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片刻,傅绥之抚上她的后脑勺,温声安抚。 傅知妤闷闷地嗯了一声,埋在他怀里不吭声。 傅绥之看不见的地方,她眸中并没有什么委屈难过的情绪,只是平静地盯着地面,在傅绥之出声安慰完之后,还装作不高兴的模样倚在他身上。 “皇兄怎么补偿我?”她仰起头,清淡的馨香钻入他的鼻腔,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近在咫尺。 傅绥之敛眸,想起汪院判提醒他的话,按捺住心头翻涌的渴望,道:“是我的错,明日我陪阿妤去摘花好不好?” 傅知妤一愣,弯起唇角答应下来。 第二日,傅绥之说到做到,带她去了梅花林。 “皇兄喜欢梅花?”傅知妤问道,“太极殿后面也种了很多梅花。” 傅绥之像是刻意回避这个问题,折下几支梅花,将其中一支插.进她的乌发间。 傅知妤一愣,指尖摸到柔嫩花瓣,沾上了一点幽幽清香。 实际上这些梅花并没有昨日的野花们有吸引力,虽然宫人们悉心照料,每个花苞都饱满美丽,却是在条条框框之内生长出来的。在土壤中肆意开放的野花才更让傅知妤喜欢。 花影摇曳,小女郎亮晶晶的眸子里映出傅绥之的脸。 他险些沉溺其中,在摸到傅知妤冰凉的指尖时,才回过神来。 回到寝殿,傅知妤看着他将梅花枝插回瓶内,风格与太极殿里的一模一样,忍不住诧异他也会有闲暇工夫来培养这种雅趣。 傅绥之褪下她的丝履,骤然接触到空气,傅知妤不好意思地想缩回脚,裙角被细链子勾住。 他解开那条链子,将裙子与链子分开,眼看着又要系回去,傅知妤忽然按住他的手。 “皇兄,能不能不系了?”傅知妤倾身勾住他的脖颈,靠在身上撒娇,“我不喜欢。” 傅绥之眸中恍若结了一层薄冰,傅知妤解释:“很不方便,而且磨得我脚腕不舒服。” 闻言,傅绥之挑起她的裙摆,纤细莹白的足腕上果然有浅浅的一道红痕,显得她方才的话语愈发娇气勾人。 几天之间,天子像是默许了许多事,宫人们也不再无时无刻紧跟着傅知妤,哪怕只是一小段距离,也不至于有被监视的不适感。 囡囡摇摇晃晃跑过来,傅知妤接过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汗,注意到手里的东西,微微一怔:“这是什么?” 见她对自己新得的玩具感兴趣,囡囡很大方地塞进她手里。 是一只草编的蚂蚱,很显然不会是囡囡自己做得,而看顾她的宫人先前都没有做过这种玩具。 她一上午都不知道跑哪去玩,回来时候手上却多出来一个草编蚂蚱。 傅知妤揉了揉她的头:“是在哪里拿到的?” 囡囡指着某个方向,傅知妤站起身,让宫人带她去换身衣服,免得着凉生病,自己提起裙裾,往囡囡说得地方去。 不同于寝殿周围郁郁葱葱的景象,越往前走四周的草木越是稀少,等她停下脚步,已经走了好一段路。傅知妤的猜测逐渐清晰——这儿就是还未彻底完工的行宫角落。 赵如璋背对着外侧,并不知道有人过来。 工匠们频频抬头,他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 赵如璋张口就要喊“公主”,在话语冲出口之前及时住嘴。这里的工匠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他不想为外人引来无妄之灾。 傅知妤还是第一次看到赵如璋略显狼狈的模样,衣衫上不可避免地沾了尘土,以至于他不敢靠近傅知妤,小心地站在几步外的地方,免得让公主的罗裙也沾到灰尘。 “那只草编蚂蚱,是你编的吗?” “这里尘土重,又不适合给小孩子玩,微臣只能想办法就地取材做了些小玩意,才能让囡囡愿意离开。一点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让公主见笑了。” 傅知妤弯起唇:“很好看。” 赵如璋印象中的傅知妤,还是金明池边言笑晏晏的模样,未曾想过也会有眉目间怅然的一天。 傅知妤犹豫着问他:“你那天说得话……是真的吗?” 赵如璋微怔,而后郑重其事地颔首。 “你这是欺君罔上,就不怕被发现了之后会……”傅知妤露出困惑的表情,想不通赵如璋怎么会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还会丢性命的事。 赵如璋耳根发烫,张了张口又讲不出话来。他没法把心里真正所想的话告诉给公主听,好在傅知妤也没打算追问,只想问他承诺还作不作数。 “当然是作数的。”赵如璋答道。 环顾四周,没人注意他们的交谈,赵如璋带着她往角落处挪了几步,从袖袋中抽出一份行宫的地图。 只画了主要的几条道和宫殿,密道就在配殿里。 那所配殿原先是留给前朝妃子住的,傅绥之没有后妃,自然也闲置在那,还没有去过。 傅知妤默默记下路线和位置,将地图还给赵如璋:“皇兄肯定会怀疑你。” “不是怀疑,是一定认为是我。”赵如璋苦笑,“微臣有自保的法子,公主不必担心。” 自保? 他给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傅知妤相信未免也太随便了些。 之前她的一言一行傅绥之都会知道,就连现在,她也不敢说周围会不会有傅绥之的人。 “公主若是不想,微臣也不会透露一个字出去。” 傅知妤摇头:“我再想一想。” 赵如璋为她指了另一条小路,可以让宫人以为她是去了另一边。 傅知妤半信半疑地试了一下,宫人完全没有发现她方才去了哪里。 她又记起赵如璋所说,有自保的法子。 行宫的每个构造他都烂熟于心,甚至能骗过在行宫侍奉的宫人。 他的话在傅知妤心里的可信度忽然多了不少。 · 被朝政耽误许久,傅绥之回寝殿的脚步不由得快了许多,心道她不要责怪自己来迟了才好。 他设想的一切都在推进中,大权在握,哪怕他立即公布傅知妤还活着的消息,也能把控住朝中的风向,剩下的事都是顺水推舟。 傅绥之眉头略略拧起。 这段时日他能感觉到傅知妤乖顺了很多,兴许是闹腾这么久一点用也没有,她自己也认命了。但傅绥之还是有种不真实的虚浮感,哪怕傅知妤愿意主动亲吻他,也与一开始她亲近他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还未踏足寝殿内,小女郎已经先一步扑进怀里。 乌发挽起大半,剩下的发丝蹭过肌肤,带来一阵阵痒意。 傅绥之垂眸,恰好碰到她仰起脸,杏眸弯弯,将他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算了,她只要愿意留在他身边…… 傅绥之心想。 她终有一日会明白自己的煞费苦心,这都是为了她好。 傅绥之捏住她的下颔,俯身吻住。 发丝被薄汗打湿黏在鬓角处,傅绥之耐心地替她捋好长发,抱她去汤池。 傅知妤精疲力尽,伏在池边,任由温热的水流淌过皮肤。 傅绥之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傅知妤敷衍地应了几声。 手掌从她腰后移到小腹,傅绥之忽然出声:“若是阿妤有孕,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傅知妤微微一悚,没有回答他。 他并未在意傅知妤装睡,自言自语:“若是男孩就封皇太子,若是女孩……封个皇太女也不难。” 耳边的气息激起一阵颤栗,傅知妤拍开他的手:“你有完没完,快点洗完去睡觉了。” 傅绥之刚餍足过,心情畅快,果然没有再说下去。 云被柔软,傅知妤也毫无睡意,盯着头顶的承尘,脑子里来回浮现傅绥之的话。 良久,她挪开放在小腹上的手,像是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说: 为我的咕咕咕自罚一点小红包 恋爱脑傅狗已经在想孩子的名字,而女鹅在谋划跑路,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48章 傅绥之一贯是准点醒, 下意识就想揽过身边人,手一探,床铺却空空如也, 独独在枕巾残留如兰似麝的清香。 即使她最近日益乖顺, 傅绥之依旧心下一慌,立即披衣起身去寻傅知妤。 从来都要闷头赖床不肯起的小女郎,正坐在妆案前。 镜子里一道人影闪过,傅知妤就被抱在怀里, 用力地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 惊吓只是短短一瞬间, 傅知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扬起唇角:“皇兄?” 确认过怀里的人是真实的, 身体温热, 呼吸平缓,傅绥之才略松开些, 还是不肯放手。 “皇兄身子不舒服,叫汪院判来看看吧?”傅知妤反握住他的手,眼波流转。 “没事。”傅绥之注意到她今日面上施了淡妆,手指轻抚过她的脸庞,“怎么想到上妆?” “我醒得早呀,你还在睡觉,索性就起来了。”傅知妤眉眼天真, 仰起脸问他, “皇兄不喜欢?” 她头发绾得很随意,略微一动, 几缕发丝顺着颊边滑落, 衬得脸庞愈发小巧。 “怎么会不喜欢, 阿妤什么样我都喜欢。”傅绥之垂下头, 搁在她的肩上,半阖双眸,“甚少见到阿妤梳妆,有些不习惯罢了。” 他生得眉眼端正,安安静静倚在她身上的模样,反倒显得有几分儒雅味道。 到了平时该会见官员的时辰,方瑞等了半天不见陛下出来,而陛下一向守时,不禁担心起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方瑞斗胆往里望去,屏风后影影绰绰勾勒出一对人影,相互依偎,宛若璧人。 傅知妤回过头,方瑞赶紧缩回脑袋:“大人们在书房等着了。” 傅绥之没睡过去,只是阖眼小憩,闻言便睁开眼,又恢复成果决的天子。见傅知妤还坐在妆案前,没有要帮他更衣的意思,轻笑两声,示意方瑞把东西都拿去外间。 刚才那一幕着实让方瑞吃惊,一边给天子更衣,一边低声问道:“陛下,公主这是……回心转意?” 傅绥之动作一顿,带着凉意的目光落在方瑞脸上。 方瑞立即改口:“公主原先就很亲近您,之前也是身份转变不过来才和您闹别扭,这会儿想开了就好,陛下的心意公主早晚能明白的。” 傅绥之随口催促道:“让人去沈府问问,沈贻的腿养得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就进宫一趟。还有,让针工局和尚衣监的人手脚快些,翟衣做了这么久还没好?” 方瑞听到后半句话有些意外,还是一一应下。 天子难得来迟,一改往日常穿的玄色衣袍,改穿竹青色,眉眼间的郁色淡去不少,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几个大臣内心惊叹于天子今日的变化,面上不敢表现出来,暗自揣测或许是有好事将近。 方瑞原先指了个小黄门去传话,过了会儿还是放心不下,趁着陛下在议事,亲自跑一趟针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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