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却是用她幼小的双臂回抱着明枝,学着明枝的样子,也抚着她的背部,在她背部写着:“安安在,阿娘不怕。” 母女之间的温存还不到片刻,原本没有颠簸的马车倏然停了下来。 马车内瞬间又染上了恐怖的阴影。 当车帘被黑衣男子掀开的时候,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神情,声音也不含一丝情感地说道:“慕小姐,我们主子有请。” 话毕,他的手上再次出现了两条黑布。 明枝眉头微皱,不满地说道:“这般无礼,就是你们的态度吗?” 冷面男子没有说话,仿佛他刚才说得话都是被人设好的一般,之后的礼貌便消失殆尽。 伸手便扯出明枝,强硬地把黑布蒙上了她的眼睛,扯着她向前走。 当安安同样被扯到冷面男子的身旁时,她面上表现出一副无害可怜的样子,却在冷面男伸手绑她的时候,愤愤地咬了上去。 当然,安安还是没有成功。 — 啪—— 当厚重的木门被关上的时候,明枝感觉自己似是身处于花厅。 她的身旁似是放了一杯茶盏,淡淡的茶香宛若钩子一般窜到了她的鼻尖。 忽然一阵轻微到难以察觉的声响引起了明枝的注意。 她冷静下来,沉声说道:“千金难寻的余香银尖端给我这般平民,当真是以礼相待。” 明枝的反讽却是使得座上之人不由得笑了出来。 “平民女子可分不清这是何方茶叶,是我那属下对慕小姐不太友好,我这就让人狠狠惩处。不请自来是某的错,还望慕小姐原谅在下。” 倏然间,明枝眼前重现了光亮,她轻轻摇头试图摆脱眼睛重新见到光亮的不适感。 但她的下颌却是被面前的男人紧紧捏着,在看到那人的容貌后,明枝深吸了一口气。 面前男子与裴渊竟是生了五成像,从眉眼到唇角都是分外相似,尽管裴渊生性冷漠,但从骨子中仍是有着些许文人风骨,形式举动皆是克制自己的本心。 而面前的男人眉眼轻佻,举动皆是奢靡,浑身上下都透出浓浓的暴发户姿态。 那人察觉了明枝的惊讶,嗤笑道:“也就只有这张脸能给你看看了,是不是和你那情郎一模一样。” 他癫狂的样子,使得明枝并不愿理他,她眼眸低垂却在不经意之间发现了面前人手指上的红色小痣。 “这痣可是象征着财富和智慧。” 青山书坊老板的话却猛然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明枝惊讶地看着眼前人,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是青山书坊老板?” 那人转着手中的清润透亮的白玉扳指,嘴角微勾道:“慕小姐当真是火眼金睛,正是在下。” “你究竟想干什么?” “自然是要把我亲爱的弟弟裴渊引过来。” 明枝听到此话后,她把皇室和贤妃娘家这般年龄的公子都过了一遍,如今只剩下一人。 早逝的二皇子! 看着明枝的眉头越来越皱,看着他的眼睛也愈发震惊,他便知晓明枝已然猜到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眉目凌厉,唇齿却分外温柔地说道:“没错,都是因为我那父皇。我出生那天,钦天监被郭贵妃买通,说我是什么魔头降世,要早早去除。幸而我那亲娘舍不得,便用死婴掉包,结果她还没认回我,就早早死了,真是可怜。” 被迫听了皇室秘辛的明枝,眼睛却是瞪得非常圆:“你为何不去皇宫,绑我做甚。” 听到明枝的话语后,他仰天长笑道:“皇宫?我可是要杀死裴渊去当皇帝,小小的王爷怎会入我的眼。” 明枝已然不想理他,尽管她与裴渊有着些许纠葛,但平心而论裴渊手握朝中精兵,怎会是他这么一个山大王能撼动的。 明枝抱着安安,轻抚着她的背,继续说道:“你什么时候放我们离开?” 二皇子的眼中却是闪出一股狡黠的目光,他见不得明枝这般淡然的神情,阴阳怪气地说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裴滦。不知慕小姐还记得五年前围猎那场闹剧吗?” 在听到围猎后,明枝的心脏感觉漏跳了一下,而安安也紧紧地攥着明枝的衣衫。 “与你何干?那都是我与裴渊的事情。” “与我何干?”二皇子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其行为举止甚至连丝毫礼仪规范都没有,“那是因为这件事的幕后推手是我,哈哈哈哈。” 听到此话的明枝,她感觉自己的身仿佛被冰冻一般,她缓缓转过头去问道:“你究竟是何意?” “你就没有想过为何愚蠢大皇子的线人会朝着你的方向跑去?为何你会莫名其妙被禁卫军抓住?裴渊本想着抓住大皇子的线人,便能处置了他,但如果这个线人被强加到你的头上,他们都是瓮中的鳖。” 二皇子越说越癫狂,明枝的身子却是越发的寒冷,她看着二皇子却是分外讨厌,抬手便把手边的茶盏泼到了他的身上。 这件屋子瞬间变得分外寂静。 二皇子用着锦帕擦拭掉脸上的茶水,不屑地说道:“不过裴渊的所为也在我的预料之内,毕竟一个韬光养晦的皇子,他要是亲自认下,那忘川河上便会多了一对怨偶。” 他又绕着明枝走了两圈,啧啧说道:“不过你没死,却是预料之外。还是要多谢你这次引他过来,你猜这次裴渊会选你还是他的九龙宝座?” 此时明枝的心已然在七上八下跳个不停,她本以为围猎那日,她被当成给皇帝下毒的刺客,被禁卫军抓皆是裴渊所为。 他亲手把她推进了深渊,甚至不惜为了权势抛下她。 现在这个所谓的二皇子竟然说,当初她被误抓都是他的手笔。 明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脑海中却是在回想着那日的场景。 原来按着裴渊的计划,本应抓住是真正下毒之人,当着皇帝的面揭露后,大皇子变会彻底失势。结果被二皇子设计后,禁卫军抓的人变成她,大皇子和裴渊都被皇帝猜忌。 当日她就和裴渊的命运紧紧地绑定在一起,但他的幕僚却在他的默许之下,硬生生地让她背上黑锅,甚至被灌下毒药。 明枝捂着自己头,愤愤地看着离去的二皇子,又回想起裴渊。 现在细想当初只有两种结果。 一、裴渊甚是爱她,为了保她,认下这个罪,他们命赴黄泉。 二、便是让她背锅,把他们的关系彻底撕裂,他便能活下来。 明枝越想越头痛,眼中也噙着泪花,紧咬下唇,似是把安安揉在身体里一般,抱着她。 恨了裴渊这么多年,如今竟是另有隐情,她的心也在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克制不住地往下流,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怨他了。 这种仿佛被山雷劈了般的感觉,当真是难受。 明枝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捏碎了,通红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天边的云霞。 仿佛当初她被大皇子赐给裴渊当侍妾那天。 忽然一个小小的手掌轻柔地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花,笨拙而又轻柔。 明枝握着安安的小手,亲吻着她的额头,小声说道:“对不起,当初若是能避开他的陷阱,你定是个康健的孩子。” 安安却绷着脸,小手强迫明枝看着她,在明枝的手心写道:“往前看,别回头!” 安安的话却是把明枝从犹豫且悲伤的心情中拉了出来。 罢了,爱恨都随风而去吧,如今速速离开此处才是正解,不知这个疯子究竟想干什么。 — 夜色笼罩住这片雾障的树林,裴渊身着一袭银白色的战甲身处其中,身后便是由二百人组成的小队,负责随他深入。 此处便是顾奕然所说的徐县树林。 前些日子在江南总督府中,裴渊与江南总督以及一众将军,开始商讨起他在佛渡寺中听到的谈话。 在经过观察地图以及派侦察兵探访之后,徐县树林的确是如顾奕然所说的那般,非常容易成为围堵之势。 若是官兵从徐县树林的外侧包围,便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些性子急躁的将军们,兴奋地便要带兵前往,但是另一些将军却是和裴渊思索的一样。 他怎会这般容易就能遇到如兔子有三窟般的草原王,甚至还能听到他幕僚的谈话。 两方意见开始争执,裴渊被他们吵得甚是头痛,斩钉截铁道:“那边里应外合,文将军带一队人包围外圈,由孤带一小队人马深入腹中,由内向外突围。” 听到裴渊如此涉险,江南总督段大人一直冲着文舒使着眼色,但文舒却是知晓主子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默默的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今夜便是顾奕然所说的屠杀之夜,裴渊看着远处挂在树枝上的一轮圆月,细细想来今日竟是中秋节。 他握着手中的宝剑,想着今夜结束之后,定要悄悄把怀中的两个小玩意儿放置在明枝的门前。 忽然一只惊鸟略过他们的上空,裴渊眉目凌厉,挥剑向前。 随着此处的寒意愈发的大,众人的眉毛和睫毛上都粘上了一层露珠。 在行了短短一刻钟之后,忽然从草丛中窜出一群身着墨绿色衣衫,训练有素的士兵。 裴渊却是眉目紧皱。 按理来说应该是突然冲着他们袭击,以达到屠杀的效果,但现在面面相觑,却是有了几分谈判之意,他挥手制止了意图攻击的官兵。 果然。 忽然在对方官兵的簇拥中,那日在佛渡寺与顾奕然交谈的魁梧男子行了出来。 而顾奕然也现在了他的身后。 只见魁梧大汉沉声说道:“放下武器!” 见此情景,果然证实了裴渊所想,对方特意设计来邀他前来。 带着象征着草原王身份的红玛瑙戒指的魁梧大汉,继续说道:“不知本王的态度,能否与太子殿下商谈?” 裴渊却是嘴角微勾,抬手便把剑锋指向了顾奕然,浅笑道:“草原王殿下还是待孤不诚,既然正主在此,何必寻个傀儡。” 顾奕然先是一愣,随手笑着拍手道:“太子殿下好眼力。” 被拆穿的魁梧男子把手指上的红玛瑙戒指,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了上去。 戴上戒指的顾奕然冲着裴渊郑重地行了一个草原独有的大礼,沉声说道:“求太子殿下救臣一命!” 顾奕然此番话却是把自己的部落心甘情愿的归属于大魏。 “起来说话,细细讲讲为何?” 顾奕然一字一句地讲述着他原本打算来江南学习大魏先进的技术,结果与二皇子合作之后,他竟然率领着他一半的士兵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完全违背了他的意图。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寻求裴渊的帮助,他只想让自己草原上的臣民过得更加富足,既然裴渊在短短五年内能把国家治理的这般好,那他附属于大魏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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