下。 无双回到自己房里,收拾清洗了一遍,身子这才稍稍解了乏。也不知是不是龚拓一个月没回来,昨晚里委实有些狠,几次她以为自己会被他给生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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