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他喜欢钻研学问,天象地理,书画乐理,统统都有涉猎。当初更想着去边关历练,只是后来家里出了事,任凭他满腹经纶,仍旧没有办法挽回凌家的倾倒。 懿德盯着凌子良看,看得凌子良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你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她眯着眼睛笑,梨涡浅浅。 “看的书多罢了。”凌子良别开眼,不知为何,在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女子后,莫名觉得她笑起来很甜。 懿德见凌子良眼神躲避,想到了刘暖姝。人都说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京城里的男儿都喜欢刘暖姝那样的,是不是凌子良也是? “先生,要去哪儿?这不是你回家的路。”她问。 凌子良应了声,声线温润:“要去看看我家小妹,正好再送送你。” “好。”懿德嘴角笑开,不管他表情多清淡,但是心底里还是那个实实在在温暖的人。 她第一眼就觉得好的人,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喜欢看着他,听他说话,让他吃她送的点心。 在一处岔道口,懿德下了马车,早已等候的兰若赶紧迎上来,替人撑开伞。眼看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远处,她家的殿下还在笑着,觉不出冷一般。 。 经过几天的休养,懿德的肩膀已经全好。她想亏着那日有凌子良帮她,不然自己后面可要遭罪。 但是受了这下磕碰之后,皇后便不准她再往宫外跑,即使有皇兄作保也不可以。与此同时,皇后又提了两遍黄才捷的事。 眼看自己的婚事就要定下,懿德又出不去,心里很是烦躁。她是有心寄托凌子良,可是依着凌家现在的样子,她知道父皇和母后不会答应,若是人高中金榜,那就另当别论,关键是她等不到春闱,就会和黄才捷定下亲事。 越想越闷,她想到了疼爱自己的皇太后,决定去一趟清慈宫。走到半道儿的时候,碰到了从御书房出来的龚拓。 “龚大人。”懿德叫住了准备离去的人。 “殿下。”龚拓转回身来,微欠了下身子。 懿德应了声,便道:“听说你夫人有喜,恭喜了。” “谢殿下。”龚拓狐疑的看了眼三步之外的小公主,也不多说。 懿德不喜欢和龚拓这样的人打交道,精的跟个狐狸似的,同是聪明人,凌子良就看着那么顺眼,人也温和。 “我刚知道,刘相与你夫人家是表亲吗?那日听着,刘暖姝称呼凌解元叫表哥,还要送他一把古琴。”她装作好奇的问道。 “这个,”龚拓习惯的顿了下话语,道,“可能只是客气,凌家与刘相并不是亲戚。” 懿德哦了声,又问:“那就是刘相选女婿?” 龚拓眉头微不可觉得蹙了下,语调丝毫没有起伏:“哪有这种事?我家内兄正在议亲,公主莫要听人乱说。” 说完,他说自己还有事,便转身离开。 懿德站在冷风里好一会儿,喃喃道:“议亲?” 也是,她自己都被逼着议亲,那凌子良孑然一身,相看定亲也属正常。可是听了这些,心里堵得很,就像是有人拉扯着她的五脏,很是难受。 “不行,”她跺了下脚,嘴唇抿紧,“我先看好你的,腿也是我们李家给治好的,你不能娶别人,刘暖姝不行,别的女子都不行 。” 站在不远处的兰若只听见懿德嘀嘀咕咕,看着是生了气,还不等上去劝说,就见人跑着往清慈宫去了。 小年夜。 夜空中烟花不断,耳边是绵绵不绝的鞭炮声。 相对于外面的热闹,凌家宅子就略显冷清。凌子良自己一人祭祖,从祠堂出来,便沿着小径随意走着。 忽然,前面墙下有轻微的脚步声,烟花的光线下,隐约勾勒出一个身影。 “谁?”凌子良问了声,只当是自己家里的仆从。 接着,那人便从暗处走出来,拖地的裙裾,红色的斗篷,是个女子,手里提着一个红漆木食盒。 “先生。”一声娇娇脆脆的声音。 凌子良愣在那儿,眼看着俏丽的姑娘一步步走到了跟前,那张脸越发清楚起来,可不就是换上了女儿装的小德子?
第120章 少女亭亭玉立,换上女儿装的她,少了之前身上的调皮,更多了份俏皮娇憨。 凌子良看着她,随后看去她身后,他知道那边墙下有一扇小门:“你怎么进来的?” “那边门开着,”懿德手往回一指,“我就进来了。” 凌子良记得那扇小门的钥匙一直没找到,后来这件事也放下了,应该是家仆找到了,所以将小门敞开了。 “你来这儿,父母可知道?”他问。 “先生先别赶我走,”懿德双手提着食盒,往凌子良面前一送,“今儿是小年,也是灶神节,我给你带了年糕来。” 凌子良皱皱眉,低头看着红漆木食盒,不由就想起过往,她也是每回晚上过来,给他送吃的。 见他想开口,懿德抢先说道:“我就坐一会儿。” 好似是食盒有点儿重,她慢慢放下手。 凌子良伸手接过了食盒,瞧着她肩膀好像还是吃不上力的样子:“去屋里坐,一会儿我让长安送你回去。” “嗯。”懿德瞬间笑开,跳着就到了凌子良身旁。 两人往正院走,天上炸着烟花,忽明忽暗。 “我的肩膀好了,”懿德跟在人的身边,侧着脸看男人的俊脸,“郎中说幸亏处理及时,不然后面可就很麻烦咯。” 她脚步轻快,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 “先生,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家里的下人呢?”懿德看着空荡荡的宅院,连廊下挂的灯笼都带着一份冷清。 “过节,又没有什么事,让他们下去了。”凌子良道,耳边女子的的话,倒是让他觉出了几分过节的热闹。 懿德笑:“你人就是好,总会替别人想。” 这样温暖的一个人,她可不想看着他和别的女子议亲。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和他有缘分,因为这座宅子而阴差阳错联系上。 灯笼落下暖光,在地上打出凌子良的影子。懿德慢了步子,盯着地上看。然后伸手,自己手的影子去摸上凌子良的的影子,一点点的描画着。 后面,她干脆抬脚去踩他的影子,做出双手去抱住他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弯。 凌子良奇怪,方才还说个没完的女子,现在倒是安静了,于是停下脚步。结果下一瞬,后背上被她撞了上来。 “哎哟。”懿德没想到凌子良会突然停下,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他身上,双手还是想抱人的姿势,就这样一下从后面环上了他的腰。 这一瞬好像被冻住了,两人俱是僵在那儿。 凌子良僵硬的低头,看着穿到前面来,抓上自己腰封的两只柔荑:“阿德?” 懿德回神,赶紧抽回手。她是想抱他,可是不是这样鲁莽,让他厌烦啊。 “你这是……”凌子良回过身来,在看见少女红透的脸颊时,原本想说教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又看见她眼泪汪汪的,便问,“怎么了?” “疼。”懿德脸上发烫,抬手掩饰一样摸着自己的鼻子,“撞到鼻子了。” 凌子良想起方才撞的那一下,的确是重了些,也是他突然停步造成,于是软了口气:“我看看。” 懿德抬眼看他,卷翘的眼睫颤着,随后手拿开,露出自己秀巧的鼻尖。 少女的鼻子俏丽秀挺,鼻尖上可不带着一抹红?撞到别处,凌子良还知道怎么处理,撞到鼻子可真不知该怎么办? “需要涂药吗?或是冷敷?”他问。 懿德摇摇头,面颊染着三月桃花般的红润:“先生帮我吹一吹就不疼了。以前我碰到哪儿,母……我娘都会帮我吹吹。” “胡闹。”凌子良想也不想的拒绝,吹气那是多亲昵的举动,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了,”懿德摸着鼻子,小声道,“没关系,明天就会好了。” 说着,她继续往前走,喜气的红色斗篷随着步伐而晃动。 “这个罢,你看行不行?”凌子良唤了声。 闻言,懿德回过头来,就见着凌子良解下了坠在腰间的玉饰,随后握在手里走过来。 “拿这块凉玉先敷一敷,别起青就好。”他上次瞧见了她的肩膀,体格娇嫩,怕她的鼻子再撞伤。 女儿家的,面皮很重要。 懿德瞅瞅人掌心中的玉牌,水头十足,见过好物的她当然知道这物什不一般:“好。” 她应了声,就把玉牌抓进手里,一股沁凉之气生出,让人为之精神一清。 见她收下,凌子良没再说什么,提着食盒往前走,颀长的身影走下了游廊。 懿德瞅瞅玉牌,在背面发现了雕刻的“凌”字。她将玉牌贴到鼻尖上,对着走进暗处的人喊了声:“先生,你懂得真多。” 身影未停,一直绕过了前面的马尾松。 他不回应,懿德也不在意,鼻尖感受到冰凉,舒服了很多,连着精神也清明不少,当真是块好玉。 回到房中,凌子良回头,就见着少女蹦蹦跶跶的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玉贴在鼻子上。 他把食盒往桌上一搁,随后坐去凳子上。 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还烫了一壶酒,淡淡的酒香在屋中飘散。 懿德往桌面上看了眼,见着摆了三副碗筷,大概知道是凌子良为亡故的父母所备。想着他过往着实过的苦楚,皆是因为先帝的一时疏忽,帮他治好腿,说起来也是他们李家欠他的。 “小年要吃年糕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准备。”她把玉牌往桌边一搁,遂去掀了食盒的盖子。 凌子良确实没准备年糕,因为是一个人,有时候也并没有那么讲究,不过就是一顿饭罢了。看着桌边自己的玉牌,再看看女子的鼻尖已经恢复过来,他便伸手去拿。 不想,懿德眼疾手快,一把把玉牌抓了回去,对着他笑眯了眼睛:“用完膳,我还要再敷一敷,仍旧有些疼。” 她都这么说了,凌子良也不好意思往回要,回身坐好。 懿德从食盒中端出盘子,上面的年糕还热乎着,散发着淡淡的米香气。 她拖了凳子在凌子良身边坐下,刚坐稳,面前摆了一副碗筷。是凌子良,他给了她小碟和茶碗。 “用过膳就回家,过节了,莫要让你父母担忧。”他道了声,往产碗里斟满茶水。 他没有让她立即走,大概是过节,自己也不想要这样冷清罢。 懿德夹着一块年糕送去凌子良的盘中,又从食盒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桂花蜜:“沾着蜜糖好吃,先生是观州人,那边盛产桂花蜜罢。” 闻着桂花香气,凌子良的确想起了观州,也想起了槐花巷曾住过的院子,那里就有一株老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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