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为何,在顾西洲看来,谢玄姝经刑房这些时日的蹉跎,竟是变了。 可哪里变了,顾西洲却说不上来。 清宁殿里热热闹闹办着除夕宴,南宫里却是依旧冷情。 没有丰盛的年夜饭,只有比平日还不如的冷饭残羹。 宋清河气得直跺脚,跟守门那高矮太监吵了一架,没能改变任何结果。 最后只能灰溜溜提着食盒进屋去,一见沈洺,便吧嗒吧嗒直掉眼泪。 “他……他们不给,奴婢说不过,也出不去。若……若是奴婢出得去,定给主子寻些好的来。”宋清河越想越难过,想自己只在家里吃过这种苦,入了宫之后可从未有过。 更何况,如今是不仅她吃不上热乎的年夜饭,连沈洺也吃不上。 主子奴婢一同受罪,又没什么缘由,便是明白宫里惯是捧高踩低,宋清河仍有些心头发堵。 “吃不上就吃不上,你且等着。”沈洺对上那双水光潋滟的丹凤眼,心头一跳,别开眼去,压了压心头涌上的莫名情绪。 “哦,听主子的。”宋清河情绪仍是低落,但对沈洺那一点信赖,仍是让她听话地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宋清河一惊,以为是那高矮守门太监来找麻烦,嗖的一下站起身。 她凶狠地回头瞪去,却发现来的是个陌生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明显也愣住了,没想到宋清河竟会在这里。 宋清河这下反应过来,想这人该是偷溜进来的,瞪大眼就要叫出声。 可没等她真发出声来,便被人从身后扣住手腕,轻轻一带,她的后背便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而她的嘴也在瞬息之间被人捂住,宽大的手掌遮了半张脸,那掌心还贴着湿软的嘴唇,叫这空气中都多了几分旖旎气氛。 宋清河脸烫得惊人,哪里还记得屋里来了个陌生男人,满心都只记住沈洺正做什么。 “冷静了?”沈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许是因凑近了些,他的呼吸似有似无地打在宋清河耳畔。 “唔唔唔。”宋清河想说话,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吐出几个气音来。 “那是我的人,来给咱们送热乎的年夜饭。”沈洺松开手,对宋清河说。 宋清河迟钝地点着头,却不看盛十六,只盯着沈洺看。 沈洺知她在想方才那事,只淡淡解释:“不拉住你,等你将那俩守门太监引进来?” 好像…… 也很有道理。 宋清河接受了这个说法。 盛十六见二人气氛缓和,也松了口气,提着食盒走上前,将饭菜一一摆上来。 宋清河这会儿才记得去看盛十六,打量他许久,才皱着眉问:“平日就是你悄悄给主子送饭吗?”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针锋相对 宋清河这话一出, 二人都愣了一瞬。 盛十六直接笑出声,连沈洺都挑了挑眉。 “说得不对吗?”宋清河眨了眨眼,目露不解。 “你心中只有这件事?”沈洺问。 “那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还该有什么事?”宋清河更是不解, 眉头皱得紧紧的,很不明白沈洺这般问的意思。 沈洺也清楚宋清河的性子,倒也没在多说,只叫盛十六将东西都拿出来。 平日里盛十六带东西,都是在保证沈洺不饿着的情况下,尽量的从简。 但这一回却是带来了各式各样的吃食, 丰盛得叫宋清河发出惊呼,一时间也忘了盛十六这事儿。 盛十六目光移到沈洺身上, 见他也看自己, 当即明白什么意思。 “属下先告退了, 主子您慢慢吃。”盛十六恭敬地说, 转身就要走。 “为何不留下来吃了,待会儿一块儿带走呀?”宋清河不解。 这话一出,盛十六脚步微顿, 回头看了沈洺一眼。 沈洺没看盛十六,只看宋清河, 解释道:“他要回家团圆。” 宋清河皱着眉, 思索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般, “他有家人在等,也出得去, 所以要回去团圆。咱们或没有家人, 或出不去, 便只能主仆二人在此团圆。” 这话说来是有些僭越的。 但沈洺并未计较,心中竟还觉得有些道理。 盛十六察觉到沈洺的态度变化,深深看了他一眼,咽了到嘴边的话,心知是不该说的。 他也未打扰,只朝沈洺颔首算打过招呼,并未出声打扰,并小心退了出去。 只留下宋清河与沈洺二人,在屋内吃那一桌子年夜饭。 因着有吃的,宋清河一高兴,更是没什么规矩,与沈洺愈发不像主仆。 好在没有酒,否则她贪杯碰上一点,怕是要说胡话。 “少吃些,夜里积食,难受的是你自己。”沈洺多少有些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嗯嗯……”宋清河一边答应,一边又接着吃。 沈洺知道这小兔子从前过得不好,定是饿狠了,才贪一口吃的。 他也不好说什么,只看着她吃,瞧着差不多了,便连碗筷都夺了,不许她再贪嘴。 宋清河也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一停歇便清醒许多,倒也没说什么。 沈洺松了口气,竟并不厌烦对方的僭越,甚至觉得……甚是舒心。 啧…… 是日子过得太平缓舒坦了吗? 才会觉得一个没有主仆之分的小宫女令人舒心。 沈洺心中暗骂自己,却一句都没有责骂宋清河。 用完之后,宋清河将碗筷都收进食盒。 而盛十六也几乎是掐着点过来,却并不走,好似要与沈洺说什么话。 宋清河倒也不是真的笨,瞧着似有这个意思,便赶忙寻了个由头回自己屋去。 可回到自己屋内,才刚坐下来呢,便隐约瞧见外头人影晃动。 “落下什么东西了吗?”宋清河只当是沈洺来寻自己,说着话便去开门。 可这一开门,瞧见的却不是沈洺,而是许久不见的顾西洲。 宋清河一怔,没想到顾西洲会在除夕夜过来。 她瞪圆了眼,瞧着眼前的人,隐约闻到一股酒气,忍不住后退一步。 “清河,你方才说什么?说什么落下东西?”顾西洲有些醉意,才驱使他到这里来。 见一见日思夜想的人。 “没什么,没落下东西,只是以为主子过来了。”宋清河解释道,并未觉得这般说有什么。 “你主子?你说废太子?你怎么会落下东西在他那里呢,你吃饭睡觉都不留他那儿,你多想了!”顾西洲否定着,不知是说给宋清河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啊,我方才在主子那儿用的饭呢。”宋清河说完便后悔了,这般说起来,岂不是暴露盛十六送饭一事。 可这会儿的顾西洲,耳朵里只听见宋清河在沈洺那儿用饭,如何注意得到旁的事。 他慌乱起来,神色间隐隐带了几分恐惧,伸手去抓什么,像是要将宋清河抓入怀中,再不放开一般。 宋清河多少是被吓到了,下意识后退一步。 可就是这一步,竟是激到了顾西洲。 只见顾西洲忽的扣住她的手腕,发狠一般将她往墙上抵,发出重重一声闷响。 宋清河吓得浑身僵硬,下意识挣扎起来,使劲推打着顾西洲。 可顾西洲力气实在是大,便是有些醉酒,也不是宋清河这样小的力气能推得动。 “小公爷!”宋清河见他意欲靠近她那洁白的脖颈,急得直喊。 “清河……”顾西洲像是以为宋清河在情真意切喊自己,竟也唤起她的闺名来。 突然,旁边砰的一声传来开门声。 随后顾西洲整个人被拽开,宋清河还未看清来人,便被拽到对方身后去。 她站稳之后,一抬头,才发现来人是沈洺。 “你一个废太子,也管上锦衣卫了?”顾西洲一肚子不满,他一心认定宋清河是他的,自然是瞧沈洺哪儿都不顺眼。 “秽乱宫闱的事儿,也是锦衣卫的活?”沈洺嗤笑。 “你!”顾西洲瞬间清醒,又咀嚼秽乱宫闱四字,更觉冷汗连连。 若方才真叫他得手,怕是要出大事了! 到时候他和宋清河可都别想活。 可清醒归清醒,顾西洲瞧沈洺仍是带了几分复杂。 他哪里愿意自己心爱的姑娘成日待在一个大男人身旁,可宋清河被谢玄姝调到这里来,只要沈允信不发话,他也是没办法的。 “还不走?怎么,等着我回去,你好接着对她下手?”沈洺声音冷冷,明显是动了怒。 “自然不是。”顾西洲听着沈洺直白话语,面上险些挂不住。 宋清河听着,耳朵尖也有些红。 但更多的,还是害怕。 一想到方才顾西洲的模样,她便忍不住往沈洺身后缩了缩,双手也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一角,依赖甚至不必话语多描绘。 顾西洲瞧着,愈发心中难受。 他不禁想,若没有沈允信谋逆,谢玄姝就不会当贵妃,就没机会调宋清河入南宫。 至于沈洺,不在南宫蹉跎,以宋清河的身份也进不去东宫伺候。 先帝仁厚,到时他只要立功,便可求得赐婚。 便是没立功,他这锦衣卫堂上官也不是白当的。 总归与先帝爷存了些君臣情谊在,到时候提一提赐婚,兴许就答应了。 顾西洲想着,喉间更是发涩,低下头不愿再看,只转而寻些话来,想多留一会儿。 “清河,你姐姐……”顾西洲想说她过得不好,可话到了嘴边,又怕宋清河担忧,只能将话都咽了回去。 “我姐姐怎么了?”宋清河听见姐姐二字,忙从沈洺身后窜出来,站在顾西洲面前,也忘了怕,只急急追问。 “她……她很好,让我告诉你一声。”顾西洲大为窘迫,其实细说来他也不甚明白,只约莫知道是受自己拖累罢了。 至于究竟好不好,他是不知的。 宋清河才松了口气,叫他等一等,又进屋去翻找了起来。 顾西洲等着,在外头的冷风下,已然是清醒不少。 他看着宋清河的背影,隐约知道她寻什么,想阻止她,却又没什么合适的理由。 宋清河翻箱倒柜的,终于从自己带来的那小包行李中,翻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 那布袋子一抖,掉出来的都是入宫这些年攒的月钱。 一瞧那零零碎碎的铜板,沈洺眼皮一跳,神色复杂起来。 宋清河入宫年月虽不长,可到底有那么几年,怎么才攒下这么些银钱呢。 “这是奴婢这几年攒下来的,劳烦小公爷替奴婢带给奴婢的姐姐。”宋清河脸上挂着笑,似不关心自己有几个铜板,只关心自己姐姐有没有钱。 “怎么好拿你的!你在这南宫也难捱,不若自己留着。”顾西洲忙推回去,又要说自己出钱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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