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庆儿笑嘻嘻道:“是,小的这就去。”说着一溜烟跑了。 周亭琦道:“好,你们歇着吧,我去承奉司找人去。” 明娟和黄兰儿将琦王送出了夏园。 晚间,承奉司的太监亲自把明娟三个人的月银送到夏园,明娟三个欢欢喜喜地收了钱。 夜里,大家都睡了以后,小世子忽然又醒了,郦子夏看大家都忙了一整天,便不好打扰他们,便轻轻拍着小世子,不一时,就把他哄睡了。 可是,郦子夏身上那猛烈的困劲儿,在哄孩子的过程中,一点一点消磨掉了,最终变得很精神,再也睡不着。 郦子夏索性走到院子里,透透气。天气已经渐渐转到秋凉,月初的弦月竟然是纤细的红色,什么时候的月亮是红色的? 明娟的屋子也是亮的,她怎么也还没睡,已经很晚了。 忽然,明娟打开了西厢的门,轻轻地从里面出来。 郦子夏道:“你怎么还没睡啊?” 明娟道:“我听到小世子哭了,就想着起来看看。” 郦子夏拉着明娟的手,道:“你真好。我把他哄睡了。” 明娟道:“我睡觉本来就轻。” 此时,忽听外面一个侍卫道:“老兄,在这儿守着呢……哎……我刚换了班,也是睡不着了。我这儿弄了瓶酒,咱们三个整了它吧!我自己喝也没意思。” 只听另外一个口气很冲,“别捣乱,你知道这里面住得是谁?我们怎么能陪你喝酒?改天有空再说吧。” 郦子夏问明娟:“门口几个侍卫守着?” 明娟道:“夜里两个人守着,听他们外面说话,像是又来个捣乱的。” 话未说完,只听外面请人喝酒的那个道:“你这是什么话!咱爷们请你俩喝酒,你们不喝便了,如何还要骂我。” 另外一个道:“趁早快走!我们没空喝酒,别叫我们给你好看!” 只听外面酒瓶子摔在地上,接着人“哎呀”了一声,便开始动了手脚。 明娟道:“这些人也忒大胆了,怎么跑到咱们这里打架。” 郦子夏一想,觉得不对,忙道:“明娟,你快去从后门出去,请王爷来,我看这情况不妙。” 明娟面露惊异,道:“啊!?难道是针对姑娘来的?那姑娘从后门出去请王爷来吧,这样,姑娘更安全点。” 郦子夏听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有一个人已经倒地,“你快去,我若是走了,怕他直接对小世子动手,那就更不好了,我在这里,至少还可以挡挡。” 明娟一听,也觉有道理,便从后门奔了出去。 郦子夏原本要去叫四庆儿起来,谁知院门哐啷一声,被人踢开,惊了她一身汗。 踹门进来的乃是一个年轻侍卫,个头不是很高,略微有点少瘦。 “哈哈哈。”这侍卫笑了起来,“郦姑娘,真是好有福气啊!” 郦子夏仔细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闯到这里来?” 那侍卫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 郦子夏依旧认不出来,“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侍卫冷笑两声,“大丈夫,走到今日,终于扬眉吐气了!我原本是郡主府的侍卫,张秋剑!” 郦子夏虽然不知道,但听到郡主府侍卫,三年前的事仍旧历历在目。 那侍卫提着长剑,目中显露杀意,缓缓走着,“郦子夏,郦小姐,郦才女……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贱人!当年郡主待你多好,你却背叛了她,替许成给琦王送信……这样,琦王才半路截住了我,把郡主的密奏抢了走,叫我再不能回郡主府,兄弟不能相认……你说,你这个贱人有多该死。” 此时,四庆儿和黄兰儿、奶娘都已经醒来,看到这个样子,吓得面无人色,都想着跑去报告王爷。 张秋剑道:“谁敢出这个院门,我叫他立刻丧命!”他眼神横扫周围的人。 郦子夏道:“信的确是我送的,你想怎么样?” 张秋剑把沾着鲜血的剑指向郦子夏,道:“我想杀了你,为我们郡主出气!” 还未说完,四庆儿提着一根铁锹拍了过去,张秋剑习武之人,早就觉察到了,使剑首绕着铁锹头三两圈,铁锹把儿却将四庆儿敲在地上。 郦子夏道:“你想杀我就来找我,不要误伤别人。” 张秋剑道:“我在王府窝窝囊囊活了三年,终于等到这个报仇的机会了。” 郦子夏轻轻笑了几声。 张秋剑道:“你笑什么!” 郦子夏声音无奈道:“你想杀我,我此刻也是躲不过了。但是,如果我没听错,方才我听你说,郡主待我不错!真是恶心!她何曾待我不错?她只不过把我当做棋子一样罢了,她打算把我嫁给王太监做谢礼。你想想,你希望你的女儿或姊妹嫁给一个太监吗?还口口声声说她对我不薄!” 郦子夏道:“还有!你不觉得你这个叫愚忠么?你不觉得你也是她的棋子吗?” 张秋剑猛地一窜,跳到郦子夏身边,道:“什么意思?” 黄兰儿看到张秋剑把剑尖刺向郦子夏,吓得尖叫一声。
第47章 失忆者 郦子夏刚才听这个侍卫所说, 再联想往事,便知当年她给琦王送信,就是提醒琦王去截眼前这个侍卫往京城送的密奏。 此刻见他仍执迷不悟, 便道:“你只一味地说辜负了瑞光郡主, 那你可知, 你还辜负了桐城的百姓,你也是在助纣为虐, 叫瑞光郡主和琦王更加痛恨对方, 以至于骨肉相残吗?” 张秋剑道:“贱人!你怕死就直说, 为何要侮辱郡主,而且郡主早就不认周亭琦这个弟弟了。” 郦子夏慨然说道:“你要杀就杀, 我死过一次的人了, 我还怕什么!只是你别错会了我的意思,我并没有贬低郡主的意思。不过,瑞光郡主的眼界真的没有琦王那般开阔,所以你以后还能活下来, 我劝你不要一味的愚忠于她。” “住手!” 张秋剑回头一望,是周亭琦来了。 周亭琦叫道:“张秋剑, 你疯了!把剑给我放下, 有事来找我商量。” 张秋剑知道自己末路已到,反倒更加大胆,仰天哈哈大笑,将剑身侧摆,横到郦子夏脖子上,他跳到郦子夏身后, 拿剑拦着郦子夏的脖子, 道:“王爷啊, 王爷,我真是没想到,你骗了我三年,我以为你当年神机妙算,已经推算到郡主密奏你的事,所以才截了我的奏折。我今日才知道你居然派了奸细到我们郡主府,让这个贱人给你来送信……三年了,你骗我三年了,枉我还敬重你。” 周亭琦骂道:“混账!我用什么手段也由你来评价?你胁迫一个女子,还算个男人?你有什么冤屈,放下剑,快与我来算。” 张秋剑又望了望那轮尖尖的、血色的月亮,准备与郦子夏同归于尽,口中轻轻道:“李千寻哥哥,张秋剑辜负你了,来生再与你见面吧。” 这一刹那之间,周亭琦将剑拄地,轻轻一跃,如疾风一般,精精准准地踢到张秋剑持兵器的小臂上,张秋剑手臂从未那么酸痛过,剑从紧握的手掌中跌落。 黄兰儿一声尖叫,大家出了一身冷汗。 周亭琦抓住张秋剑后领,向地上一摔,他的身子一直滑到了院门口,想必他这一伤很不轻松。 周亭琦道:“狂妄之徒,还想在我府中杀人!” 张秋剑败兴之极,已无脸面对这世间的一切,打算击柱自杀,刚刚作势,周亭琦早就意料到,又奔过去抓住他的前领,道:“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张秋剑垂着头,“你到底要做什么,快让我死了吧!” 周亭琦道:“我如果让你自杀了,三年前就白救你了。” 张秋剑怔了怔,道:“我已经没脸活着了,快叫我死了吧……” 周亭琦将他拖到郦子夏面前,他已经像是一具尸体一样,了无生机。 周亭琦道:“郦姑娘,你说吧,这事和咱们三个都有关系,你说该怎么处置了他?” 四庆儿和黄兰儿在一旁撺掇道:“留着这个畜生做什么,赶快杀了他,以绝后患。” 郦子夏看着他躺在地上,紧紧闭着眼帘,仿佛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了。郦子夏摇头道:“罢了,我不管,还是王爷处置吧。” 周亭琦思索良久,缓缓将手伸到张秋剑眼前,道:“你先起来吧。” 一阵如清泉一般的声音流淌进心里,张秋剑抬起眼帘,看到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在眼前,慢慢挣扎起来,看着周亭琦,沉默无语,等待发话。 周亭琦道:“哼!不论你要刺杀谁,都是罪该万死。我今天并不是要饶你。但是,眼下这一切的恩怨,其实都是我和你们郡主之间的恩怨,和你们无关,我不能引致你们之间的仇恨。” 张秋剑瞅着周亭琦的脸,又惊又怕,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郦子夏也有些好奇,周亭琦打算怎么发落这个侍卫。 周亭琦沉默很久,突然道:“我放你回去,回郡主府。” “啊?”张秋剑情不自禁地发了句话,“王爷为什么放我回去?” 周亭琦若有所思,面容含愧,“你回去向你们郡主说明,当年我是怎么截了你的奏折,又是怎么挽留的你……然后再对你们郡主说,我和她的矛盾已经三四年了,恨也恨透了,斗也斗够了,如今我也不再恨她了。如果她也不再恨我了,那就还像以前一样。” 郦子夏眸中露出一丝微笑的晶光,默默道:“这对姐弟倒是有意思,但就是不知道这个侍卫可不可靠。” 张秋剑亦是默然,觉得琦王安排的这个任务比死还要为难一些,他失信于郡主不算,还背叛了郡主,一逃三年,怎么有脸回去。 张秋剑缓缓摇头,道:“我不敢,我不敢。我现在还有什么脸回去。” 周亭琦怒道:“放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回郡主府的路。你等了三年,不就是为了效忠你们郡主么,这也算成全你了。而且你不想见你的兄弟吗?” 张秋剑表情渐渐放松,似乎想到三年前的时光,对呀,他太想念郡主府的一切了。 周亭琦忽然抬起剑来,将剑指向张秋剑,目色寒冷,道:“我没有耐心等你,你刚才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你不应该考验我的耐心。” 郦子夏看着周亭琦伸展的长臂,直直地挺着剑,让人不寒而栗。 张秋剑根本无法思考,急忙点点头,道:“我去。” 周亭琦缓缓收剑入鞘,道:“好!如果我们姐弟能重归于好,你也算是成全了我们。” 张秋剑眼神澄澈起来,道:“属下这就去。” 明娟走过来,问道:“郦姑娘还好吧,没被吓到吧?” 郦子夏往屋里走,惦记着孩子,道:“没事,这不是还没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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