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狗咬狗。” 不是一个个都深情得不行,非要把她弄到手吗?那就斗啊,她乐得坐山观虎斗。 永嘉回去找青琐,见她神色恍惚,肩膀轻微颤抖着,想来是方才被吓坏了。 永嘉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她冷静下来后道:“回南薰殿吧。” · 几日后,太子李冕上报,永州的灾情已然解决,不日便可回京。 宣德帝龙心大悦,解了皇后的禁足,恢复了她掌管六宫的权力,更是接连几日宿在皇后宫中,连南薰殿都不怎么来了。 中午时,青琐摆上送来的两盘素菜一碗凉米饭,抱怨道:“定是皇后有意报复,不然他们哪敢这么怠慢公主。” 永嘉倒乐得清净,她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拿给香茵,让她用去打点,桑桑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能饿着。” 她现在的处境如此,想要桑桑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青琐接过镯子:“那公主……” 永嘉在桌前坐下:“我若好过了,皇后又岂能善罢甘休?” 青琐便拿了镯子,去晏昵殿找香茵,谁知刚出门就遇上了文茂。 此人之前受罚时看着凄惨,如今没过多久,就又一身华衣锦服在宫里到处瞎逛。 青琐堵在门口,脸色立刻难看下去。 文茂挑起她的下巴:“不愧是永嘉公主的贴身婢女,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 他正想贴近了闻一闻时,就听永嘉在殿内道:“青琐,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请小公爷进来。” 青琐这才回过神,连忙让到一旁:“小公爷请进。” 文茂收回目光,抬脚走了进去,就见永嘉端坐在桌前,她墨色的长发半挽,脸上略施薄粉,眼尾带着若有似无的倦怠。 文茂径直来到永嘉面前,他瞥了眼桌上的饭菜:“好歹是个公主,就吃这样寒酸的东西。” 永嘉没理会他话里的嘲讽:“青天白日的,小公爷来我这,就不怕被皇后怪罪。” 文茂笑道:“我姑母和皇帝姑父正伉俪情深,哪有闲工夫来管我。倒是绾柔,陛下好几日没来了吧,你也该想想自己的出路了。” 果然是色心不死,永嘉有些愁苦地问:“那小公爷可还愿意收留我?” “只要你在床上把我伺候舒服了,你算计我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 永嘉:“我倒是有意小公爷,但陛下不放我走该如何是好?” “好说,等我那太子堂兄回来了,他要什么陛下不给。” 永嘉道:“那小公爷可要快点,这残羹冷炙难吃得紧,吃多了会死人的。” 文茂勾着她的下巴:“你现在给我点甜头,我就让御膳房不再难为你。” 他说着越凑越近,即将碰到那鲜艳润泽的嘴唇时,永嘉突然起身躲过:“小公爷若真喜欢我,来日将我带回府上,我随你处置。” 文茂把指尖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绾柔,你这心眼可真够多的。罢了,我依你就是。” 永嘉道:“那小公爷就快些回府安排吧。” 文茂有些失落地起身,出了南薰殿。 腊月初九,太子李冕回宫,宣德帝当朝嘉奖,到了晚上,又去长春宫,和皇后太子一起家宴。 宴席间,宣德帝红光满面,一连饮了好几杯,笑道:“我卫国终于后继有人了。” 他从前总觉得李冕过于骄矜,难当大任,却没想到打压一段时日后,这孩子竟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他也可以放心交付江山了。 李冕见宣德帝心情畅快,就道:“儿臣斗胆,想替旁人向父皇求个赏赐。” 宣德帝兴致正高,当即笑着问:“太子要求什么?” 李冕现在正是得意到发飘的时候,闻言起身道:“是儿臣的堂弟,他对燕国永嘉公主一见倾心,之后更是朝思暮想,就托儿臣来求父皇将永嘉公主赐给他。” 宣德帝的脸色陡然变了,之前文茂招惹永嘉的事他也听说过一点,原本以为文茂已经死了心,谁曾想竟还惦记着。 皇后本就忌惮着永嘉,闻言更是想送永嘉出宫,就道:“陛下,臣妾觉得,不如给他们赐婚,让他们结成秦晋之好。倘若此事能成,传出去必是一段佳话啊。” 宣德帝知道皇后的话在理,永嘉身份特殊,赐给一个无实权的贵族子弟再好不过。 可是……他怎么能放手呢? 李冕原本以为这不过小事一桩,宣德帝当即就能下旨的事情,却不想他的脸色沉了下去:“怎么处置永嘉朕自有打算,此事不必再提。” 之前的事太子仍旧心有余悸,当然不敢再忤逆宣德帝。皇后却是心有不甘,如果他们母子在最炙手可热的时候都奈何不了永嘉,日后岂非更要由着那贱人踩到头上去。 思及此,皇后大着胆子道:“陛下,明年开春就是三年一次的大选,到时新的嫔妃入宫,永嘉公主再住在宫中到底不妥。不如为她赐了婚,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也免得落人口舌。” 宣德帝脸色愈发沉了:“皇后是在胁迫朕?” 皇后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请罪:“陛下,臣妾没有,臣妾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您、为了我卫国。” 李冕也跟着跪下:“请父皇明察。” 宣德帝气得将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还说不是在逼迫朕?皇后,你看永嘉不顺眼很久了吧。今日朕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永嘉,你容不得下要容,容不下也要给朕容。她没有母家做依仗,朕就是她的靠山,朕倒要看看,你们哪个敢动她。” “陛下息怒。”皇后叩首在地。 李冕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就引来宣德帝的盛怒,连忙跟着叩首请罪。 宣德帝看着这对母子,最后只是冷哼一声,离开了长春宫。 看着愤怒的宣德帝,赵腾缓声问:“陛下好几日不曾见到永嘉公主了,可要移驾南薰殿?” 宣德帝脸上的怒色顿时消了大半:“还是你知晓朕的心意。” 赵腾扶着他:“老奴不敢揣度圣意,只是跟了陛下几十年,习惯了为陛下排忧解难。” 宣德帝道:“那你说说看,朕如何才能得偿所愿。” 赵腾笑着道:“这要看陛下的意思,陛下若想要那人诚心归服,就得多费些心思和时日。可若只是想要那张脸和那具身子,那手段可就多了。” 宣德帝明知故问:“手段,什么手段?” 赵腾道:“陛下就不要难为老奴这个阉人了。” 宣德帝冷哼一声:“老狐狸,你是怕日后朕后悔,会怪在你头上吧。” “老奴不敢。”赵腾抬头道,“陛下,南薰殿到了,奴婢去通传。” “不用,”宣德帝道,“夜深了,朕自己进去,莫要惊扰了永嘉。”
第20章 云儿 永嘉隐约听到清脆的铃铛声,当即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果真看到殿门处宫灯映照着一个朦胧的人影。 宣德帝低头看去,只见殿门口竟系了一条细绳,上面串了三个铃铛,稍碰一下就会一阵乱响。 永嘉这是在防他。 等他走进去时,永嘉已经穿戴好衣服,披散着长发站在那里。 宣德帝不免有些失落,借着微弱的烛光道:“永嘉,几日不见,你瘦了。” 永嘉不是个爱告状的人,但想到能让帝后离心,就道:“皇后娘娘命人每日克扣饭食,自然就瘦了。” 宣德帝听完眉毛挑了挑,却又很快淡定下来:“朕就知道皇后要耍小性子,以后让赵腾看着点就是。” 永嘉见他没动怒,便也不再吭声。 宣德帝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一时半会没有离开的意思:“今日朕与皇后太子家宴,你猜太子向朕求了什么赏赐。” 永嘉:“我猜不到。” 宣德帝知道她在敷衍,却依旧道:“替文茂求朕,将你赐给他。” 永嘉眸色冷了冷:“陛下应允了吗?” 宣德帝问:“你想吗?” 永嘉道:“我向来身不由己,想不想又有什么干系?” 宣德帝突然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身前。微凉的发梢落在手上,让人心中微微发烫,宣德帝道:“做朕的贵妃,从此生杀予夺,全都随你。” 永嘉摇了摇头,往后退去。 柔软清香的秀发从手背上滑落,宣德帝的眸色黯了黯:“永嘉,你这是在逼朕。” 永嘉不由得越退越远:“陛下这也是在逼我。” 宣德帝起身走向她:“你过来,只要你愿意,朕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让你燕国血脉在我卫国繁衍生息。” 永嘉身后碰到了桌子,她摸索着碰到了桌子上的用来刺绣的剪刀:“陛下,您醉了,该回建章宫歇息了。” 宣德帝脸上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他在跳动的烛光中向永嘉走近:“是啊,朕醉了,可朕不想醒,每次朕只有醉了才能见到你……” 永嘉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不由得眉头微皱:“我,是谁?” 宣德帝攥住她的肩膀:“别怕,我会比他对你更好。” 他说着就要吻下来,永嘉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去躲,却被他一把摁倒在桌子上:“云儿,不要再拒绝我……” 永嘉顿时愣住了,她双眸震惊地盯着跳跃的烛火,回想起父皇叫母后小名时的情景。那时父皇叫的,就是云儿。 肩膀突然一凉,一只温热的手抚摸在肩头,永嘉握住剪刀狠狠一划。 宣德帝痛呼了一声,握着流血的手臂往后退去。 永嘉用染血的剪刀指着他:“你认识我母后?你们是何关系?说!” 宣德帝酒醒了个彻底,后知后觉自己意乱情迷中说了什么,他盯着那把横在两人中间的剪刀,眸色沉下来:“你可知,刺伤龙体该当何罪?” “哎哟!”赵腾提着灯进来,就见永嘉拿剪刀指着陛下,他叫了一声,连忙道:“公主快将剪刀放下,刺伤了龙体可是要诛九族的。” “那就诛啊,你杀死我燕国子民,逼死我父皇母后,今日再杀我一个,也不算多。”永嘉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近乎癫狂地盯着宣德帝。 赵腾按住她的手:“公主您冷静些,您再这样下去,陛下真动怒了,不止是您,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永嘉想起那些在卫国军营里惨死的燕国人,这才冷静下来,也慢慢松开了手。 赵腾将剪刀夺下扔到窗外,这才看到宣德帝受了伤,连忙扯着嗓子去喊太医。 宣德帝被赵腾扶走包扎,临走前命人封闭南薰殿,不许任何人进出。 永嘉倚在桌角上,窗子敞开着,冷风肆无忌惮地吹进来。 宣德帝和母后,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永嘉拼命搜寻自己的记忆,却只依稀想起有一个小男孩跟在她身后,喊着她的乳名——娮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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