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设了宴为他接风洗尘,卿嘉述扫过厅中布置,虽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暗暗咂舌,这祖宅竟如此奢靡,比国公府还要奢华几分。 卿西林有意在他面前显摆,“我平日里没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对古玩情有独钟,这厅中每一样都是我费心搜罗来的,你看可有你喜欢的,尽管开口。” 卿嘉述只是笑笑却不言语,卿西林却看不得别人这般,只当是他看不起自己,还准备开口炫耀,却被卿二老爷一个眼刀止住。 卿嘉述只当自己没看见,用过饭后便借口休息回房。 回去的路上脸色一寸寸变冷,他知道这些年卿家在江宁府作威作福,却没想到已到了如此地步。 一路走开,他看得真切,如今的江宁可乱得很,怪不得国丧期间贺攸宁都要想方设法出宫,看来,她此番是下定了决心。 贺攸宁跟着商帮一路向南,进了辛灵镇便江宁府的地盘了。 越是往南,周遭情况越是糟糕,在她的印象中,江宁府在大昭是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可一路看来,空着的村庄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怪不得这些年这一带的山匪都多了起来。 他们在辛灵镇停下整顿,贺攸宁也好趁此与淡竹等人取得联系。只是她手中的人并不多,这事还得托温应淮去办,好在温应淮答应的很爽快。 用过午饭,贺攸宁想去四处走走,温应淮本想作陪,却正好碰上来人禀报,说丢了一批货,只好前去处理。 拿上温应淮递来的佩剑,她才缓缓出门。 货物是她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藏起来的,为的就是今日能绊住温应淮,让她独自出门。 辛灵镇不大,不过一条大街,很快便能走到头,贺攸宁走过这一遭,细细瞧了才发现其中的异常。 太安静了,晴天白日,只有零星一两个商贩,其余皆是闭门不出,这不符合常理。 本想着往回走,没成想一转身便撞上一孩童,伸手将他扶起,又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 接触间,捏着这孩童的手腕竟不足一握,她心中一惊,看向孩童的脸,脸颊凹陷,显得一双眼睛更大,直勾勾地盯着贺攸宁,实在叫人瘆得慌。 本还想开口问些什么,这孩子却张嘴就要咬她手臂,惊得她下意识收回手,孩童见状,一溜烟跑走。 贺攸宁摸了摸腰间,钱袋果然不见了,出门前温应淮特意给了她些银子傍身,如今正好,借此引鱼上钩。 瞧着那孩童要跑远,她赶忙跟上,直至追出城,来到一处村庄才不见孩童身影。 这村庄约莫几十户人家,沿路走来,几家门口都挂着白布,有些人家门户开着,贺攸宁走进院子,询问两声不见应答便缓步走进。 屋内摆放简单,几张桌椅,一张床便无其他,瞧着像是有些日子没人住着,面上落了一层灰。 接连几家都是如此,这便有些不同寻常,若是搬到城里也不会是连着几家都如此。 贺攸宁还想往村里走,却见之前的孩子正站在一颗树下,默默看着她,也不知站了多久。 她心中有些发毛,总觉得这孩子看她不似在看一个人,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不自觉握紧手中的佩剑,上前两步在他面前蹲下,问道:“你们这村子里的人都去哪了?” 那孩子张嘴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轻,贺攸宁下意识倾耳去听,对面之人却趁她不备恶狠狠地咬向她的脖子。 贺攸宁吃痛,伸手想要推开,那孩子似乎察觉她的意图,嘴下更用力,似要咬下一块肉来。 实在无法,她只好拔出佩剑抵在那孩子颈边,威胁他赶快松开。 剑光一闪就要在他脖子上划出口子,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松开了嘴,贺攸宁伸手捂住流血的脖子,用剑抵住那孩子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她不知是何种仇恨会让一个孩童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一双眼睛猩红,泛着红血丝,一瞬间贺攸宁似乎想起从前在猎园看见的猛兽,他们猎食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或许,这孩子不是将她当作仇敌,而是食物。 作者有话说: 预收求收藏《穿成男主亲娘后》 林归晚穿进书中成为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第二日便要嫁进侯府。 坐上婚床的那一刻,林归晚勉强拼凑出这本书的情节。 这位侯爷在一年后率兵出征,遇上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真命天女,瞬间坠入爱河,不顾世俗都要与她在一起,并许她正妻身份。 林归晚明白了,这侯府夫人的位置她也待不久,索性放飞自我,侯爷说话她打盹,侯爷睡觉她卷被,侯爷练武她玩狗。 总之,林归晚就想着各过各的。 可是两年过去,真命天女没出现不说,两人关系愈发亲密,眼瞅着肚子越来越大,林归晚很是疑惑,这和书里不一样啊! 直到孩子满月,被皇上赐名,林归晚不可置信地望向襁褓中的婴儿,好家伙,男主竟是她儿子。
第27章 贺攸宁心下骇然, 手中紧握剑柄,不敢有片刻放松,眼前站着的是只饿急了眼出来捕食的猛兽, 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可怕。 那孩子跌坐在地上, 垂下眼帘, 不知想些什么。 她思索片刻, 最终还是收回剑,这是弱者,更是自己的子民。 谁料那孩子从身后抓了一把泥土朝她脸一扬,贺攸宁下意识用手挡住,那孩童转身便想跑, 让他跑了一次岂会再有第二次。 剑鞘一挡, 便将这孩子掼倒在地,两步上前蹲在地上,笑道:“就你这身板还想在我面前再刷一回威风?” 那孩子捂住肚子半晌不说话,贺攸宁嗤笑一声, “怎么,骗了我一次还想骗第二次?” 知道眼前之人呼吸逐渐变重, 身体蜷缩在一块,贺攸宁才觉不妥,拨开他散落的头发, 他却将脸一转, 埋在土里。 得了, 原来还是个犟种。 “行了,今日你咬了我一口, 如今还流着血呢, 这遭就算扯平了。”说罢, 转身往村子里走去。 走出几米远回头一望,那孩童还在地上未起身,本想离开却见远处一老妪颤颤巍巍走来,嘴里喊着“小北”。 地上的男孩听见叫声,下意识挣扎两下,贺攸宁心下了然,原来他叫小北啊。 好不容易在村子里看见个活人,她可不想这般轻易就放过,连忙回头,扯着小北后颈的衣领,将他提起,冲着那老妪喊道:“老人家,小北在这儿呢。” 在老人面前,小北一改之前的狠劲,老实了不少,乖乖叫了声祖母。 老妪眼神有些不好,走到跟前才看见贺攸宁这么个大活人,一时有些疑惑。 许是害怕她将偷钱的事抖落出来,小北此刻身形僵硬,生怕贺攸宁多说一个字,心中发誓,若是这人不知看眼色,在祖母面前说三道四,他定饶不了她。 那只贺攸宁此刻已将钱袋之事抛掷脑后,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的老妇人。 小北已是瘦得可怜,这老夫人也是皮包骨头,这会儿她要是再不知这村中是何情况那边太愚钝了。 忽的回想起刚进村时看到的场景,家家白布皆是无人,根本不是之前所想的搬迁,而是人皆死了。 冬天太冷冻死不算什么稀罕事,但若是又冷又没有粮食,那这些人便是只能等死。 怪不得辛灵镇上这般冷清,一个镇子尚且如此,那这周遭的村子又能好到哪里去,贺攸宁抬眼望去,只觉这村子弥漫着死寂之色。 小北趁其走神,一个打挺便从她手下逃出,站在祖母身前,警惕地望着她。 贺攸宁摸了摸袖口,从里拿出半块干粮,这是路上剩下的,此刻正好递给对面二人。 小北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老妪却拍掉他地手阻止,“孩子,你留着自己吃吧,如今这世道可不好,快收起来,别给他人瞧见。” 说罢,还四处瞧瞧,生怕有人冒出来抢走。 老妪心善,这下贺攸宁看眼前张牙舞爪的小孩也心顺不少,上前两步,不容拒绝的将干粮放在她手里。 老妪看她坚定,环顾四周一圈,见四下无人赶紧将干粮塞进怀里,招招手示意贺攸宁跟着走。 小北跟在身后,还时不时转过头来瞧她两眼,贺攸宁这才发觉,原来小北是个男孩,许是吃不上饭的缘故,比寻常的女孩还要瘦小几分。 祖孙两相依为命,住在村东头的山脚下,只茅草屋一间,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自从进了家门,小北更加警惕,眼睛直直盯着贺攸宁,就像是被入侵地盘的小狮子,时不时露出獠牙震慑外来之人。 贺攸宁扫他一眼,便不看他,她实在对欺负小孩没什么兴趣。 倒是那老妪忽然注意到贺攸宁脖子上的咬痕,那牙口大小除了小北还有谁,连忙押着小北道歉,还将怀中的干粮递给她。 小北本还老实的准备低头,一瞧那干粮,眼神都被勾过去,竟像被钉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孩子,快收回去吧。”许是看着贺攸宁穿着普通,老妪便下意识将其当成同自己一般的百姓,或许比自己日子过得好些,但这年头谁家都不嫌粮食多。 “老人家,这干粮你先收下,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老妪还有些犹豫,小北却忍不住夺过干粮狠狠咬一口,像是同她示威。 贺攸宁朝老妪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小北一时愣住,转头去了里间。 “老人家,我从北边来辛灵镇投奔亲戚,到了地方却不料亲戚一家早就离去,也不知去了何处,这镇上家家门户紧闭,我多番打听都不得消息,不知这是何故?” 老妪叹了声气,“你怕是多年都未与你那亲戚通过信吧?” 贺攸宁点了点头,只道是平日不常联系,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来投奔。 “孩子,你来错了啊。”老妇摇了摇头,“这辛灵镇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的要么黄土埋身,要么便如我们这般苟延残喘等着死。” 又安慰她道:“你那亲戚家底可还厚实?若有些钱财便是逃到外边去了,你不用这般担心。” 贺攸宁皱眉,江宁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官府设的粮仓,按理来说能扛些日子。 可问及此,老妪却道:“粮仓?起初还日日施粥,可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啊,日子一久粮仓也空了,如今便改为一月两次。” 贺攸宁下意识便觉不对,景成帝当时设粮仓时是按三年的量囤积的,不可能在短短数月里就走到弹尽粮绝的地步。 “我听闻从前先帝设粮仓时,囤了不少粮食,如今这么快便用完了吗?” “快?”老妪讶异,转头一想,这孩子北边来的不了解情况也是常事,解释道:“饥荒差不多已有两年了,如今拿出来的都是些霉米,不过这倒也没什么,饿起来树根都啃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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