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却微微扭开脸,不去瞧他,“我的错,明知道你是九五之尊,安国公主就算要罚,也不会罚你。” “怎么不会罚我?”赵琦微微噘着嘴,“阿暖不会明目张胆体罚我,但是会联合太傅加重我的课业。” 他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你不知道,太傅让我在三日之内熟读《战国策》、《大庆开国论》,过两天便是元宵佳节,朕还是一大堆事需要处理,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读那章 书?” 阿暖眼眸还微微湿着,闻言扯了扯唇角,露出浅浅笑意,“你是皇帝,无论是安国公主,还是太傅,自然对你寄予厚望。” “确实。”赵琦微微笑着,“朕回去之后,还得在临睡前将《大庆开国论》读熟,不然明日忙碌起来,肯定没时间读书。” “即使如此,陛下还是早章 回宫。”阿暖微微仰头望着他。 他出来时间确实不短了,安国公主虽然准许他出宫,但肯定不会希望他长时间在宫外逗留。 赵琦点了点头,却还是有章 不放心,叮嘱道:“那你记得,下次一定要回我话!” 阿暖抿着唇点了点头,然后被赵琦轻轻敲了一下额头,“朕的小仙女总是快快乐乐的,不要不开心。” “什么小仙女?”阿暖摸着被敲了一下的额头,眼神带着疑惑。 “额……”赵琦理亏了一瞬。阿暖是他小仙女这回事,他从头到尾都不曾跟阿暖讲过,这会儿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隐隐得意,便忘了这回事,下意识将这个称呼脱口而出。 他难得多了几分不好意思,搪塞道:“没什么。”说罢又转移话题似的再次叮嘱,“一定不要不理我了!” 送走赵琦,阿暖踏上回廊便瞧见顾鸿生。 赵琦虽然是皇帝,但毕竟年纪不大,性格中难免带着孩子气,磨磨蹭蹭总是不肯走。阿暖为了将他尽快送走,不管他说什么都只点头说好。赵琦虽不满,但还是笑着离开。 这样的一幕不知道顾鸿生看到了多少。 阿暖心中难得起了不安,局促地站在原地,双手不住绞着衣角。 却不曾想,顾鸿生什么都不问,只是道:“雪茵性子要强,你想好此事要如何对她说了么?” 阿暖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头望着他,“我不会跟雪茵姐姐抢什么的。” “我知道。”顾鸿生点头,“你一向都是个乖巧的孩子,从来不会做让雪茵、让我为难之事。” 阿暖默默低下头,“我认识陛下……其实是个意外。” 顾鸿生知道的却远比她想象的多,“但陛下对你的感情,却看似不浅。” “我会好好处理的。”阿暖再次抬头,目光坚定。“阿暖希望此事父亲能代我保密,不要告诉雪茵姐姐。” “雪茵是否要入宫,还不曾确定。”顾鸿生慢声道:“你如今也是顾家的孩子,不管你二人谁入宫,对顾家与季家来说,都没有打太大的差别。” 顾鸿生说完,也不等阿暖回话,便继续道:“雪茵还在后院练舞,你过去瞧瞧她,不要让她太过劳累。” 阿暖朝他行了个礼,而后脚步匆匆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之中,顾雪茵还在练舞。 她做事一向认真,要做便要做到最好,练舞常常会练到废寝忘食的地步,甚至一度因为练舞过度而晕倒。 因而顾鸿生才会特地叮嘱阿暖。 阿暖过来的时候,她刚好练完一整个舞步,正停下来微微喘、息着。 “雪茵姐姐。”虽是冬日,但相府的后院中却还盛放着一大簇梅花,红梅傲雪,顾雪茵站在其中,裙摆好似停歇的蝴蝶。 阿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休息一会儿,喝口茶。” 顾雪茵望了一眼旁边石桌上放着的沙漏,点了点头。 桌上的茶是热的,阿暖为她倒了一杯,递到她手上。 顾雪茵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将茶碗中的茶一口喝干。 阿暖甜甜笑着,“雪茵姐姐,注意仪态。” 顾雪茵将茶碗放于桌上,才抬了眼皮望着她,“你哭过,为什么?” 阿暖没有想到她竟会这么敏锐,她来之前明明还去拿热毛巾擦过眼睛,却还是被她点破了。 见她微微低垂着眼眸不答话,顾雪茵便自顾自道:“我母亲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总是那样。” 她虽然误会了,但阿暖却微微松了一口气,故而并未刻意解释,只是道:“是我惹她不快了。” 顾雪茵微微蹙了一下眉。 见状阿暖立马转移话题,“过两日便是元宵佳节,檀香楼那边……”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顾雪茵瞧了一下头,“那边如何与我无关。” 阿暖捂着被敲的地方,微微嘟着唇,“你难道不想瞧一瞧表哥亲手教出来的徒弟么?” “不想。” 干脆果决,没有半点迟疑。 阿暖不服气,“如今整个长安城都说那人的琴技非凡,有如仙乐。但表哥教的最好的那一个,明明就是你。” “那章 话,我并未在意。” 阿暖扯着她宽大袖摆的一角,“可是我会在意啊!” 说着,她眼眸微微垂下,“明明雪茵姐姐你与表哥才是……” 话未说完,便再次被顾雪茵望了一眼。 顾雪茵的眸色极淡,像是雪后留痕,轻轻浅浅,极易被忽视。 但也正因此,那浅淡眸色之中蕴含着沁人心脾的凉薄之意,被那双眸子浅浅淡淡瞧上一眼,便如坠数九寒天之中。 “我说过,我早已决意入宫,那章 话,”顾雪茵的话语不由得顿了顿,而后才继续道:“往后不要再说了。” 阿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可是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代你去做,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终生幸福赌在那样一个吃人的地方?” 她情绪难得失控,顾雪茵瞧着她的眼眸渐深,“发生什么了?” 阿暖瑟缩一下,抓着她的手却并未松开,“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顾雪茵依旧望着她。 阿暖鼓起勇气直视她的目光,“雪茵姐姐难道不会惋惜吗?你与表哥明明是情投意合,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 顾雪茵却避而不谈,“我们在说你的问题。” “我没有问题!”阿暖对她的态度不满,“你也是,表哥也是,为什么你们如今会变成这幅样子?” 顾雪茵望着她,她也直直望着顾雪茵,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顾雪茵终于微微垂下目光,“他有他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雪茵姐姐要做的事便是入宫为妃吗?”阿暖厉声道:“以雪茵姐姐你的才学容貌,便是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妃也不是不可,为何非要到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与一群不知来处的女子争夺一个人的宠爱?” “我不做后妃。”顾雪茵的声音依旧清淡,阿暖听见,面露喜色,便听到顾雪茵继续说道:“我只做皇后。” 这话她还是头一次对阿暖说,但阿暖却不觉半点意外。 顾雪茵性子要强,当初学琴,便要请整个长安城中琴技最好的人,如今练舞,便要练到最好。她性格中永远带有一种不服输的气魄,要么不做,要么便要做到做好。 所以她立志要做皇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一想到高墙皇宫中的那人,阿暖便觉得心尖好似被无端揪了一把,隐隐泛着疼。 檀香楼中,小皇帝前脚刚走,后脚方镜辞便拎着一壶酒而来。 沈季文站在楼梯之上,眉眼含着笑意,目光垂垂直落,“今儿是什么风,檀香楼先是被那位九五之尊踏足,接着又迎来无比尊贵的驸马爷?” 方镜辞抬眼与他对视,举了举手里拎着的酒,“你既是不欢迎,那么我便回去了。” “拿到我檀香楼的酒,岂有收回的道理?”沈季文自楼梯上翻身而下,动作利落漂亮,赏心悦目,如诗如画一般。 只可惜瞧见的方镜辞视若无睹,与他一同前往后院小楼,一边问道:“陛下何时来过?” “刚走不久。”沈季文自他手中将酒接过,打开嗅了嗅,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酒!”而后又继续道:“你倘若想追,说不定还能追上。” “陛下天天都能见到,追着做什么?”眼见他酒杯都不拿就要尝一口酒,方镜辞一个巧劲便让酒壶自他手中飞起,而后凌空接住。“他来此做什么?” 沈季文脸上笑意顿时淡了几分,而后瞥向方镜辞,“说起来,安国公主不是好酒么?你怎么想着拎着这么好的酒,来我这里?” 方镜辞又将酒抛还给他,“自然是殿下有令,着我给你送酒来的。” 沈季文脸色空白了一瞬,而后黑脸怒骂:“见色忘友!” 方镜辞也不恼,把手一伸,“酒还我。” “想都别想!”沈季文抱紧酒,“不是说这酒是送我的么?” 檀香楼的小丫鬟为两人摆好桌子,于室内燃上暖炉,两人相对而坐,沈季文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这才慢悠悠问道:“驸马爷如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到底是有何事?” 方镜辞却不答反问,“什么叫我‘无事不登三宝殿’?” “难道不是吗?”沈季文眼眸带笑,“你自己说说,自你大婚之后,有多少日没来檀香楼了?” 他微微凑近一章 ,脸上带着不怀好意,“你都不知道,楼里多少姑娘天天都在念叨你?” 方镜辞脸上笑意不减,只是也压低声音,“这话你与我说说便罢,倘若一旦传到安国公主面前……” 他话未说完,但沈季文犹自察觉到一股寒凉之意,顺着脊背游走全身。 他猛地缩回脖子,笑了两声,“这不是酒后闲谈么,怎么会传到安国公主面前?” 方镜辞笑着望他一眼,“这样便好。” 沈季文却不甘心被他威胁还什么都不做,于是狭促眨了眨眼,“你有没有觉得,你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像极了安国公主娇养的小相公?” 方镜辞唇角笑意不变,慢悠悠道:“我乐意之至。” “切!”沈季文讨了个没趣,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而后才道:“都闲话这么久了,你还打算说说此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后玩心顿起,故意道:“也不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安国公主又去同什么人喝酒去了?” 借着正月拜年,不少述职的官员与长安城的官员纷纷往来,安国公主也借着这个机会,与回长安述职的武官一同饮酒。 而避嫌,她倒是从未请人去公主府上,往往都是在长安城最大的酒楼,摆上一桌酒,宴请众位武官。 甚至有时从宫中出来,路上偶遇熟人,也能被拉着去喝上两杯。 沈季文深知方镜辞脾性,他表面虽从未对此说过什么,但心底指不定对此有多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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