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然无意和他再多说,耽搁一分,那吴柄就会逃得更远。 “阿然,你在这等着,”溥瀚漠看去那串马蹄印,眼睛眯了下,“我去追他。” 凌无然一怔,看去男人,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突兀的沾在那儿,让他看上去很是凶狠。 “这是我的事。”她开口,她的事不需要他去冒险。 “那好,”溥瀚漠同样看着她,“我和你一起去追他。” 说完,他先策马前行,沿着那串蹄印追去。凌无然随后跟上。 两匹马一前一后奔驰在荒原上,相对于凌无然,溥瀚漠更加有经验,他懂得如何辨别方向,也知道应该在何处抄近路,节省路程。 就这样,终于在快要日落的时候,发现了前面奔跑的马匹。 想来骑马之人受了伤,所以速度不快,听见后面追来的马蹄声,仿若惊弓之鸟,更加快了速度。 凌无然与溥瀚漠交换了个眼色,后者陡然使马加速,凌无然则抬起手臂。 她的小臂上绑着袖箭,对准了前面。袖箭的准头差些,所以她的目标是吴柄的马,而不是马上之人。 只见银光一闪,小巧的箭头飞出去,扎在了马臀上。 马儿吃疼,猛的抬高前蹄,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马上之人掉落下来,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随后握着长刀站起,一脸凶狠。 凌无然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脑海中的记忆翻滚而来。水神山的劫难,她拉着妹妹无双拼命地跑,那小丫头病得厉害,却死死咬着牙,就算跑掉了鞋也不吭声,那些贼匪凶神恶煞,见人就杀,禽兽不如…… 就是这个人,她死都不会忘记。 溥瀚漠骑马站在另一端,完全当住了吴柄的去路。 “吴千户,”凌无然咬着牙,似乎要磨碎这三个字,“还是应该叫你吴六?” “你是南渝人?”吴柄双手紧握长刀,凶狠的脸上一条伤疤横亘,狰狞可怖:“兄弟,放了我,想要什么好处,本官都给你。” 闻言,溥瀚漠先是冷笑出声,手里慢条斯理的打着绳扣。 凌无然死盯着吴柄,手心紧攥:“你是否还记得三年前,水神山的事?” 闻言,吴柄眼神一冷,仔细打量起马上的小子:“你是谁?” “是不是你做的坏事太多,都忘了自己害了多少人?”凌无然极力忍住,不让自己一下子结果了这畜生,“官?你也配?” 吴柄一步步后退,毕竟也是有些本事在身,知道此时不该轻举妄动,心思一转,想着寻求生机。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现在身为千户,老子身上背了无数的人命,哪知道你说的是谁?” 凌无然端坐马上,睥睨着频频后退的吴柄:“水神山,那天夜里,你带人去追逃走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否掉进了陷坑?” 吴柄眼珠一转,这件事也就记了起来,哼了一声:“哟,你就是跑掉的那个小杂碎?” “啪”,只听一声甩绳的脆响,吴柄的脸上已经狠狠被抽了一记,留下一道清晰地血印子。 溥瀚漠利索收回绳索,一把握住,嘴里骂了一声:“老子抽烂你的臭嘴!” “呸,”吴柄吐出一口血水,连着两颗牙也掉了出来,面对那个马上的高大男人,不由心生了恐惧,“好啊,你居然勾结北越人,你这个叛徒该绞死!” 凌无然淡淡一笑,清灵眼睛毫无温度:“你略卖人口,杀人越货,该碎尸万段。我就问你,当年陷坑里的人呢?” “哦,那个小子啊!”吴柄抬袖子抹了一把嘴,“他死了。” 凌无然眼前一阵发黑,心中的恨意翻滚,手摸去腰间的那把短刀。 吴柄仿佛看出她的悲伤,更加恶毒的说道:“你知道猎人的陷坑吧?上面铺着草枝做伪装,那小子只顾着跑,噗通就踩了进去。坑里全是削尖了的竹刺,他整个人被插在那儿,动弹不了……” “闭嘴!”凌无然大喊,眼眶开始泛红。 吴柄没有停下,继续说着:“那得多疼啊?整条腿被刺穿,流血都流死了,恐怕死了后,尸体还会被野物拖走。” “阿然,别听他的!”溥瀚漠吼了一声。 他知道,凌无然所有的心思都是为了找到凌子良,亲大哥被人这样说着惨状,她怎么能受得了? 凌无然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短剑,指着地上的吴柄:“我今天就杀了你,给我大哥和小妹报仇。” 吴柄见此那还敢停留,把腿转身就跑。 凌无然骑马去追,抬手射出一枚袖箭,寒光在空中闪过,后面扎进了吴柄的右腿,人直接摔去雪里。 “阿然,我来。”溥瀚漠骑马过来,手里的摇着绳圈,对准在雪地里逃跑的吴柄。 下一刻,绳套飞出去,像套牲口一样套上了吴柄。接着他就像笨重的麻袋,一头栽在地上。 溥瀚漠眼神一冷,骑着马在雪地里飞驰,而被绳索套住的吴柄,就这样被拖在地上,痛得他直嚎啕。 凌无然知道北越有一种刑罚,就是用马拖着犯人一直跑,让他的血肉一点点被乱石和荆棘刮掉,直到剩下一具白骨。 “他,他没死!”吴柄大声喊着。 “什么?”凌无然皱眉,赶紧叫住了溥瀚漠。 溥瀚漠停马,瞅眼拖在地上的无赖:“阿然别听他的。” “不不不,”吴柄现在半死不活,本就不是硬骨头,想着苟活下来,“是真的。” 凌无然从马上下来,一步步走过去。 她站在吴柄面前,低头看着这个一身血的贼人:“说,他在哪儿?” “我的兄弟,当日解手,正好躲过了官军,”吴柄疼得哼唧两声,“就留在了水神山,他,他说……” “他说什么?”凌无然踩上吴柄,并不相信他的鬼话。 他已经离了水神山,就算有兄弟逃脱,他又怎么会知道?难道专门跑来铜门关,跟他说的? 她不想再听他废话,抬高手里短剑,就想刺进吴柄的咽喉。 “阿然闪开!”溥瀚漠大吼一声。 凌无然下意识跳开,就见一只箭矢擦身而过,随后钉进雪地里。 她抬头看过去,就见到血红的夕阳下,一匹枣红色骏马立在小坡上,马上坐着一个银甲小将军,正手搭长弓朝她对准。 是宋家军的人,她认出了对方腰间坠下的竹牌。 “龚将军救我!”吴柄像是见到救星,大声呼喊,“快杀了这俩蛮子!” 凌无然这才知道,马上的少年就是最近大放异彩的龚将军,据说是来自京城世家的一位世子。 可她眼下只想杀了吴柄,并不在乎什么将军不将军,于是手握着短剑想再次冲上去。下一刻,一只箭再次射来,钉在她的脚边。 这时,另外两匹马朝这边冲过来,看样子是想活捉凌无然与溥瀚漠。 凌无然抬手放出袖箭,一匹马当即摔倒,人仰马翻;另一只箭射中了人,从马背上摔下来,马受惊,径直朝着她冲过来。 见状,溥瀚漠赶紧架马来救,但是隔了距离,眼看着就赶不上。情急之下,他从马背上跃起,用尽力气,自己用身体撞上那批疯马。 巨大的冲击,他强健的身体硬是将那匹马生生撞开,滚到在地。而他自己也重重摔在地上,喉咙涌上一股血腥。 凌无然几乎确定自己会被马蹄践踏,眼前闪过那个强壮男人的身影,用他的身体帮她撞开疯马…… “嘭”,一枚紫红色的信弹在空中炸开,像是晕开来的血块。是那个小将军发出,用以引来他的手下。 “阿漠!”凌无然失声尖叫,踉跄的跑过去。 溥瀚漠皱着眉,斜倚着身子在雪地里,凌无然抓着他的手臂,想将他拉起来。 “你快走罢!”溥瀚漠推了凌无然一把,他当然知道山坡上的人是谁。 就是那个将萧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龚拓,宋老将军的外甥。很快,宋家军就会过来。 凌无然没松手,架着男人站起来:“一起回去,你说要带我看北越的草原。” “好。”溥瀚漠笑了声,嘴里一个呼哨。 他的马踏雪而来。 而此刻,身后山坡上的马也开始追来,半边的天空晕染着猩红色。 溥瀚漠上了马,身子因为冲撞,至今还未缓上来。凌无然用后背撑着他,自己抓起马缰架马。 马奔跑的时候,她的短剑从手中掷出,直接扎穿了想逃走的吴柄,对方像一截木桩般栽下,再没起来。 “阿漠,抓紧我。”凌无然对身后人说着,眼睛看着前路。 她不熟悉草原,容易迷路,只能 循着原先地上的蹄印架马奔跑,天开始黑下来,地上的痕迹也变得模糊。 只要跑过前面的山坡,就会有萧元迁的军队,他们就会没事。 凌无然闻到了血腥,有温热滴进她的脖颈,她听见身后的溥瀚漠咳了声。 他抓着她的腰,身体越来越重:“老子真后悔,今天没把你睡了。”!
第114章 马驮着两个人终究吃力,渐渐地被后面的追赶拉近了距离。 凌无然咬紧牙关,眼看着前面的坡地,似乎想上去是那样漫长。溥瀚漠是北越的宏义王,也是攻打铜门关的主帅,她不能让他落到宋家军的手里,是因为她,他才涉险跑到了宋家的地方。 “我来。”溥瀚漠吐出口里的血水,双手穿过凌无然的腰间,从她手里接过马缰。 他的马,终究是熟悉他的。 凌无然突然想,自己如果此时跳下马去,马身上的重量就会减轻很多。再说,她一个女子,就算宋家军抓到了又能怎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举动,溥瀚漠单臂圈紧她的腰:“不许乱动。” 凌无然侧身仰脸,看见了溥瀚漠嘴角流出的血,她抬手为他擦着:“对不起,对不起。” “咳咳,”溥瀚漠看着前路,笑了声,连牙齿也被染成红色,“我只是碰到牙齿了。” 凌无然当然不信他的话,分明是他方才撞开疯马,身体受到创伤,怎么还能说出碰到牙齿这种话?牙齿会出这样多的血? 正在这时,山坡上突然冒出一支人马,暗色的旌旗飘扬,上面一个大大的“萧”字。 “是萧元迁!”凌无然指着山坡,大声喊着。 是萧元迁,他安排在山坡上的哨兵发现了情况,很快禀报了他。他当即带着人赶过来,却没想到是溥瀚漠。 后面追赶的龚拓与溥瀚漠的马仅有几丈的距离,眼看着就会赶上,而且看得出人是伤到了,加上他身后的手下已经赶来,似乎这位北越的宏义王今日就会落在他的手里。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萧家的人居然出现。他没想到,为何萧家的人也会在这边,而不是西正林。 事情处处透着古怪,他不能再追赶,只能看着那匹已经精疲力尽的马,驼着溥瀚漠跑进了萧家的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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