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枝听到裴渊还在关心她的事情,她强撑的精神和心理瞬间崩塌,她趴在床榻上,仿若小女孩一般,呜咽地哭道:“你都要死了,还管我作甚,你能不能陪陪我。这漫长的岁月,就留我一个人在世间吗?你不能这么狠心。” 裴渊的心底却是分外地无力,他柔声说道:“你记不记得几年前年,我曾经带你去皇陵祭拜。当初有一片地,上面种满了你爱的海棠花,那里便是的皇陵。” 明枝迷离的杏眼,看着裴渊的呼吸渐渐微弱,他今日精神即将消耗殆尽,马上又要陷入了沉睡,他吃力地用着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枝枝,我若没有醒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明枝看着裴渊陷入了沉睡,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些,缓缓把手指轻触着他的鼻息。 还活着,他还能陪着她。 明枝木然地推开寝殿的大门,她看着门口黑压压一片都是人。 她的眼里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她抬头看着穿透过乌云的一道光亮,她捂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他还活着。” 她似是悲伤至极所导致的脱力,她看着盘旋而落地的黄叶,又想起了躺在寝殿之中的裴渊,她的头好痛。 明枝已然衹能看到华安的嘴在不停的张,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明枝不耐烦地挥手说道:“让本宫静静。” 话音刚落,明枝的眼底瞬间一黑,她的身子都在自顾自的往前倾倒。 “母后!母后,快唤太医!” 华安本欲向母亲告罪,再询问一下父皇的情况,却不料她却在一瞬间便晕了过去。 -- 明枝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看着绯红的帷帐上面绣着盛开的海棠花,以及这熟悉的布景,俨然是长华宫的厢房之中。 她看着趴在床榻边上,昏昏欲睡的女儿,她扯过床褥上的薄被,缓缓披在她的身上。 华安似是被这动静所惊醒,她迷离地看着明枝,似是幼时撒娇一般唤道:“母后。” 明枝见她已是当娘的人了,居然还向母亲撒娇,她轻轻推动华安的手臂,低声说道:“回去睡,莫要受凉了,你还得操劳,莫要再操心我们了。” 华安的神智忽然回笼,她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冲着明枝行大礼道:“对不起,母后。” 明枝自是知晓女儿是在瞒着她道歉,但裴渊一向雷厉风行,华安自是不能拒绝他的意思,况且他还能拿着手中的权力去威胁华安。 一切都是为了怕她伤心,怕她操劳,怕她会因着他的事情而像海棠一般逐渐凋零。 “起来,你父亲的话,就连你舅舅都怕三分,何况你们都是为了我。” 明枝缓缓冲着安安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华安坐在明枝的身侧,看着她的母后已然年老,这般悲痛的消息却是怎么也承受不来。 她自幼便被父皇灌输压力,以及皇位的代代相传。 从她七岁之后,他每隔几个月总会说起,若是他一朝死去,她面对当下的局势该如何做。 那时她便知晓,她不苟言笑的父亲,总是默默的替她们母女想好了一切。 她沙哑地说道:“母后你要保重身体。若是你也去了,女儿承受不来。” 明枝却扯出一抹笑容,敲打着华安的额头,调笑道:“你在想什么,我会好好活着的。” 此话说完之后,明枝似是陷入了沉思,她看着华安的脸庞,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吩咐道:“你去寻寻这些东西,我要用。” 华安听着母后似是在筹备些什么,她颔首示意之后,便离开了。 明枝斜靠在床榻之上,她甚至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眼中的泪水却是不停地在低落。 - 之后的日子里,裴渊每日总是会断断续续醒来一两个时辰,而明枝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床前。 “枝枝,你若是病倒了怎办?” 明枝把新做的梨子糕掺在裴渊的粥中,轻轻吹凉勺子中的食物,细致地喂到他的嘴边。 “我记得你当初把我做的梨子糕全都给了文舒,半分都不愿意吃。”明枝淡淡的话语,却使得裴渊又想起了当时他不知自己心意的那段日子。 裴渊本欲说话,但轻咳一声之后,肺部的不适便愈发严重,他猛然咳出了一丝鲜血,在惨白脸颊的衬托之下,他嘴角的血却是刺眼的红。 明枝却当作无所谓的样子,用锦帕轻拭着他的嘴角,埋怨道:“我不伺候你,还有谁能伺候你。” 裴渊还在担心明枝的精神状态,但现在他却是安心了,他笑道:“已经吃了你一辈子的梨子糕,怎么还在翻旧账?” “我可是记仇的很。” 明枝她看着裴渊的眼皮似是又变得分外沉重,她轻轻推动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裴渊,裴渊,你明天一定要醒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裴渊轻轻的点头后,便再次晕了过去。 明枝拿起刚才擦拭过裴渊嘴角的血液锦帕,在走出寝殿大门的那一刹那,捧着锦帕便哭了出了声。 她不愿意让裴渊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以至于在他临走之前,还未能安心,但裴渊的病却是越来越重了,从之前能醒三个时辰到现在将将衹有一炷香的世间,而且今日的咳喘声也愈发的重了。 明枝从心底中升出了惶恐和不安,但当她想起之后的安排,低落的心便变得沉稳了许多。 -- 之后果然如同明枝所预料的那般,裴渊已然苏醒不过来,每日只靠往他的嘴中灌汤药来维持他逐渐流逝的生命。 明枝甚至都不敢去自己的房间睡觉,一宿一宿地端坐在裴渊的病榻之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已然老去的面庞,似是想要把他深深地刻在灵魂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明枝已然支撑不住了,她的头分外的晕,眼皮在交战了一番之后,便睡了过去。 “枝枝,枝枝。” 明枝忽然被人缓缓推动,她迷离地眼睛看着来人的方向,一束微光照耀在那人的头顶。 明枝猛然惊醒,她带着些许细纹的杏眼,宛若年少时一般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 裴渊已然苏醒,消瘦的脸庞却显得分外的老态且疲惫,但他眼中的柔情与情谊却是这么多年都未曾消逝的。 她的心底猛然一颤。 大抵是回光返照了。 裴渊似是知道了自己的状况,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浅笑道:“月色撩人,安安陪我去赏月可好。” 明枝点了点头,她拿起裴渊的一件狐裘披在他瘦弱的身体上,把他安置在抄手游廊之上。 她不停地嘱咐道:“裴渊,你等我一炷香时间可好?我有东西给你看。” 裴渊冰冷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庞,沙哑地说道:“那你可要快些回来。” 当她再次出现在裴渊面前的时候,明枝已然换上了当初他们成亲时的喜服。 因着时间紧迫,明枝衹是胡乱的把步摇金钗插在她的发髻之上,手中捧着一个精巧的樟木箱子。 裴渊的眼前却是一亮,他眼中满是对着世间的留恋和不舍,他看着明枝坐在他的身旁,低声问道:“可是和当年一般好看?” “朕的枝枝自是天下独一份的好。” 裴渊缓缓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才短短两个月他看着明枝鬓边发丝中参杂了许多的白发,但这一袭绯红的嫁衣却是使得她的面容又看着红润了几分,栩栩如生的凤凰使得明枝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贵气。 果然他的枝枝才是最适合凤凰的人。 明枝却是如同小姑娘一般,从她视若珍宝的箱子中,取出了一件一件东西。 当时他就想打开看看,但明枝却是如同守财奴一般。不仅不愿,甚至还上了一把精巧的小锁。 但当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却是分外惊讶,原来里面全是与他相关的东西。 当初在落云山后的庄子上,给她画的美人图,他还记得当初他骗明枝坐在高大的树枝之上,不抱她下来,她飘逸的裙摆与山水融为一体。 还有在江南五县剿匪时,赠与她的木簪,还有每年生辰,他用心送的小玩意。 原来与他相关的东西,她都好好的珍藏起来。 裴渊笑着说道:“这般喜欢吗?待我死后,便烧了吧,莫要徒留伤心了。” 明枝却是紧紧抱着,反驳道:“不可,这些东西要陪我一辈子的。” 裴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天边的月亮甚至在他的面前变得分外涣散,他似是感觉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 他紧紧抱着明枝,似是想要感受着她身体最后一丝稳度,他虚弱且断断续续地说道:“枝枝,我真的很高兴。虽然我不能再照顾你了,但是你还有华安,还有孙子,孙女,还有你的哥哥。这世间还有许多你可以去见的人,去想念的事情。” 他说着说着便感受到自己的肩头有着几丝水滴,他已经无力抬起手臂,只得继续说道:“枝枝,莫要哭了。我能活这么大,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你不要哭了,要不然我连走都走不安定的。” 明枝擦着眼泪,让裴渊斜靠在她的肩头,使得他可以看到她已然老去的面容。 裴渊的眼睛已然变得无神,他的手指缓缓抬起,轻抚着明枝的脸庞,轻声唤道:“枝枝,对不起。” 倏然,他的手臂重重地垂到了地上,明枝抬起他的手指,如同他经常做的一般,抚摸着她的脸颊。 明枝的眼中噙着泪水,嘴角却是微微翘起,她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子。 “裴渊,这路上好黑好冷,你能不能等等我,你顾了我一辈子,现在违背你的意思,若是见了我,可不能生气。” 明枝亲吻着裴渊冰冷的嘴角,她的一粒晶莹的泪水低落在裴渊的脸颊上,她低声说道:“来世再见吧。” ---end 阳光微微洒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慕明枝来大学报导的第一天,便讹了自己哥哥一顿饭。 两人打打闹闹,却是分外热闹。 忽然她看到了远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他似乎是在笔记型电脑上工作亦或是学习。 明枝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分,她扯着慕明然的衣角,低声问道:“哥,那是谁?” “京城裴家的少爷,裴渊。我知道你总是喜欢帅哥,你可别去招惹他。” 慕明然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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