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啊,陈熹年。”我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我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什么是非恩怨,陈熹年得偿所愿,他会有新的人生开始这场春日宴会,好像只有我自己如同那些开过了花期要凋谢的花一般,死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陈熹年仍然在我的身边,他为我试着汤药,还吹了吹。他见我醒来,嘴角勾笑,如今他大仇得报,应该是开心的,我别过头,不理睬他。 “醒了发觉自己还要吃药,闹脾气了?”陈熹年笑着揶揄我。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问他。 “我得保证你没事,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陈熹年沉眸看我,“我不会丢下你的。” 不会丢下我,他会护着我的,我恍惚想起了陈熹年对我的保证。我没说话,也没坐起身来,我不想要吃药,我只想要这样躺着。但是陈熹年并不想要这样放任我,他直接欺身上来,让我看着他。 “你手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但是行动不便,若是为了这个才不肯吃药,我就要喂你了。”陈熹年喝了一口碗中的汤药,他将我的后脑勺扣住,迫使我起身。 很快苦涩的药味在我的嘴巴里蔓延开来,我不想要喝了,推开了陈熹年。可是他却没听我的,将那些汤药悉数喂给了我喝下。等我咽了下去,他才放下手中的碗,带上些笑意。 “都说汤药苦,小时候我爹爹就是这样喂我娘吃药的,我娘说这样吃药,会感觉到甜的。颜时缘,你尝尝这药,是苦还是甜。” “苦的。”我说道。 陈熹年似乎预料到了我要说出这个字,他闭上眼睛,含住了我的唇,仿佛只要我不改口说是甜的,他就会一直亲下去。 但我说的苦,并不指的是汤药。 见我不改口,陈熹年的吻分开了些,鼻尖触碰,他说:“颜时缘,吃点苦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能让你我相遇的话。” 我明白了陈熹年懂得了我说的苦是在说什么,他能真切地感知我,于是我对他说:“陈熹年,你我其实并不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你不能感同身受我。” 陈熹年很快驳回了我的话,他说:“你如何知晓,我不是?” 你如何知晓,我不仅想要祝祷安身败名裂?如果你想要祝祷安死,那么我也能够陪你,走到那一刻,我说过的,我会与你一起,我是能感同身受你的。 不仅如此,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第19章 未尽 19.未尽 我养了好些日子,身上的伤好养,但是心底的伤痛并不能够抚平,但是这些日子,陈熹年总是守在我的身边。起初他只是靠在床边,看着我整日整夜地堕落,他什么都没说。后来他和衣躺在我的身侧,伸出手拥住了我。他轻声细语地对我说:“颜时缘,再不睡,身子会垮的。那时候谁还能为你家报仇?” “谁说我要报仇的?”我矢口否认,“颜家早就死掉了一个女儿,自此再也没有颜家的人了,我要以什么身份报仇?” 我应该恨他们才对,是他们先抛弃了我的,是他们自作聪明贪图那么点钱财的,这是他们的宿命,人为财死。若是我不逃,他们就会从中尝到甜头,也许会生许多的孩子,将这些孩子都变成更大的财富,光宗耀祖。 难怪,我儿时总会听我的娘亲问我,若是我有个弟弟该如何?那时候的我天真十分,我说若是我有个弟弟,我必然将我能给的天底下最好的都给他,我和他是至亲血缘,是一家人。那时候我的娘亲会细心纠正我:错了,你们不是一家人。 你将来是要嫁人的,你将不再是颜家的人,你的弟弟却会是给颜家添了香火,是颜家荣耀一生的依赖。 那时我还问,为什么我不能有个妹妹? 现在想来,若是我有了妹妹,定然也会如我这般换取钱财,若是我的妹妹听从,逆来顺受,那么就是将自己的一生葬送。 还好,我逃离颜家的时候,家中只有我这一个孩子,不会有前仆后继的女子如我这般痛苦,也不会有香火子嗣延续这样子的人家。我曾深切地诅咒过,怨恨过,但是我也无数次在夜晚里忏悔过,我怎么能将我家族的荣耀钉在衰败的板子上。 我怎么能这样诅咒我的母家。 可是我娘亲的那句你将来不会是颜家的人,还是将我在沉沦与清醒中拉扯苏醒。 多么可笑,颜家此刻能复仇的,只有我一人。那个被他们视作,不是颜家的人,却走到了最后。 若我真的能够这样子想,若我真的能够怨恨。 但我知道,我做不到的,我刺向祝祷安的时候,还是把我当做是了颜家人,我这辈子都是要背负着最亲人对我的背叛和我对亲人的宽容,如此一生下去。最狠心的人可以不管不顾,但是我始终还是没有我的爹娘狠心。 “握住你手中的刀,颜时缘,”陈熹年却牵起我的手,“只要你想,你可以握着它,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也可以杀掉你想要杀的任何人。” 我看着我还负伤的,空空荡荡的手,我忽然理解不了陈熹年的意思了,我说:“刀呢,陈熹年,我的刀在哪里,我又将如何握住?” “我可以做你的刀。”陈熹年说道。 “所以陈熹年,我曾经也是你的一把刀,我们之间,只有相互利用,除却这些,是不是就没有别的了?”我明白了,我和陈熹年这辈子的牵扯,比常人更深,但是也比旁人更冰冷,甚至会伤害自己。 我明白了在仙乐居初见陈熹年,我为何会觉得他身上带着冷意,我这迟来的恍然已经晚了,来不及了。我对陈熹年,已经有了别样的情感。 “祝祷安呢,他如何了?”我问陈熹年。 当我问起祝祷安,陈熹年这才有些神色变化,那个堕落着的我他抓住了,我没有从悬崖跌落下去,我还能和陈熹年并肩。 “那些罪责他都认下,毕竟证据确凿,他不能有所推诿。只是,还有一件事,”陈熹年担忧地看向我,“他执意要迎娶你做他的妻。” “什么?”我不明白,为何祝祷安非我不可。 “他说他即使丢了官,在这都城中混不下去,但是他的身份地位,与你正是门当户对。他对你一片真心,可以对你的一切都不计较。” “他知道我是他的仇人吗?”我看向陈熹年,“他应该对我赶尽杀绝,而不是要我成为他的妻,难道他知道了,我是颜家的人?” “不,我觉得他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必然会要了你的性命,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要娶你为妻。”陈熹年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好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好像他从来对我,只是盟友的利用。 “所以,你是想说,你以哥哥的身份,要我嫁给他,若我真的想要杀了他,这是个靠近的机会。这是我握在手中的刀,所以哥哥,你是要我答应的,是吗?”我近乎绝望,原来陈熹年这么久的陪伴,只是为了让我再次靠近祝祷安。 或许我这样靠近祝祷安,无论是否我能够杀了他,但是陈熹年会就此摆脱我。陈熹年会开启新的人生,新的天地,沉沦在过去的,只有我。 我不想要从陈熹年的口中得到这样的回答,但我觉得陈熹年心中是会让我如此做的。 陈熹年没有半点,爱慕我的情谊,反倒是我,再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下逐渐沦陷。我是不相信陈熹年说的那些爱我的话的,可是到头来,我还是错付了情感,我从一开始就不能和陈熹年有纠缠,我从有一日,陈熹年没有来仙乐居,而我心中念想了他,就应该明白的。 我喜欢上了陈熹年。 “我会答应他的,我要杀了他。”那么如此,我便也该割舍这段情缘,本来不该有的爱慕。我应该做回颜家的女儿,我应该用尽我最后的力气,与祝祷安拼个你死我活,这是我的宿命。 陈熹年没有回话,他听我应允,只是问我:“你心中有祝祷安吗,有那么片刻,你那么在意祝祷安,是因为你来我往中,你对他......” 你本该,就是祝祷安的妻的,只是世间蹉跎,但那婚书还是送到了你的面前来,祝祷安还是兜兜转转找到了你的。 你要屈服吗,你要认命吗,你要和祝祷安一同赴黄泉吗? 我没有回答陈熹年的话,他并未回答我的,我为何要回他? 天底下的人好像都喜欢看热闹,威名一时的府尹大人跌落成了凡人,没了官职却做回了浪荡公子。那些平日里畏惧他的,如今看到他也敢多攀谈两句,仍然礼貌却又讥讽地唤他祝大人。 “祝大人真是深情啊,怎么执意对着陈家的妹妹如此上心,她可是要杀了你的。” 祝祷安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祝祷安说,我这辈子,就要娶她。 城中的人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但是祝祷安不在乎这些,他可以离开这里去任何地方,他说他不会再伤害这城中的百姓,他说从前是我利欲熏心,而如今我只要做个浪荡公子。那日城中百姓全都倒戈,甚至为了祝祷安,敲着陈家的门,要我赶紧嫁给祝祷安。 陈熹年并未应允。 陈熹年只是闭门不出,那些声音大了,他才会让人出门制止。 我对陈熹年的态度有些意外,庭院中的花开得正是时候,这是最好的时候,他一身轻松,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应该如他口中劝诫我的那般,让我鼓起勇气去面对祝祷安才对,这样的阻挠和他劝我的全然矛盾。 终于,我在庭院中,看到了酩酊大醉的陈熹年。下人想要通传,我却摇了摇头。我放慢了脚步,走到陈熹年的身边。酒瓶已经空了,并没什么重量,想来那些酒都到了陈熹年的肚子里去。 “一个人喝酒,却不喊我,大好的春色,一人独赏?”我让人把酒瓶子拿下去,换满的来。 陈熹年虽然醉酒,但尚有一丝理智,他对着我笑:“并不是想要撇下你的,怕你不想见我,故而只好我自己在这里。” “有烦心事?”我看向陈熹年。 “若是有烦心事,那边不应该喝酒了,借酒浇愁只会痛苦加倍。”陈熹年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想让自己清醒些。 “那为什么,不答应祝祷安?”我单刀直入,我想我和陈熹年之间,并不用兜圈子了。 “我是你哥哥,哪有哥哥想要看着妹妹嫁给自己的仇人的,哪有哥哥舍得就将妹妹这样嫁出去的?”陈熹年拿起竹箸,敲了敲酒杯,“妹妹,再陪哥哥喝几杯吧。” “你算哪门子的哥哥?”我没有理睬陈熹年,下人换了酒来,我自己斟了一杯,“陈熹年,你演戏还没演够吗?” 我都要看厌倦了。 “颜时缘,我你在想,如何能够让祝祷安不那么喜欢你。你说,若是我告诉祝祷安,你就是那个逃了婚的女子,他是不是就没那么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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