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您找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李璨黛眉微蹙,有些失了耐心。 “我曾与你说过,人生在世的第一要义,你可还记得是什么?”赵晢顿住手中紫毫,抬眸扫了她一眼,又继续在公文上批注。 “知道。”李璨转了转灵动的眸子,思量了片刻道:“人生在世第一要义便是活着,爱惜自己的身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她小时候,喝苦汤子实在喝怕了,哭着说“还不如病死”时,赵晢告诉她的话。 那时候的赵晢,话虽然也不多,可他还是会对她笑的,读书的闲暇总会用来陪她,照顾她。 赵晢顿了片刻问她:“可知错在何处了?” “我哪里错了?”李璨微抬小下巴,不仅不解,而且不服。 她怎么就错了? 赵晢缓缓搁下笔,抬眸望着她:“明知自己的身子遭不住,还在下雨天跑出去,躲在有危险的亭桥下,还大言不惭地说‘咬死了就算了’这种话,你没错?” 李璨下意识将两只小手藏到身后,口中小声顶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愿意……” “你再说一遍!”赵晢取过戒尺,“啪”的一声拍在书案上。 李璨顿时没了声音。 “手。”赵晢泠泠出言。 李璨后退了半步,一脸不敢置信地看他:“我都及笄了,你还打我手心?” “可办及笄礼了?”赵晢问。 “不办我也十五了,你不能再打我……”李璨红了眼圈,又往后退了两步。 她两手在身后使劲儿互攥着,方才的不服已经全然化作委屈与害怕,望着赵晢落下泪来。 她都这么大了,赵晢怎么可以还惩戒她?外头的人若是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过来。”赵晢丝毫没有饶过她的意思。 李璨僵在原地啜泣,不肯上前。 “可要我叫人进来摁着你挨打?”赵晢眸色冷冽。 李璨眼泪流得更快了,慢慢地挪上前,极不情愿地伸出左手,放在了赵晢的手心。 下一刻,赵晢的大手便握住了她的小手,戒尺毫不容情地落在她细嫩绵白的手心上。 手心骤然的疼痛,叫李璨瞬间哭出声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毫无悬念地顺着她莹白的小脸滚落下来。 她痛得缩成一团,却也只是缩着身子,头一回挨打手心没有哭着钻进赵晢怀中。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也是万分气恼,她都已经十五了,赵晢还打她手心! 她明白,赵晢就是不疼她,心里头一丁点都没有她的! 她回去就让大伯母给她办及笄礼,今后,她再也不要理赵晢了! 十下手心,x结结实实! 赵晢松开了她。 李璨右手托着又红又肿的左手,没有要赵晢开口提醒,便在他跟前站直了身子。 “我知道错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么多年了,她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我不该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半夜跑出去淋雨,不该说‘咬死了就算了’这样不吉利的话,也不该躲在亭桥下那种危险的地方,我以后不会了……” 她说着,自个儿擦了一把眼泪。 赵晢不言语,开了抽屉,取了三黄膏给她。 “我不用了,我自己有。”李璨朝他一福:“我回去了。” 这下,赵晢该不会再拦着她了吧? 赵晢一言不发地起身拉过她,开了小药罐的盖子,将碧色的膏药涂在她红肿不堪的手心。 李璨盯着自己的手心,忍住没有看他,别以为替她上药了,她就会感激他! 她恨他,一辈子! 这地方,她再也不会来了。 “去吧。”赵晢松开了她。 李璨二话不说,快快地出了书房。 用了三黄膏,一两个时辰红肿就会消退,依照她的习惯,会等红肿消退了再回家,因为怕家中长辈担忧。 但今日,她一刻钟也等不得了,大不了仔细一些,将红肿的手藏在袖中,不叫人察觉就是了。 她几乎是出了书房便上了自己的大马车。 瞧见马车内夏婕鹞之前给的,说是亲手绣的一只软枕,她才想起来这几日光顾着和赵晢闹了,倒是忘了夏婕鹞落水的事。 “阿鹞姐姐怎么样了?”她靠到马车窗口,挑开帘子问。 “夏姑娘那日落水,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如今还病着呢。”糖糕在窗口回。 “可知她是怎么落入水中的?”李璨好奇地问。 那日走的太着急了,似乎听见那个传话婢女说夏婕鹞是被人推进莲池中的。 “说是有人推她。”糖糕道:“但是,动手的人长什么样子,她又不曾瞧清。 婢女们说,那人跑得极快,像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只能看出身形是个女子,旁地就不知道了。” “阿鹞姐姐人没事吧?”李璨又问。 虽然说因为赵晢,她有点不太想和夏婕鹞那么亲近了,但还不至于盼着夏婕鹞出什么事,她总还是盼着他们都好的。 “说太医诊了没事,就是要将养些日子。”糖糕回。 “那,有没有替我备礼送过去?”李璨想起来问。 “姑娘不用忧心。”糖糕笑着道:“前几日,姑娘病着,殿下大抵是不想叫姑娘操心,吩咐人替姑娘预备了礼,和东宫的一起送过去了。” “哦。”李璨一听这话,兴致缺缺地松开了帘子。 赵晢待夏婕鹞,还真是好啊,送礼都借着她的名义送双份,其情可见一斑! 回到靖安侯府,李璨不曾去萱鹤院看祖母,而是径直去了账房。 门口的小厮告诉她,正月快结束了,大伯母林氏这会儿正在账房盘正月里的账目。 “大伯母。”她推开了账房的门。 “我家心儿回来了。”林氏瞧见她,很是欢喜,搁下笔起身迎她:“怎么跑这处来了?没去看看你祖母?” “大伯母,我晚点去看祖母。”李璨抓住她的手,抬起清亮的眸子望着她:“我有事同你商议。” “什么事?”林氏牵着她到书案边:“你坐这,我让她们给你上盏牛乳,前几日受凉了?都好了吧?” 林氏边说,边仔细打量她。 “都好了,我不用吃牛乳。”李璨拽着她:“大伯母,我今年就及笄了,你不会忘了吧?” “傻孩子,这可是大事,大伯母怎么可能会忘?我都已经在预备东西了。”林氏笑了起来,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大伯母还记得你这么一丁点大的时候,抱在怀中都怕掉下去。 可谁知道一下就长大了,一眨眼就成人了,你都这么大了,你说大伯母能不老么?” “我大伯母才不老呢!”李璨抱着她手臂撒娇:“大伯母,我想快些办及笄礼,你找人给我看个日子,最好是这几天就给我办及笄礼,好不好?” 办了及笄礼,就再也不用受赵晢的管束了,别说是赵晢了,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再叫赵晢管教她了。 毕竟一办及笄礼,就昭示着她已经长大成人了,再也不用受教导了。 “这事儿,可快不起来。”林氏笑起来,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你的及笄礼,年初时,太子殿下便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不知道?”
第189章 太子殿下的喜好 “安排什么了?”李璨蝶翼般的长睫扑闪扑闪,小脸上满是意外:“我不知道。” “才过完年,太子殿下便让无怠送话来说,钦天监择好了日子,选的是今年最好的日子。”林氏笑着告诉她。 “是哪一日?”李璨不由问,她想起赵晢之前确实说过,是要选最好的日子。 “腊月二十五。”林氏回她。 “要等到腊月?”李璨睁大眸子,险些跳起来:“那不是还有一年?大伯母,能不能帮我提前?” 她抱着林氏的手臂问。 正月还没过去呢,她要从年头等到年尾! 她不要! “这恐怕不行,定好的日子,不能随意更改的,寓意不好。”林氏解释道:“及笄不比旁地,若是提前,不吉利。” 会被人说这点日子都等不得,怕是活不到那一日。 她当然不怕外人说什么,她只是不想李璨被别人说。 李璨自来身子弱,这样的孩子养大更有讲究,她一向都是避讳这些不吉利的话和不吉利的事的,只盼着李璨能平安顺遂。 “我想早点及笄。”李璨缠着她撒娇:“大伯母,求你了,帮帮我好不好……” 她真的不要再和赵晢有纠葛了。 “日子都定下了,真的没法更改了。”林氏拉着她,上下打量,口中询问:“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又与太子殿下闹别扭了?” “我哪里敢。”李璨噘了噘小嘴,将眸中的委屈尽掩了下去。 她不想叫长辈们再为她忧心。 “我不信。”林氏拉她手:“到底怎么了?” 李璨手还肿着呢,一碰之下,她吃痛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强忍着不曾吭声。 “怎么了?”林氏却还是察觉出了不对,捉住她手腕询问。 “我没事……”李璨想将手抽回来。 林氏却已然掀起了她的袖子,藏在袖中的左手露了出来,用了药之后,已然不似在东宫是那么红肿不堪了,但也还是肿着的。 “这怎么弄的?”林氏瞧见她通红的手掌,顿时心疼得眼圈都红了:“怎么伤成这样?” “是赵晢,他打我……”李璨叫她察觉了,心中的委屈抑制不住,一下哭起来,对赵晢更是直呼其名。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打你?”林氏给她擦眼泪,自个儿也心疼得险些落下泪来。 不过,她到底沉稳,并未指责赵晢。 她很清楚,赵晢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训诫李璨,定然是李璨又做错什么事了。 “他答应我的事情做不到,我生气了……”李璨自知理亏,浓密的长睫垂下,声音小了下去:“夜里下雨,我一个人跑到莲池那里的亭桥下躲着了,他找了我好久,和我一起受凉了……” “这就是你这回受凉的缘故?”林氏听着,明白过来。 “嗯。”李璨点点头,不敢抬眼看林氏,黑黝黝的眸子偷偷转了转,已然在思量着找什么借口溜走了。 她是先前被赵晢打了手心,气得糊涂了,这会儿跟大伯母一说,她才察觉好像她自己才是不占理的那个。 “那你还怪太子殿下打你?”林氏板起脸来道:“若是换成大伯母,大伯母也得打你。 你自己什么身子骨,自己不知道吗?怎么能这么任性,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李璨垂着小脑袋,乖乖听训。 今儿个可真是诸事不顺,叫赵晢打了一顿手心不说,难得告个状反而还要挨大伯母训斥,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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