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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轻璇笑着将他的手反握在掌心，两只手包住他的手掌，心疼的说道，“手这样凉，是身边的人伺候不得力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的还要来反问我？”白衡修说着用另一只手揽住柳轻璇的肩膀，将她拉向自己怀中，额头抵着额头，低声道，“轻璇，这些时日我一直忙着除夕宫宴刺客的事，东宫诸事都劳烦你了。以后不许再这样睡在殿中，再有一次我就要治你身边人的罪了。” “臣妾遵旨就是。” 还未温存半刻，只听殿门被叩响。白衡修松开柳轻璇，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披在她身上，嘱咐道，“轻璇，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有些事要和兴容他们商量。” 柳轻璇在他眼角揉了揉，轻轻印上一吻，这才起身离开。推开殿门，门外站着两人。一人身高七尺有余，皮肤黝黑，穿一身乌金铠甲，腰间佩有弯刀长剑。二十出头，眉眼粗犷，目光凌厉。这人就是方才推门而入的贾戎行，字兴容，乃东宫卫总管。另一人比他略矮半头，三十出头，穿一身浅灰色布衣，亲切和蔼，眉目温柔。身负诗书气质，气宇轩昂，手里还把玩着一把折扇。这人是东宫文书徐湛，字梓墨。 两人见到柳轻璇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柳轻璇还礼后不再停留，两人才走进殿内关上了门。 白衡修有些疲倦地坐在矮桌前单臂撑着额头，问道，“兴容方才兴冲冲地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贾戎行讪讪地挠了挠头，有些紧张地回道，“回殿下，是臣方才莽撞了，实在是没想到太子妃也在，臣……” 被他的废话烦扰，白衡修直接打断他，说道，“说正事。” 贾戎行撇了撇嘴，回道，“线索断了，那批刺客的线索全部断了。” 话音刚落，只听白衡修怒拍了一下矮桌，人也挺身坐了起来。 徐湛见白衡修怒气上来，上前一步回道，“殿下不必动怒，原本就是无头公案，陛下此次不过是迁怒罢了。殿下查与不查都是这个结果，尽心就好。” “梓墨此言何意？” “能入宫行刺的，基本都是有周密的谋划。更何况那些刺客被俘后立刻都服了毒，原本就是查无可查，死无对证。难道谋划行刺的人会留下证据等着殿下去挖么？陛下心里其实也很清楚。只是这事闹得太大，在除夕宫宴上又是在百官面前，陛下自然得找人来担责。殿下您负责这次夜宴首当其冲，原本就是逃不掉的。追查得到就是小错，查不到就是大错。但其实摊开来讲，难道护卫皇城的禁卫就没有错处么？他们当初为何没有发现有人分批混入了皇宫？若真要追究，宣威将军邹驸马也是逃不掉的。但最后这事只让殿下你一人来查，陛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一旁的贾戎行听他弯弯绕绕地说了这么多，已经有些懵了。白衡修却垂下目光，若有所思。 徐湛目光一转，继续道，“看来上次姜如海的事并没有打消陛下对您的猜忌，空做了这一局，倒是有些可惜。” “可惜？”白衡修冷笑着，“一点也不可惜。姜如海做了那么多年的平威将军，他儿子又在京城中作威作福那么久，甚至敢打死祁王世子，是该受点教训的。如今留了一条命，已经是皇恩浩荡。更何况这些年姜家凭借外戚之势独揽朝政，早就惹得父皇不满。若不是我早早忍痛弃子舍了姜如海，这次行刺的事就不会轻易了结。父皇必定会借机打压我，打压姜家来警告母后与舅父。只可惜，母后与父皇多年夫妻，还是没有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白衡修说话时眼底的寒光与平日里的温和大相径庭，他略微平静了一下，看着贾戎行问道，“清欢的事，处理好了么？” 贾戎行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回道，“清欢已经自尽，家里的人也都处理干净了，没有人会知道她是殿下的人。” 白衡修笑了笑，“那就好，清欢这些年做的不错，潜伏在白衡东的别院里原以为是没什么用处的。谁知道白衡东竟把她安排在顾羲凰的身边，顺水推舟帮了我们一把。这样姜如海的事所有人都以为是白衡东做的，也就不会想到是我们自断臂膀舍了姜如海。清欢是个不错的细作，只可惜……”白衡修低头看了眼自己摊开的掌心，“我只相信死人。”
第83章 东宫-2 2 徐湛甚少见到白衡修这副模样，只感觉后背汗毛立了起来，冷汗也不自觉地在掌心聚拢。他缓了缓神，说道，“其实清欢的作用不过是先一步将消息传递到襄王的身边，以往襄王身边的周律是不会有那么快的动作的。要谢的话，还是应该谢那位朝夕先生的。” 白衡修听到朝夕先生四个字，淡淡一笑，“朝夕先生，顾羲凰。梓墨，这次你没能进宫赴宴是个遗憾，你该去见见顾羲凰的。这个女子有点意思。” 徐湛挑了挑眉，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我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去寻她了，这个女子年纪看着不大，脾性倒是有些文人风骨，不卑不亢，想来会合你的眼缘。” 一旁的贾戎行不知趣地问道，“殿下这是要替徐湛做媒？他家中可是有悍妻的！” 徐湛扭过头瞪了他一眼，怒道，“兴容，殿下面前岂可口无遮拦。” 白衡修被贾戎行气得笑了出来，回道，“兴容，我看是你想要做媒吧。那女子不过十八岁年纪，与你倒是相衬得很。只可惜，肃王已经认定她了。” 徐湛想起这些天听到的传闻，问道，“臣想问一事，那女子当真替肃王挡了一剑？” “当真。人在羽华宫住了半个月，昨天才回肃王府。”白衡修想起白衡英当着他们的面亲自抓着顾羲凰的手，摇了摇头，“原本还以为顾羲凰能有别的用处，如今经此一事，她大概只会是肃王府的人了。” 徐湛的表情却沉了下来，回道，“臣有句话，或许会令殿下不快，但……” “梓墨但说无妨。” “从前殿下与肃王的关系要好，虽然朝中有人看好肃王能一争储位，但他本人并未表现出争储的意愿。就连安贵妃也很敬重皇后娘娘，从未逾矩。但眼下，这位朝夕先生入了肃王府，肃王还毫不避讳地将她带去了除夕夜宴。这其中……殿下应该早有决断了吧。” 白衡修愣了一瞬，随后笑道，“梓墨说的这些我早就想过了。皇家，兄弟，就连五弟……我的亲生弟弟都有可能觊觎太子之位。更何况是肃王。生在帝王家，原本就是身不由己的。” 徐湛垂目，不再说话。 “我今日也乏了，梓墨，替我备上一份厚礼。午后我要去肃王府一趟。你们两个也先下去吧。” 徐湛颔首，与贾戎行行礼后离开。关上正殿的门，贾戎行跟在徐湛身后，左思右想心不在焉。徐湛停下时，险些被他撞倒。 “兴容，你这是做什么？” 贾戎行走近他，附耳问道，“梓墨，方才殿下为何突然提起惠王，惠王不是支持殿下的么？” 徐湛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惠王这两年军务在手，又与西昌侯结了亲，刘家在朝中迅速攀升，地位已经不言而喻。兴容，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惠王也是姜家的血脉。如果殿下不能继续得到陛下的圣心，到时候姜家为了巩固地位，能取而代之的自然就是惠王了。” 贾戎行听到这话立刻噤声，倒吸了一口冷气，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可他们不是亲兄弟么？” 徐湛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白衡修回到寝殿，柳轻璇已经备好了热水为他沐浴。寝殿外站了一排宫人小心服侍着，寝殿内只有柳轻璇一人陪在白衡修身边。 白衡修坐在木桶中，热水渐渐扫去身上的寒意，暖意上头才觉得有些疲倦。他闭上眼，柳轻璇站在他身后，小心地在他肩颈处按摩，手劲保持地恰如其分，不多时只听白衡修舒了一口气。 “很累么？”柳轻璇问出这话自己也笑了笑。白衡修自除夕夜宴后就一直在皇宫中四处奔波，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东宫。 白衡修抓住她的手，在掌心托着，回道，“不累了，回来见到你就不觉得累。”他说完轻轻吻了下她的指尖。 “刺客的事……” “轻璇，没事的，刺客的事明天我会上奏。父皇信与不信，这件事都会过去的。” 柳轻璇眼中一暗，抽出自己的手，低声道，“若是我父亲能帮得到殿下就好了……” 白衡修听到她这么说，心下一紧，“轻璇……” “我不懂朝堂中事帮不到殿下，父亲也不过是个虚衔，没有兄弟入仕能辅佐殿下。若是换了旁人……” 白衡修再也听不下去，他站起来回过身，见柳轻璇眼眶红红的，两滴泪挂在脸颊上，楚楚可怜。他叹了口气环抱住她，小心抚着她的后背。 “轻璇，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没有旁人，我的太子妃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你是父皇为我选定的太子妃，也是我心里唯一的太子妃。你若以后再提这事，就要伤我们夫妻之情了。”白衡修说完吻在她脸颊的泪上。 柳轻璇听到他这么说勉强笑了笑，赶紧让他重新坐回木桶里以免着凉。沐浴过后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白衡修就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未时二刻，白衡修换了一身随意的常服，带上徐湛与贾戎行乘车前往肃王府。 原本白衡修只想带徐湛一人随行，让他顺道见见顾羲凰。谁知贾戎行耍无赖，只说那天除夕夜宴忙碌并没有见到顾羲凰，硬是要跟来看看这个女子有何特别。白衡修只得无奈也带上了他。 马车停在肃王府门外，车夫先行叩门投了拜帖。 白衡修下车时见前面已停了一辆马车，看规制也是皇家所有，正想着是何人也来看白衡英，来的正如此巧合。就见肃王府的大门推开，宗辛一人出门相迎。 “太子殿下驾到，小人特来恭迎。”宗辛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脸上笑意盈盈，让人挑不出错。 “少虚免礼吧。”白衡修抬了抬手，指向前面的马车，问道，“看来府中有贵客？” “回太子殿下，是乐安公主和驸马，还有蔺王殿下在府中做客。都是来看我家王爷伤势如何的。” 白衡修看了眼贾戎行怀中抱着的几个礼盒，抬脚往王府走去，边走边说道，“还真是巧了，我也是来探病的。”
第84章 东宫-3 3 白衡修由宗辛引着一路来到肃王府的正堂，贾戎行与徐湛紧随在后。推开正堂的门，白瑞琼第一个回过身来，见到白衡修很是得体的起身恭迎。 “太子王兄安好。” 正堂中白衡英为主，坐在上座。白瑞琼坐在左手第一个位置，旁边是驸马邹华。白衡章则坐在右手第一个位置。几人见到太子进来，都是恭敬地起身对着他行礼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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