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妤答不上来,她想过把手钏扔了、卖了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就是不想再见,最终还是把它好好地收置。盒子关上的那一刻,像是把她的过往也封存了,用以逃避现实。 耳坠贴上她的耳垂,冰凉的触感碰到发烫的耳垂,像石子投入湖面,漾开一圈不大不小的涟漪,滚烫的热意遽然发散。 傅知妤回过神,手心已经撑在桌案上。 他的眼眸亮如星子,俯身将耳坠的钩针穿过她的耳洞,动作缓慢又仔细。 “拿到了就回去吧。”傅知妤故意岔开话题,想要躲开他的问题。 傅绥之拦住她,不依不饶:“我还没听到答案。” “本来想扔了的,事情一多就忘了。”傅知妤随口敷衍,想让傅绥之听完就快点放过她。 傅绥之笑了笑,手上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那看来是老天爷的意思,不打算让我们分开。” 傅知妤更莫名其妙,刚想开口提醒他三月之约,傅绥之继续道:“你说过的,不会给绒绒找后爹,那就不能改嫁他人。”他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三个月到了也不行。” 所以他昨天听见自己和赵如璋的谈话了。 傅知妤讶异他竟然能忍到这时候,对傅绥之而言实属不易。 “你都听到了?” 傅绥之点头,回忆起昨天赵如璋的模样,颇为不悦。他又怕傅知妤误会他是故意的,还不忘记解释:“出来给你送香囊顺便听到的,谁让他在大门口说这些。” 说完,他不愿意再和傅知妤讨论其他男人,将她圈入怀中,俯身吻住了她。 唇瓣相接,傅知妤才知道心里那股隐约的奇怪感从何而来,她分明就是赴了场鸿门宴,他又敞开着等自己往里跳。 傅知妤断断续续想着,等会儿出去了该怎么和绒绒解释。 唇齿间含着梅花的清香,这次的亲吻比山洞避雨那次更久,傅知妤险些以为自己会溺死在这片潮水中,眼角洇开一片红润。 箍着腰身的小臂收紧,傅知妤发觉他呼吸滚烫的缘由。 傅绥之目光灼灼:“可以吗?” “不行。”傅知妤拒绝道,“绒绒还在外面。”她脂粉未沾,脸颊却透着胭脂色泽。 他的视线像是能灼烧她的肌肤。感受到他紧绷的身躯,傅知妤一动不动,心跳得飞快,仿佛下一刻能冲出喉口。 过了许久,傅知妤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檀唇张合,她听到自己细弱蚊蚋的声音:“……就一次,不许得寸进尺。”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是傅狗在追老婆的路上迈出里程碑式的一步 坏消息是剩下的还有99步 在基友面前大放厥词的十月不断更计划在第一天就惨遭夭折(。
第73章 傅知妤的袖子挽起, 双手在热水中反反复复擦洗,直到指尖和关节处透出绯色。 傅绥之制止她还想继续的动作,抬起她的手, 仔仔细细擦干每根手指。 “……生气了?”傅绥之试探着问。 他眉眼间的旖旎春色尚未消散, 这话听起来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外面都是我带来的人,不会乱说话。”他越是凑近想看清傅知妤的表情,傅知妤越是避开不给他看,最后气得掬起一捧水洒他。 又是端水拿帕子又是让人送一身新衣裙进来, 但凡是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一边想着, 一边忿忿地又往手上抹了层乳霜,试图用馥郁芳香掩盖刚才发生的事。 方才亲吻的时候盒子脱手掉在地上, 傅绥之这会儿拾起, 却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傅知妤的动作停顿,轻声问道:“你拿走它要做什么?” “我命人修好了再给你。”傅绥之答道。 傅知妤脸色微微苍白, 颊边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眸中情绪。傅绥之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立即解释:“只是让人重新打一副,你喜欢什么纹样都行。” 傅知妤抬头,眼中明显是不信任。 傅绥之张了张唇,又觉得说太多也是徒劳,半晌才缓声道:“……先前是我不对,今后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傅知妤大约是想骂他的, 但脸皮太薄, 说不出口,只能从她把巾帕丢回盆里溅出的那丛水花看出她在生气。 “我从前不知道该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并未有人教过我这些。”傅绥之道, “我母妃曾经说过, 我会长成先帝那样的人, 当时我年纪尚小不明白她的意思。曾经我觉得,我与先帝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我和他没什么区别。” 傅知妤露出讶异的神色。 她第一次从傅绥之口中听他提起生母,对宫人们来说,贵妃是天子的禁忌,何况知道和参与当年旧事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提起生母,傅绥之颓然地垂下眼。 傅知妤有些无措,犹豫了会儿,指尖搭上他的手臂,踌躇着要不要靠近他。 傅绥之先一步圈住她,看到怀中女郎倏地睁大的双眼,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 对傅绥之来说,这些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他不允许旁人提,也刻意不让自己去想。 傅知妤倒是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贵妃的前夫亡故,某日出门祭拜时恰好被当时微服的先帝遇到,对贵妃一见钟情。 她对这个故事深信不疑,毕竟先帝薨逝前留下遗旨执意要与贵妃合葬,哪怕结发妻子还在殿外等候,称得上是一意孤行,实在是很难不让人相信他对贵妃的一往情深。 “那只是他故意要掩盖自己做的龌龊事。”傅绥之不屑地嗤笑,从他口中傅知妤听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贵妃当时还是王妃,藩王进京,王妃陪同一起前往。但她的丈夫身子孱弱,在外地住久了,回到京中突然水土不服,没多久就撒手人寰。而先帝却对美貌的王妃见色起意,不顾丧期就将人纳入禁内。 此举做得隐秘,但高门士族和有些年岁的旧人都知道这回事,只是碍于天子的胁迫,不曾流传出去。 傅绥之并不是足月的胎儿,贵妃动了胎气导致早产,以至于他经常被人怀疑是不是先帝的亲生子。直到他长大后学着理政,手段越来越像先帝早年的风格,慢慢地才没有了类似的猜测。 傅知妤目瞪口呆,逐渐理解傅绥之说得“他与先帝没什么分别”。 相较于傅知妤的震惊,傅绥之面色沉静,娓娓道来,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我与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今后……可以多信任我一些。” 先帝恋慕他的生母,就强行封妃囚在禁内。他从小就被立为储君,耳濡目染,以为只要这样就能将人留在身边。 在遇到傅知妤之后,他也是这样做的。 他低头看着傅知妤。 她惶然地按着他的手,像是在陷阱里不知所措的小兽。 如今这只小兽不会再被困住,他会学着放手,至少不会像先帝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人逼上绝路。 傅知妤许久没有说话,眼睫轻轻扇动,露出苦恼的神情。 傅绥之不敢问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低头去亲吻她,以此逃避听到她可能会说出的任何话语。 耳坠贴上肌肤,凉丝丝的触感唤回些许神志清明。 傅知妤稍稍一挣就脱离了他的桎梏,重新与他的双眼对视,心底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 “你每次来找我都是因为绒绒。”傅绥之靠在她肩上,鼻尖满是发丝清香,“你若是没有那么讨厌我的话,能不能……今后也多来看看我?” 这个姿势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感知到她的迟疑和动摇。 傅绥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唇瓣贴上她的脖颈。傅知妤果然往后躲了,拉开彼此的距离,也被迫直面他。 被他触碰的肌肤仿佛还在发烫,傅知妤捂住颈后,抿唇道:“……知道了。” “什么时候,不如明天?” 傅知妤皱眉:“你这么心急?” “三个月很快的。”傅绥之叹气,“你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都一个多月了,他竟然才让傅知妤稍稍放下戒备,开始尝试接纳他。 傅绥之起身,透过半开的轩窗,日光照在他脸上,眸中也散发着奕奕神采。 他挑了挑眉,示意辰光已过:“走吧,绒绒还在等我们。” 不提还好,一提傅知妤就来气。 真希望绒绒不要问什么奇怪的话才好。 对于两人离开去做什么,方瑞心知肚明,端水送衣裙这样的事也是让他信得过的人去做的。 绒绒已经吃完了一碗梅花汤饼,见到娘亲回来,咧开了嘴。她注意到傅知妤换了身衣裙,被裙子上精心绣制的花纹吸引,忍不住伸手去摸:“娘亲的新裙子也太好看了。” 傅知妤的脖颈泛起绯色。 她听到傅绥之在身后轻笑了声,忍不住回头嗔怒地瞪他一眼。 傅绥之拎起绒绒的手,清了清嗓子:“你擦过手了吗,别把你娘亲的新衣服摸脏了。” 绒绒乖巧地让乳母给她擦手擦嘴,一边眨着眼睛问她:“娘亲穿得真好看,以后也可以穿这么好看吗?” “行啊。”傅绥之应道,看着女儿好奇的目光,他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绒绒知不知道什么是翟衣?” 绒绒摇头。 “就是比你娘亲身上更好看更华丽的衣服。”傅绥之简单比划了几下,“绒绒不想看娘亲穿上吗?” 傅知妤差点想去捂他的嘴,只能一个劲给他使眼色让他不准胡说八道。 但绒绒很好奇翟衣是什么,缠着傅绥之要他在多说一些。 傅绥之按照记忆中他为傅知妤准备的翟衣,描述了花纹和颜色。 傅知妤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只是疑惑他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那娘亲怎么样才能穿上呢?”绒绒坐在傅绥之膝上,拨弄着他腰间玉佩,“绒绒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要让你娘亲回京城才行。”傅绥之揉揉她的脑袋,话语中带了几分促狭,望向傅知妤。 傅知妤故意不去看他,咬了口梅花汤饼,就当没听见他俩一唱一和。 绒绒吃完汤饼还不肯回去,眼巴巴望着他,试图逃避今日的功课。 傅绥之在其他事上对绒绒百依百顺,唯独这方面不肯退让一步,唇边噙着笑意,讲出来的话却让绒绒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趁着乳母把绒绒抱走的间隙,傅绥之见缝插针,坐到傅知妤身边,借着衣袖和桌案的遮掩握住她的手,指尖似有似无地摩挲掌心,笑吟吟问她:“好吃吗?” 傅知妤看着碗里只咬了一口的梅花汤饼,语气不善地应道:“你自己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尝过了。”傅绥之道。 她瞥了眼他碗里一个不少的汤饼,心想他吃空气都能尝出味道吗?又觉得这话听着哪里不对劲,迎上他揶揄笑意,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双颊骤然漫上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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