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呼出一口白气:“是她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人生,都被托举到了更高更好的地方,不再做那坐井观天的蛙。……我如今经营了几间妆铺,但她口出狂言要让我当城主,她最好说到做到!” 其其格:“可惜今夜孛日帖赤那负责守城了,不然——” 多兰坏坏的接她话:“不然林沁高低得打他几下,没啥,一日不欺负,一日就手痒,而我们一日看不到他被欺负,一日就心痒!” 两人齐齐发出猖狂的笑声。 远处天边悠悠升起一道火光,摇摇晃晃,跟要向天庭报道似的。 其其格:“要放天灯了。” 天上很快火星点点,林沁晃晃悠悠的,在天灯薄薄的宣纸罩上努力写下来年所愿—— 与李榕结婚。 圆鼓鼓的天灯缓缓升高,升到林沁垫脚都够不着的地方,升到比乌耳和特山山峰还要高的地方,这样便谁都拿不走她的愿望。 林沁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的渴盼:“月老啊月老,你管中原人的姻缘,可不能让李榕这个老人家成为漏网之鱼哦。” 那天夜里,地上草原篝火旺盛,人们在载歌载舞中,跨过元丰二十年,满怀着信心与憧憬的来到元丰二十一年。 天上夜空洒满金粉,如烂漫的金色长河,白月祭火之地看得到,长墙绵延之地也瞧得到。 李榕驶在马上,垛口间火把明亮,照在他面上佩戴的丑陋红脸鬼面具上,他略略收紧缰绳,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将面具取落,露出温润如墨的眼,仰头看那天灯,在那些天灯身旁,闪烁着一颗明亮的启明星,快到交接班的时候了。 身后虎跃问:“李将军是想放天灯吗?” 李榕容色沉静:“我心中确有愿望,却并不想通过向老天放天灯求得,那么多天灯,我怕老天看漏。关系一辈子的事,我得靠自己争取才行。” “如今长墙几近竣工,等把你们这帮小将栽培起来了,我也该卸下担子,以后由你们轮流负责巡逻。” 士兵们哀嚎:“我一开始来军营里时,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李将军身为一军之主,按理说无需事事亲力亲为,但李将军却总是亲自带队巡逻。习惯了之后,我就觉得有李将军在,夜晚的边境会很安全,一想到李将军不在,我心里忽然有些没底。” 李榕:“我做事,一向喜欢以身作则,知道为何不光是我,所有在塞北军营当兵的人都需要参与巡逻么?” 士兵们懵懵的摇头。 李榕:“我初到塞北,虽然全军上下都没有人敢说,但所有人从气势上就短罗刹一截,那时罗刹人过来掳掠草原上的胡族人犹如过无人之境那般轻松,你们在心里上就不战而败了。所以我才会带着你们巡逻,一次次直面边境,一次次迎上罗刹侵略者,战胜恐惧。遑论你们身为塞北军营中人,必须对边境的路线,地形和乌耳和特了如指掌,即使在乌黑的深夜,也必须能一眼看到躲藏其中的罗刹人。可如今……”李榕想起那人,嘴角露出笑意,周遭如冰雪消融般温暖盎然,“塞北已然发展起来,实力就是力量与底气的来源,大家心里上都不若以往那般惧怕罗刹人了,即便我走,你们也会适应,并且很好的完成守卫边疆的任务。 而我年纪也大了,对成家有所渴望,之后的时间,我希望能够匀出些与我爱的人一起度过,成家与立业两不误。” 士兵们立马“喔喔”的起哄,都要闹翻了:“原来李将军想讨老婆了啊!” “是谁啊?” “是城主大人,你个笨蛋居然不知道!” 李榕忍不住笑出一口白牙:“嗯,是她。” 在一片起哄声中,天边徒然爆开了灿烂的烟花。 一朵,两朵,相继将夜幕染成比斜阳西下时还要绚烂的花海。 众士兵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吁惊叹:“哇——!” 而李榕,心里对她感到很骄傲,虽然她行事还是那么臭屁。 塞北不产烟火,大同也罕有,为着这片刻的绚烂,她至少大半年前就要托人由京城带烟火了。 同一片大地之上,林沁手指捏着方才点引线的燃香,另一手单捂着耳朵,也为天上的烟火而哗然,众人惊喜的神色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她酒醒了几分,烟火那么亮,李榕应当看到了吧。 天好像快亮了,她也该回家了。 林沁缰绳都扯不动,毡靴踢马腹,一路歪歪扭扭的走着,时常迷茫的停下来,想想这是哪儿,摇头晃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辨别出这是她年幼时在罗加城的家,她遗憾的抱住那面不成样子的土墙,蹭啊蹭,直到满身都是土灰,她惋惜的道:“委屈你了,开春我便过来翻修,以后你是我的婚房。现在呢,我要回去了,不然李榕等久了会孤单的......” 再骑回旭日城,远处天际破开一道鱼肚白,衙府门前挂着的灯笼未熄,光晕温柔的落坐于在石阶处挺阔的男人身上。 时光已经流走许多年,他面容仍如最初见到那般美丽,长长的眼睫在眼脸处形成小扇子般的阴影,墨发规整的束着,面对她时,即使要出言教训,也不凶,跟面对罗刹人时一点都不一样。 哝,就是如今这样。 李榕无奈:“不是答应了我不会喝醉吗?” 林沁支支吾吾的下马,脚虚腿软,一个跟头朝前栽。 李榕及时起身接住她,他可不好糊弄,侧眸看着林沁心虚红红的小耳朵:“你不要装聋作哑,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林沁不舒服的皱起眉稍,手心撑在李榕胸膛上,艰难的打直了身子,弹开李榕肩上细碎的雪粒子,撅着唇瓣说:“下雪了。” 李榕假装听不出她在转移话题:“嗯。” 林沁见他没懂,停下脚步,点点自己嘴唇:“下雪了,要亲亲。” 一股酒味,李榕摸摸她脸颊,额头抵抵她额头,两处都烫烫的,林沁木讷地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李榕循循善诱:“喝了多少才醉成这样?” 随便吧,林沁不耐烦了,她的嘟哝声消失在李榕给予她的爱中:“喝醉啦,要亲亲。” 片刻后,林沁头痛不已,躺在床榻到处乱动,浑身热热的,咕嘟一下嗑到一四方硬盒上,疼得她弹坐起来,她朦朦胧胧的借天光观摩那物,将她捧到眼前,试图与她对话:“唔,叽叽,咕咕,呱呱呱,哞哞哞!(你是谁呀,干嘛跑到我床上!)” 然后她又代替那四方匣盒回应:“噢噢,咦咦咦,叭叭叭叭!(我是丰功伟绩盒,您打开就能知道后世是如何记载您的功绩的啦~)” 那一瞬,林沁眼睛都亮了。 李榕打水来替她清理身子时,看到的便是她这番光景,她专心致志的同鲁班盒子交流,根本不搭理李榕;李榕双手掐着她腰,将她往床沿一扯一摁,尝试与她沟通,低头说:“呜呜呜。” 林沁抱住鲁班匣盒不撒手,脚丫子往李榕胯|下踹,大声道:“咕咕咕!” 李榕双手往她脚心处一挠,虎口扣住她脚踝,蹲下将一块柔白的布巾盖上去:“我不抢你的东西,帮你擦完就走。”一会儿,他得带队南下去参加木兰春蒐,一别又是几月。偏偏她还不守诚信,前脚答应他不会喝醉,后脚就让他观摩这小儿醉态,素来平和的李将军难得有点脾气,“你酒醒后要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千万别后悔。” 林沁眯着眼皮,慢慢仰起脖颈,她觉着这人伺候的很舒服,布巾带着他粗粝的指尖,所过之处,泛起一片涟漪,若她是只大猫儿,此刻怕是早呼噜噜叫了。 李榕擦完她的脚,为她褪去衣裳,上头全是灰,他取落后抖了几下,打在屏风处,回头给她擦脸时问:“你去哪儿了,弄得这般脏?” 林沁迷糊糊的答:“婚房。” 李榕手一顿,耳朵逐渐泛起红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沁不懂,她只知道醉酒难受,她很想由李榕身上汲取些什么,十分十分急切,十分十分渴望。 她裸足轻轻蜷起,蹭了蹭他小腿,眼泪汪汪,看得李榕心一跳,外头早已天光,偏偏她还充满暗示意味的嚅嚅道:“李榕……” 李榕暗暗调整气息,试图哄她乖乖睡下。 “李榕......”林沁像小孩一样,牙齿磨得咿咿呜呜,非拽住李榕腕子叫唤他,尾音拖得如同云朵般长,人却像小老虎一样,四肢摊大饼,妄图把李榕包进去,极其难哄,就非要缠人。 哼哼唧唧,李榕脑子里蓦地蹦出一词来。 李榕耐心问:“公主,你要干嘛?” 林沁潮红着脸,将李榕的手往被窝深处拽,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榕为人正派许多年,好像所有的不正派都贡献给了林沁。 外头早已天光,这许是要叫白日宣|淫吧。 ......
第60章 求婚 刚刚——有个男人居然说要求娶我! 他用指尖带她绽放。 林沁手心死死攥住李榕背裳, 目光顽强的落在他深潭般的眼眸中,天时尚未暖,他们却出了很多汗, 他们在靛色被褥之下秘密的起伏,他在搅动汹涌的地下河, 林沁眼尾渡上一层桃红,身体在摇摇晃晃中又碰到那个冰凉的鲁班盒子, 李榕随手将盒子挪远了去, 以免她被盒子边角磕伤。 她有些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是要雪崩了吗?不然怎么会堆积起如此高的山雪, 要落下来了! 在感觉愈发强烈之中, 李榕忽然说:“林沁, 你给我一个家吧。” 林沁无法思考, 咬着牙哼出一声:“嗯?” 李榕:“我本来就打算求娶你。”一直都是。 从最初给她写下第一封回信时就下定决心。 他边说着, 手指不曾停下。 “我请你父母吃饭商量过,在中原,男女嫁娶之事往往是媒人上门,父母做主,可是我和你父母都觉着这事应交予你全权做主,刚好你是胡族人,而我爹不疼又没有娘, 没有人帮我, 所以我就亲自给你提亲了。纳彩给你提来了, 在庭院;生辰八字也去华严寺合过了, 当然, 不存在合不上的可能, 合不上就改到合得上为止;聘礼都给你备好了;塞北安定, 军中有人,我能提前请期,能够依照你心意所属的时间来筹备婚事和迎亲。” 他说的是中原最传统的求娶之礼啊。林沁懵懵又懂懂,几乎是抵死纠缠住他。可李榕居然无耻地将她推回塌垫上。 “唯一要你做的,只是乖乖等我开口,别喝醉,结果你说你做没做到,嗯?” 她脖颈高高仰起,如一抹皎洁月光:“嗯——” 如有神迹降临,比她亲手点燃的烟花盛开还要灿烂。 那一刻,李榕的心似有野火过境,他要疯了。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早就如同他的血骨一样,深深融入他的人生,少了就不能活;李榕躬身,犹如怀揣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使劲将她抱在怀里,甚至想将她按进他的心上,让他们成为世上最亲密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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