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虽是男装打扮,但那通身的气势绝不会错,咱们的人远远瞧着渝平公主进了县衙,没过多久卿嘉述便到了,二人结伴出的门。只不过,卿嘉述的人死死守着,咱们的人未能探听一二,但奴才想着怕是情况不妙。” 卿西林起了一身冷汗,辛灵镇的官员他记得,是卿嘉述的舅舅,这些年仗着这份关系拿着卿家不少好处。 此人知道虽不算太多,但就是那么一点若是被他说出来,那也足够治卿西林的罪。 想来他是个软骨头,恐怕还没严刑拷打便将所有的事情吐得一干二净,卿西林顿生杀心,无论这县令说与不说,都不能留着。 更何况,这人还是卿嘉述的舅舅,这般一想,卿西林要除去此人的念头更加坚定。 这样一来,便可名正言顺打卿嘉述的脸,待尘埃落定,谅他卿嘉述再受器重也不敢多说什么,难道还要为了个身份低微的舅舅与族中闹掰么。 越想便越觉得这是个一石二鸟的绝佳之事,当即交代道:“如今天儿暖和起来,蛇虫鼠蚁多了不少,也该好好清理清理。” 小厮心领神会,只是却有几分犹豫:“那老爷那边?” “我爹年纪大了,总不能让这些小事去打扰他。”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注意到还在屋中的陆姨娘,待小厮关上门。 陆姨娘才柔声开口:“方才听见渝平公主之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陆姨娘近来可是卿西林心尖上的人物,甚是得宠,风头一度压过正房去,见美人问话,卿西林没有半分不耐。 卿西林自然不能在妾室面前折了面子,只云淡风轻道:“无事,不过是个女人家,能闹出什么来。” 此话却惹得陆姨娘不快,嗔骂道:“女人家又如何,如今替你按肩的倒不是个女人家了?” 说罢,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卿西林只好赔罪,一边用手打嘴,一边讨好道:“她如何能与你比,不过随口一句话怎就惹到你了。” 却遭陆姨娘曲解一番,“是,我没法同她相提并论,我不过是个烧火丫头出身的,如何能同公主比?” 明明是毫不讲理的样子却没让卿西林生气,反而将错都揽下,“瞧你这话说的叫我不敢张口,我嘴笨竟没法同你说道明,哪就拿你和她比了?都怪我还不成么?” 眼见陆姨娘还不理他,卿西林只好接着说道:“你可不知那渝平公主是何样的人,当年被贬皇陵如今借着新帝的关系才回京。” 此话倒吸引了陆姨娘的注意,见着美人展眉,卿西林知道这番话说对了。 “渝平公主没被贬之前是最受宠的,你可知她为何被贬?” “为何?” 卿西林却点了点脸,要她亲一口才肯接着说,陆姨娘心下好奇自然没有不肯的道理。 “她出身高贵是没错,可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那方家小子在街上看上了一姑娘想要将其请回家,那姑娘却不知趣,当街闹了起来,正被渝平公主撞见。” “渝平公主二话不说便将方家小子抽得满身是血,还毁掉了他的命根子,那时她才不过十一二岁,竟如此狠毒。” 陆姨娘低头看着躺在她膝上的卿西林,脸色微沉,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方家少爷那日刚从花楼出来,酒还没醒,瞧见那姑娘貌美心生歹意,当街就要强上,全然不顾街上人来人往。 姑娘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更为放肆的对待,方府的小厮背对着二人围成一圈,她被扒得只剩中衣,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如此荒唐的事却无人敢管,直到渝平公主的出现,将她救下。 “街上那么多人都瞧得一清二楚,皇上自然是不能包庇她,方家虽不算显赫,但往上论一论,与卿崔两家也是有着姻亲,求上门来那便不能不管,卿国公大义灭亲可谓是忠义之举,令世人称赞。” “要我说,渝平公主也是罪有应得,她与那方家少爷无冤无仇,何故来这一遭。待三堂会审之时更是目中无人,直言那日不过心情不好。你听听,这等狠辣,只凭心情伤人。” “这下皇上就是有心袒护也无法了,大昭律法摆在那里她还能不认么?这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更何况,她的运道实在不好,撞上景成帝与世家闹僵的当口,那时阮家已倒,阮的残党皆是些小世家不足为惧。朝中卿崔两家风头正盛,景成帝一权衡,便用她受重罚换得缓和的机会。 只是此话却不好对陆姨娘说的,二人闲聊了会,卿西林便起身去了卿二老爷那里。 见人走远,陆姨娘轻轻掩门,从衣柜中抽出小盒,拿出纸笔写下什么揣在怀中,找了借口去前院。
第35章 卿二老爷此刻已快被卿西林这个不孝子气死, 江宁饥荒刚开始时,他便想着要上书京城,无奈得知他借着饥荒牟利, 心中也存了几分侥幸, 这才一直按下此事。 可如今阎王都快到家门口了, 前几日送去京都的信还没消息, 心下估摸着来回还需几日,此刻便如油煎似的。 “那渝平公主身边带着多少人?去了那镇上做了些什么?” 卿西林捡了些不轻不重的告诉他,刻意不提县令的事。 卿二老爷以为无甚大事,心下稍安,“这样, 我写一封信你于今日快马加鞭送去给吴副将, 让他务必早做准备。” 江宁城之事能瞒这般久自然不是仅凭几个世家便能办到的,百姓们也不是死的,一处待不下去那便会跑,可一旦跑了事情便败露了。 是以江宁府的驻军可帮着办了不少事, 江宁府最边上靠海,从前时常有海寇骚扰, 卿国公借着保护渔民为由,求着景成帝派兵驻扎在此。 景成帝早想着将势力布进江宁府,那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派了信任之人前去, 却不知正好被卿国公钻了空子, 在军中安排不少自己的人。 待那将军一死,卿国公空手套白狼, 将此军队变成了替卿家守城的人, 景成帝再想撤回已变成不可能, 也怪那时景成帝尚年轻,还不知和老狐狸打交道得多长一心眼。 饥荒发生后,百姓们深觉日子难熬,便决定北上,此刻军队变成了最好的武器,手中的长矛纷纷对准百姓,若是一个不从那便会失去性命。 死的人堆满整座荒山,久而久之便都老实下来,不敢想着走远。 卿二老爷深知若只是卿西林盗买官粮的事,卿国公出面还能保他一条性命,但若是驻军所做的事败露了,那便是几个人头也不够砍的。 却不料贺攸宁比他快上一步,先行到了驻军大营。 她知道江宁府的官员从上到下都刻着卿家的烙印,他人倒也罢了,但是军队她必须抢先一步拿下。 亮明身份后,贺攸宁带着年棋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将军大帐。 除了李将军,还有一位副将也在,两人心中忐忑,此刻脸色都不太好。 “我深夜叨扰,怕是惹得几位将军不快?” 两人连连摇头称不敢,贺攸宁此次前来是为何他们心知肚明,算着时间过不了多久卿府大概就会派人来递消息,便不想同他们绕圈子。 “江宁府之事你们可谓是‘劳苦功高’,如今怕是等着领卿二老爷的赏了。” 两人连忙跪下,这时吴副将才从从帐外姗姗来迟,三人交换了眼色。 吴副将一得知贺攸宁来的消息,并未着急赶来,而是派了小兵偷偷察看,知晓她带的人不多且都留在驻地外边这才放心下来。 他知道此事已经暴露,若是束手就擒怕只有个死,不如搏一搏,怪也只能怪贺攸宁不知天高地厚,仅带着一人便敢来此兴师问罪。 李将军一瞧他杀机毕露的模样就知事情要遭,说起来,他能当上将军纯粹是机缘巧合。 好好的计划被卿国公打乱,景成帝虽不得不退一步,但却咽不下这口气,便随便指派了一人任驻军将领,卿国公的人只能屈居人下,皇上肯服软,那卿国公自然要卖个好,这才有了如今的李将军。 是以他在军中并无实权,干这些事纯粹是身不由己,此刻只想坦白全部,好争取个宽大处理,可吴副将显然不会如了李将军的愿。 贺攸宁见了吴副将,却一改之前板着脸的模样,露出笑颜,热情招手让他坐下。 “这位可是吴副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快快坐下。” 这一幕让地上跪着的二人一瞧,顿生不平,心中不免猜疑,难不成这姓吴的两边都讨好? 吴副将心中也纳闷,猜出贺攸宁想用离间计,并不买账,挨着地上两人直直跪下,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吴副将可别跪着,叫孔姐姐瞧见还不得心疼坏了。” 此话一出,吴副将登时没了适才淡定的模样,孔氏是他的妻子,跟着族中老人在京都住着。 本想着带着她来江宁,但那时正巧有了身孕,不便舟车劳顿,待孩子生下家中老人心中又不舍,这一拖便到了现在。 吴副将虽不是什么正直之人,心中却疼妻子,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此刻只能乖乖起身,僵着身子坐下。 可落在李将军二人眼里便不是这回事,他们本就不是多深厚的关系,全凭利益绑在一起,如今吴副将坐着,他两跪着,是个人心中都会多想。 怕不是吴副将早早想好了后路,只有他们二人被蒙在鼓里。 丝毫不知被李将军打上两面派的吴副将此刻满心都是远在京都的妻儿,贺攸宁像是拉家常般同他说着话。 “听闻你从前在苏家的学堂进学,说来倒是与我那未来的姐夫关系甚密。” 吴副将不知贺攸宁为何又说起苏家来,心中只想得知妻儿的消息,未来得及细想便点了点头。 李将军见状更是断定吴副将反水,私下与皇家往来,心中顿生恨意,可恨他本是景成帝派来的人,要论起来此刻坐着的合该是他,哪还上了贼船无法脱身,如今只得跪着受训。 见着鱼儿咬钩,贺攸宁不着痕迹地弯起嘴角。 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吴副将一惊,一切本是他的安排,此刻倒像是让他受刑一般。 贺攸宁装作不知,问道:“帐外是什么动静,莫不是夜里进了贼?” 李将军此刻二一心想着赎罪,抢先答道:“公主说笑了,军中禁地怎有有贼,只不过是……” 话还未说完就叫贺攸宁打断,“此言差矣,外贼是进不来,但家贼难防,吴副将你说呢?” 吴副将干笑两声道:“军中把守森严,自然不会有贼,许是夜里换值,末将出去瞧瞧也好叫公主放心。” 贺攸宁转头看他,二人四目相对,吴副将不敢眨一下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双眼,想从中看出什么。 可结果只会让他失望,贺攸宁并未出现他所想象的慌乱,只点了应下,竟看不出一丝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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