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咧着白牙,笑得阴森:“三弟,你怎么选啊?” 白菀闭了闭眼,不过瞬息,姜瓒便作出了抉择。 “我选她!” 白菀抬眼看过去,姜瓒指着白蕊,她真是一点也不意外,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数百命妇的命,抵不上白蕊分毫。 端王也算言而有信,当即将白蕊推给姜瓒,白蕊落入他怀里,喜极而泣,情意缱绻的望着他。 自己的丈夫选择了别的女人,他却没能从白菀眼里看到任何别的情绪,端王有些失望,有些恼羞成怒,提着刀凭空比划:“好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本王不给你们活着的机会,是你们的太子殿下,不要你们活。” 他话音一落,叛军们便毫不犹豫的挥起屠刀。 “来人啊!来人啊!”姜瓒徒劳的大喊,偏偏四周提刀护卫的禁军纹丝不动,甚至他的太子近卫,面对他的命令也充耳不闻。 霍砚就是这般,伴着他绝望的呼喊,悠然的站起身。 他的身形被梓宫挡住,姜瓒一时竟未能发现他,这时再见,顿时喜出望外:“掌印,快命人将逆王拿下。” 连白菀都知道,如果没有霍砚默许,端王的叛军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攻入禁宫。 姜瓒求错人了。 果然,霍砚将扳指套回拇指上,面容冷淡:“与咱家何干?” “掌印大人,”白蕊盈盈垂泪,哭得楚楚可怜:“求您救救她们吧……” 她剩下的话还未出口,便被霍砚不耐烦得打断,眸中轻蔑:“你又是什么东西?” 他周身杀意明显,姜瓒反射性将白蕊护在怀里。 白菀心下有些泄气,垂下眼,摊开自己的手,掌心里渗血的月牙印记,昭示着她并不如面上那般冷静。 她也很怕死。 白菀抬手,毫不犹豫的将杯子砸在地上,音色冷绝。 “杨将军,不必再等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穿过偌大的殡宫,传进了不少人耳里。 这女人留了后手?她号得动杨家军? 端王骤然心慌,侧耳细听,外头果然传来另一阵细密的脚步声。 他敢如此嚣张,自是在霍砚那里过了明路的,但除了霍砚,京城中他还怕镇国将军府杨家。 杨家是出了名的忠臣,这么多年大大小小替大楚卖了不少人命,如果这件事被杨家人知道…… 端王心乱如麻,决定破罐子破摔,杀了这女人再说! 他毫不犹豫的抢过侍卫手里的刀,朝白菀脖子劈去。 与此同时,一群身穿银白甲胄,胸前的护心镜上贴着血色杨字的将士,在一位少年将军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白菀悬着的心骤然放下,强撑的气力尽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钢刀兜头劈过来,慌乱中,她的目光越过重重人影,与霍砚视线相撞。 霍砚骤然拔地而起,如同一支凌厉的箭矢,凌空跃进来一脚将端王踹翻,抬脚踩在他胸口。 陈福拔出佩刀,外头迟迟不动的禁军内侍宫女涌头冲进来,与杨家军一同合力将叛军拿下。 “多谢掌印救命之恩,”白菀撑着椅背站起身,朝他一福,珍珠耳铛在她颊上轻晃,露出脖子上的一线血红:“救一人是救,救百人也是救,掌印高抬贵手,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霍砚望着白菀那截玉似的脖颈上被利刃蹭出的血痕。 啧。 真是刺眼。
第7章 霍砚解下自己肩上的鹤氅,披在白菀身上,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他一脚踩得吐血不止的端王。 端王口里鲜血喷涌,不可置信的盯着霍砚,口齿不清:“掌……印……” 霍砚捡起辖制白菀的叛军被他吓得脱手的刀,刀尖对准端王的臂膀:“就是这只手对吗?” 端王不知其意,只见霍砚面色阴沉,毫不犹豫的挥刀将他的手砍下。 鲜血喷溅,端王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响彻殿内,紧接着便如同掐了脖子的鸡,戛然而止。 霍砚抬起踩断端王脖子的脚,陈福掏出手帕,跪下来擦拭他皂靴上沾的血。 他将刀丢去一旁,钢刀砸在白玉石板上,发出“镗啷”一声,在鸦雀无声的宫殿内回荡。 “逆王姜玙,意图篡权夺位,按罪当诛,如今就地正法,其余叛军,一个不留。” 陈福站起身,用手帕擦刀,寒光闪过他的脸,下一瞬,鲜血迸溅。 禁军得令,毫不犹豫的扑杀进来,一时间哀嚎遍地,血腥味令人作呕。 白菀将视线从端王的断手上收回。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是这只手,碰了她的脸,也是这只手,朝她挥刀。 “咱家送太子妃往春和殿歇息。” 杀伐声中,霍砚冷淡的嗓音响在耳侧。 白菀伸手搭上他的小臂,碰到他束袖的护腕,触之冰凉:“多谢掌印。” 正要站起身,眼前却一黑,紧接着便是一阵幽幽凉意。 捂住自己眼睛的是霍砚的手,白菀后知后觉,他的手真冷。 殿内尸体横陈,鲜血漫天,白菀被霍砚引着,一路如履平地。 她没有看见,带领杨家军冲进来的少年将军,收起刀,满眼担忧的望向她。 白蕊瑟缩在姜瓒怀里,贝齿咬紧指尖,身上打颤,不错眼的望着身形相依的两人。 脑海中却在疯狂尖叫。 不对,不是这样的,话本里不是说,司礼监掌印霍砚在宫宴上对她一见倾心,在得知她与太子两情相悦后苦苦痴恋,对占了她位置的白菀厌恶不已才是啊。 白蕊想着霍砚对她和白菀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乱如麻,她揪紧了姜瓒的衣襟,深深埋进他怀里。 霍砚变了,不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了,那,那太子呢,会不会也爱上白菀? 不行,太子是我的,霍砚也只能心悦我一人,话本上写了的,白菀要受尽折磨的死去,霍砚要对她爱而不得,姜瓒要对她至死不渝! * 直到走出殡宫,霍砚才将捂着白菀眼睛的手放下。 霍砚束袖的银护腕被她捂的温热,白菀收回手,提了提裙摆,脚上的绣鞋沾着血污。 霍砚在她脚下扫了一眼:“太子妃不怕死吗?” 白菀抬起脸,晦暗中霍砚俊挺的脸看不清神色,她弯唇浅笑,弧度半分不变:“怕,但是掌印应该会来救本宫的。” “应该?”霍砚挑眉,眼神定定的瞧着她颈上的一线血红。 伸手抹了一把,白菀吃痛躲开,便见霍砚笑得越发张扬,他舔了一口沾血的手指,神态迷魅,像足了妖邪。 霍砚就像她曾养过的一只猫,长毛鸳鸯眼的波斯猫,很漂亮,浑身柔软如云。 却脾气不好,乖戾非常,伺弄它的丫鬟或多或少都吃过它的铁爪。 唯有白菀,那只猫很黏她。 若即若离,它便会起兴趣,越不让它靠近的人,它却偏偏粘着不放,霍砚亦是如此。 只可惜那只猫后来被白蕊抱去玩,不见了踪迹。 白菀想起白蕊那愤恨的眼神,又朝霍砚笑了一下。 这回,她得把霍砚看好,丢了猫事小,丢了霍砚,可是会没命的。 “太子妃”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略带沙哑的嗓音。 白菀转过身,来人远远的站着,像是顾及自己身上的血污,不敢过来。 一直不见踪影的清桐从他身边跑向白菀,见在她心里苦堪比洪水猛兽的霍砚在也不停,眼睛鼻子通红,像是哭了许久。 “太子妃,”清桐拉着白菀的手抽噎着。 白菀朝她安抚一笑,继而看向阴影处的少年将军。 霍砚看着白菀,她的眼眸中微微发亮。 “杨小将军。” 霍砚眯了眯眼,顺着白菀的视线乜过去,对面站着的,是杨家的二公子,杨景程。 杨景程被她一唤,有些不自然的垂下头,拱手朝她作揖:“多亏太子妃派清桐姑娘往将军府传话,才得以将这场祸事掐灭。” 说着,他躬下身,郑重的向她道了一声谢。 白菀也朝他屈膝福身:“当不起小将军这声谢,毕竟出力的都是你们。” 霍砚略字挑眉,盯着白菀的后背目色沉沉,她是怎么知道端王准备今夜逼宫的? 白菀余光扫过霍砚,他就在那静静地站着,好似并没有什么不耐烦,她却不敢再和杨景程多说。 “本宫有些乏了,小将军且回吧,”说着便往步辇走去。 杨景程杵在原地,定定的望着白菀那纤细柔弱的背影。 他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为什么太子和白蕊会有私情,为什么她要一个人拿命来赌,奈何那奸宦寸步不离。 杨景初恨得咬牙切齿,正欲转身回去,却见亦步亦趋跟着白菀的霍砚蓦然回过头。 他在霍砚毫无温度的逼视中,如坠冰窟。 “多谢掌印救命之恩,”霍砚将她送上步辇,临走前,白菀开口又道了一句谢。 霍砚欲转身离去,闻言脚下一顿:“那,也谢太子妃救命之恩?” 灯火明灭中,白菀好似看见霍砚在笑:“那便算两两相抵罢。” 霍砚为什么会闯进太子府白菀不清楚,话本里并没有提到这件事,只说霍砚确实在这一夜身受重伤,以至于姜瓒才能得了喘息之机,安然登基。 他为什么要杀了庆和帝? 白菀去看霍砚的眼,所及之处一片昏暗,她看不清。 * “啪!” 寂静的椒房殿内传来一道响亮的耳光声。 随之便是皇后压低了声音的斥责:“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皇后面上带着罕见的恼怒,眼里缀着火。 姜瓒站在皇后面前,他还未来得及更衣,一身血污狼狈不堪,脸颊上是一个泛红的巴掌印。 他自知理亏,咬紧牙不肯说话。 “你是未来的天子,你为了个女人,弃数百命妇的性命于不顾?你知不知道,那些命妇身后站着什么人?那是文武百官!”皇后怒拍桌面,痛心疾首:“你让朝臣寒了心,你这个皇位也坐不稳!” 姜瓒自然明白这些,此时他心中亦是后悔不已,他也不知为何,望着白蕊那可怜兮兮的眼,便说不出让她去死的话。 他只能将这归结于他爱之深。 “事已至此,儿臣无话可说,”姜瓒垂下头,如同锯嘴葫芦。 “你当然无话可说,”皇后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把他脑子里的水打出来:“那个白蕊到底有什么好?迷得你神魂颠倒丧失理智!” 皇后由来便知道她这儿子心有所属,奈何成大事者总要有所牺牲。 当太子未立,而白菀被钦点为太子妃时,所有人都知道,得白菀者得天下。 姜瓒有心大位,自然得去争一争,不过是娶个妻子,便能夺得皇位,何乐而不为?白蕊还曾帮着劝他,在白菀那里几次三番说姜瓒的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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