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不住,傅宁榕只能被迫圈入怀抱之中,就这么靠着谢渝,感觉整个人都要融掉了一样。 泪水已由不得她的控制。 知道她是害怕的,谢渝还是给了她避子药。 但谢渝笃定,自己除了她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怕她心里有什么不妥,谢渝捧着她,将她视若珍宝,还是不断安慰她:“阿榕、阿榕,别怕,同我在一起的话你不必担忧这么多。” “我不会是什么累赘。” “你只管放心,将一切交给我就是了。” 他于她最柔软的地方起伏着。 此刻的男人温柔得致命,就连呢喃的耳语都仿佛带着神祇的低吟。 “我一定会护得好你的。” 他将以自己为代价。 凌乱的发丝贴在胸膛。 肌肤相贴。 抵死缠绵。 任由她沉沦,令她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 亲情可以维系,爱意可以萌生,给她足够的需求与安全,一点一点地将她渗透,她就会明白,她对他的那种感情本来就叫做喜欢。 汹涌的爱意尽数喷发,两人情难自抑地,将对方越拥越紧。 雨声大雨点也大。 室外一片肃寒,帐内却一派温意。 他要让她适应他。 要她只属于他。 要她除了他谁都不行。 第32章 承接 傅宁榕被送回傅家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晚霞绽了满天。 云层乍显,天边放了亮,磅礴的残阳从远方喷涌而出,显得尤为惹眼。 有点恍惚。 她明明前一刻还在东宫,如今又这样安稳地坐在了院子的外间。 回到向来熟悉的环境里。 房内的陈设早已被谢渝恢复得井然有序。 傅宁榕本来以为自己那颗一直躁动的心会平息下来。出乎意外的,莫名的心事却越演越烈。 接连几日的经历堆积在一起,她恍惚了一下,怎么也没有想到久久浮现在自己脑中的,竟会是谢渝。 素色的荷包挂在腰间,那是临走时谢渝帮她穿衣服时强制般的给她挂上的。 指尖翻转,扯着系到腰间,还给她打了个结,勒令让她一直佩着,无论如何也不许摘掉。 手指摩挲过荷包上的金丝线。 傅宁榕蓦然,料子倒是上等的,只是……上面的图案到底是两只鸭子还是两只小鸟? 针脚粗糙。 跟前些时日傅瑶送她的那个根本不能相比,饶是她不懂绣活也知道,这个荷包绣得并不好。 谢渝是不是说过她佩素色的荷包好看? 但他怎么又会将这样的荷包送给她? 猛然浮现出的想法令她忍不住一惊,这该不会是谢渝绣的吧。 丝线交错,荷包的图案上留下未被抚平的针孔。 她的想法更加笃定。 该是什么时候绣的? 傅宁榕忍不住去想男人坐在灯下穿针引线试着将褶皱抚平,却又总是将布料缝得翘起的样子。 缝了拆拆了缝,估计他也是不满意。 审得了案子,破得了死局。 固然在旁的方面样样得手,但总归有他不擅长的。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会为一个小小的荷包而发愁。 画面感越来越强烈,心中的澎湃简直抵挡不住。哪怕他们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恨不起来他。 傅宁榕明明知道自己的内心在为什么动摇,可她又不敢去面对这个事实,只能尽量装作无意般的将感情埋藏在心底,试图阻止它继续发酵。 什么也不想了。 往榻上一倒,傅宁榕索性闭上眼慢慢放空,将自己埋入被裘。 天色越来越昏暗。 几日的疲累让傅宁榕一沾床就放缓了呼吸陷入昏睡之中,因此她也并不知晓,窗外的默默看了她很久的谢渝,是等她入睡之后才离开的。 没了谢渝对她的这些,傅宁榕难得睡了个好觉。 翌日醒来已近晌午。 下人端水让她梳洗时,门口钻进来个小团子晃晃悠悠地跟着,扑上去叫她兄长。 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傅宁榕身前,她赶紧把五岁的傅芙扶起:“跑那么急做什么?” 小白玉团子穿了件嫩粉色的褂子,晃着脑袋,头上的发饰连着“叮当”作响,脸蛋红扑扑的去蹭她的掌心,咯咯地朝她笑:“因为阿芙想快点见到兄长嘛!” 傅芙乖顺地依偎在自己兄长的身侧。 傅宁榕看她一路跑过来额间都沁出了汗,便也拿过旁边的帕子帮她拭了拭脸庞。 坐在榻上,小脚都翘着。 脸颊鼓鼓的,总觉得缺点什么,傅宁榕瞧了瞧,又拿过一边的点心递过去,让她吃着。 小孩子单纯可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是以什么都跟她讲:“兄长,父亲今日训斥宇哥了,罚他在祠堂跪了好些时辰了。” “说他不成器,日后接替不了你的位置。” 傅芙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茫然:“阿兄,什么是‘不成器’?” 第33章 苛责 什么是不成器? 大概在父亲心中,傅宇年纪小、稚气重,没法急于求成一般的迅速承接她的人脉和官位,就是最大的不成器。 衣袂飘零,踩过路旁的枯枝碎叶,傅宁榕安顿好傅芙,迅速赶去了祠堂。 祠堂清冷,比府内其他地方凉上很多。 傅宁榕一进门就看见傅宇被罚跪在地上,头颅低着,小小的身躯却执着挺立着,背挺的很直。 而一旁的父亲就那么看着他,话中有责备,也有对他的诘问:“今年十三,再过一些时日都要十四岁了,我看你也是整日不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你兄长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那些文章早就能背的烂熟,哪像你?” “你这样下去,往后如何能接替你兄长?” 傅宇低头一言不发。 傅宗也颇为无奈。 事实摆在眼前,当初将傅宁榕接但傅家,一是看她可怜,二是必须要有个顶替傅宇入宫充做质子的棋子,让圣上对傅家放心。 能撑过这几年就不错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傅宁榕竟有这般能耐,在尚书房熬出了头,还成了傅家这一辈的翘楚。纵使傅宁榕不是男子,也不能否认她是家里最优秀的孩子。 哪怕是傅荻还在,傅家也没有比她更适合官场的人选。 “父亲……”并不是个开口的好机会,但傅宁榕还是在这一刻叩响了侧门,去引起傅宗的注意,“您不必太过于求成,傅宇这才多大,就算您罚他又能有什么用?” 傅宁榕的声音让傅宗一怔,察觉到她就在身后,傅宗才转过身,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开口:“是榕哥儿来了?” “嗯。”傅宁榕点点头,还在继续规劝着,“父亲,他这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有些话听不进去多加劝导就是了,这样罚他只会适得其反。” 也不知她的这些话父亲听进去多少。 总之傅宗神色有些纠结,等过了半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先行饶过傅宇,挥挥手让他离开。 祠堂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傅宁榕刚想同傅宗再解释一次那日生辰宴莫名离开的原因,却听父亲先开了口:“榕哥儿,这几日你辛苦了。” “日日在外奔波,怕是也没能好好休息吧。” 在旁人眼里,傅宁榕从宴上离开的这些时日,是被借调过去追查案子。 谢渝惯会把事情做全。 将傅宁榕留在东宫的这几日,他让手下去处理了一些棘手的案子,又将所有功劳堆在傅宁榕身上,在旁人眼里,她兢兢业业辛苦了这么多天,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不满。 既然谢渝都安排好了,那她也不用多做解释。 “父亲,孩儿无碍。” 傅宁榕微微躬身,来应答傅宗的话。 表面上一副凛然的样子,耳侧却浮上一片红晕。 事实怎样旁人无从所知,也只有她跟谢渝知道这些天他们过的是怎样荒淫无度的日子。 不是亲生孩子,从小也不是在他身边养大的,傅宗只当傅宁榕是太过辛苦,又撑着一口气倔犟地不愿同他说。 愧疚感浮上心头,傅宗打量过傅宁榕腰间的那枚绣的有些粗糙的素色荷包,顿了顿,欲言又止:“缺些什么跟府上说就是,不必委屈了自己……”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但傅宁榕还是跟着点了点头,同傅宗说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辱傅家颜面。” 傅宇年幼,二房的傅辰又是个庶出,眼下外头虎视眈眈,傅家不稳,底下这一辈只能靠她。 想了想,傅宗还是开口解释:“我同宇哥儿说得那些你不必放在心上,家里这般情况,他自然是要承接你的。” “你若是往后有自己想做的,这身份自然也不能藏上一辈子。”也不能将一辈子都搭进去。 傅宁榕眼神微敛,对着傅宗颔首:“您说的是。”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傅家的小辈不多,独她一个在官场,必定是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傅宗抬眼看了看眼前脸色略为苍白但又莫名坚韧的傅宁榕,有些意味深长地嘱咐道:“太子这人心思不定……虽说要获得他的信任,但说到底,还是少同他接触的好。” 目光略过去,傅宗再次强调了傅家的立场:“该同二殿下交好些,等往后二殿下登上帝位,家里也能更轻松些。” “待过几日,你多去二殿下府上走上几趟,同他熟络些,以表我们傅家的心意。” “是。”傅宁榕听着父亲的话,往后退了两步,眼睫被落下来的碎发遮挡着,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傅宗叹了口气,从九岁那年就将傅宁榕送入宫中,当然知道她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已至中年,唇瓣开开合合,傅宗满脸歉意,还是开口出声:“唉,总之是家里有愧于你……” “父亲快别这么说。” 傅宁榕躬身,对着傅宗鞠了一躬,“傅家同样也是孩儿的家,孩儿一定万事以傅家为重。” 是了。 即使认清了自己,知道自己与谢渝之间有些什么、想有些什么,也只不过想想算了。 这几日醉生梦死的生活并没有让她忘记,只要在傅家一天,她就还是傅家的孩子,就该承担起傅家人应尽的责任。 她没有能力回应谢渝那么热烈的感情,傅家也没法允许她谢渝走的那么近。 祠堂阴冷。 往外退一步,阳光才能照到身上。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力扶持傅宇、为傅家积累人脉,然后查到阿爹当年枉死的真相,之后再功成身退般的离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离开后又要去做什么? 抬头望向广阔的天边。 之前的那些早就被推翻,连傅宁榕自己也意识不到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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