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闻听此言,再想想周羡如方才几次三番的笑,心中大抵猜到了,她那建盏应当也是那时候被换掉的。 周羡如斥责道:“太子殿下在此,你求我恕什么罪?” “太子殿下,奴婢知罪,求太子殿下饶恕……”如意膝行了数步,朝着上首连连磕头。 “拖下去,杖责二十。”赵晢面无表情的吩咐。 即刻便有人上前,将如意拖了下去。 如意知道哭求也无用,流着泪被拖了出去。 “周姑娘管教下人不力,罚闭门思过一个月。”赵晢再次开口。 “是。”周羡如行礼应了。 这个惩戒对她而言算作不痛不痒,反正她如今住在东宫的澹蕤院,她喜欢在那处。 “宣吧。”赵晢淡淡吩咐。 礼官转身朝外,高声道:“今日闻喜宴斗茶,夺得头魁者为靖安侯府嫡出七姑娘李璨——” 大殿内儿郎们那一侧响起一片喝彩声。 姑娘们的神色则有些复杂,有羡慕的,有嫉恨的,也有不在意的,不一而足。 李璨却半分喜意也无,垂眸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闭门思过一个月也叫惩戒吗? 呵x。 左手实在疼的厉害,赵晢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不曾听进去。 只听得礼官高唱:“闻喜宴闭——” 身旁的贵女们开始往外行走,李璨抬了抬手,糖糕忙扶住了她:“姑娘,是不是身子不适?” 她瞧姑娘的脸色比方才又差了不少,忧心的紧。 “先回家。”李璨抬步。 “姑娘能走吗?”糖糕担忧不已:“不然,奴婢去叫糖球来背姑娘?” 大殿地方不够,贵女们进来,跟前都只能带一个婢女。 “不用。”李璨就着她的手往外走。 她手痛,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走得便慢,等到栓马处时,旁人的马车都已然走光了。 “姑娘。” 糖球将上马车的小杌子摆在她跟前。 李璨扶着糖糕的手,正欲抬脚。 “姑娘。”糖糕往右侧瞧,小声提醒她。 李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瞧见赵晢大跨步而来。 李璨当即撇过小脸,踩着小杌子快快地上了马车,口中小声吩咐:“走。” 马车不曾动,前头的帘子被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挑开,赵晢俯身进来了。 李璨坐在主位上不曾动,转过小脸透过窗口帘子的缝隙看着外头,忍住心中几乎喷薄而出的委屈,语气平静疏远:“太子殿下有事?” “回东宫。”赵晢朝外吩咐,随后在一侧坐了下来。 马车行驶起来。 李璨垂着小脑袋坐着,白着一张小脸,一动不动,也不言语。 她不想去东宫,但也知道反抗也无用,随他吧。 “可是身子不适?”赵晢清清冷冷的开口,带着暖意的手探上了她光洁的小额头。 李璨倔强的侧头,躲开了他的手,满身抗拒:“没有,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她抗拒的姿态叫赵晢的眸色化作一片冷冽。 马车里彻底静下来。 李璨的左手藏在袖中,这会儿静下来,只觉得左手火烧一般锥心刺骨的痛,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倚在那处,几乎坐不住。 “李璨。”赵晢拧眉,伸手将她抱入怀中:“到底哪里不适?” 李璨挣扎起来,但她哪还有力气? 很快便只能倚在赵晢胸膛处,微微喘息。 赵晢又探她额头。 她没有再挣扎,垂着鸦青长睫,只倔强的抿着泛白的唇瓣。 马车到了东宫,赵晢抱着她下了马车,吩咐无怠:“去请徐景。” 无怠应了一声,忙朝着无荒挥了挥手,快步跟了上去。 赵晢径直抱着李璨进了东寝殿,俯身将她安置在祥云拔步床上。 “我想回家。”李璨挣扎着坐起身,欲下床。 “李璨。”赵晢拧眉,抬手拉她。 李璨左手叫他一碰之下钻心的疼,她将左手藏到身后,泪珠儿却抑制不住的顺着小脸往下滚。 赵晢有所察觉:“手怎了?” “不要你管!”李璨往床里侧躲了躲。 赵晢伸手一把捉住她手腕,掀起袖子,眸色瞬间凝了凝。 李璨原本柔白细嫩的五指指腹上满是大大小小的透明水泡,掌心也是一片红肿,整只左手手心已然是不成样子了。 “怎么弄的?”赵晢的语气一如往常的清冽,黑眸之中却隐有怒气翻滚,仿佛正悄悄酝酿着一场风暴。 “有人……将我的建盏换成了瓷盏……”李璨已然哭开了,便止不住泣不成声了。 烫伤真的太痛太痛了。 她生来娇气,能忍这么久不哭已然是极致了。 赵晢取过帕子,替她拭泪,眸底恢复了一贯的古井无波。 李璨瞧着他还是平日的模样,泪珠儿不由滚的更快了,她就知道,赵晢不心疼她,她都烫成这样了,赵晢还是无动于衷! “可知是谁换的?” 待她哭声逐渐止住,赵晢问她。 “知道又如何?”李璨闻言强止住哭泣,语带讥讽的道:“闻喜宴斗茶作弊,也不过闭门思过一个月罢了。 烫伤了我这无足轻重之人,不值一提。” 赵晢抿唇不语。 李璨也不再说话,心中只觉得无比讽刺。 “太子殿下,姑娘。”徐景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赵晢微微颔首:“过来。” “姑娘哪里不适?”徐景放下药箱,便上前去。 赵晢拉过李璨的左手,送到他跟前。 徐景吃了一惊:“烫的这样严重,这……” 他想问怎么弄的,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这些事那是他能问的? “如何处置?”赵晢问。 “下官取银针,扎破这些水泡,而后每日涂上药膏养着便可。”徐景转身去药箱去针包去了。 李璨一听要扎针,顿时往床里缩:“不要,徐院正,别扎我……” 她自幼体弱多病,动不动便要针灸,从小到大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回,一瞧见银针就怕得不得了。 “姑娘别怕,挑破了好得快,没有多疼的。”徐景宽慰她。 “我不要。”李璨快快地窝到了床角落处,一脸抗拒:“我涂药膏就可以了。” 徐景无奈的看赵晢。 赵晢也不多言,上床伸手去抱李璨。 “我不要,我不要……”李璨右手胡乱拍打他。 赵晢一把将她捞起,三下两下便牢牢禁锢在怀中,将左手伸到徐景跟前。 李璨叫他将小脑袋摁在胸膛上,半分动弹不得,又是害怕又是气恼,隔着薄薄的衣料,气急败坏的一口咬在了他胸口处。
第73章 一圈小牙印 赵晢闷哼了一声,垂眸瞧了她一眼,手上力道半分不曾松开。 徐景不敢迟疑,握着银针手速飞快的将李璨指腹那些水泡一个一个挑破,将碧色的膏药抹了上去。 “这个膏药,一个时辰用一回,手不要沾水。”徐景语速极快的叮嘱,接着道:“殿下,下官再开一副药方,给姑娘吃上三副便可。” “嗯。”赵晢微微颔首,松开了李璨。 李璨一骨碌滚到一旁,捧着小手哭。 徐景快快的开了方子,回头道:“殿下,下官将方子带出去给无怠。” “嗯。”赵晢应了。 门轻轻合上了。 赵晢侧眸看向李璨。 李璨捧着小手,抿住唇瓣泪眼婆娑的往后缩了缩,小声啜泣。 “还疼?”赵晢牵过她手来瞧。 李璨瞧了一眼自个儿的手,更委屈了:“你把我手腕捏青了……” 她伸手去抚了抚,原本莹白无瑕的纤细手腕多出来几道青红的指痕。 其实,手心涂了膏药之后,便透进来一股清清凉凉的感激,并不怎么痛了。 她哭是因为心里委屈。 赵晢望了一眼,起身去取了活血化瘀的红花膏,坐在床沿处给她抹上,细细的揉搓散淤。 李璨看着自己皱巴巴像块破布一样的手掌心,哭的更厉害了。 “不许哭了。”赵晢取过帕子,给她拭泪。 李璨也哭的有些累了,垂着眸子抿住了唇瓣,小脸上显出几分疲态来。 赵晢将她揽入怀中,继续替她揉搓手腕。 李璨倚在他怀中,起初身子还是僵硬的,但慢慢的小脑袋便偎到他胸膛处去了。 半晌,也没有动静。 赵晢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 小丫头黛眉轻皱,浓密的鸦青长睫覆下,上头还沾着点点泪花,小嘴委屈的微微撇着,呼吸均匀平稳,显是睡着了。 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眉心,又坐了一会儿,待她睡熟之后,才轻轻将她安置在床上,仔细替她盖上薄锦被。 他下了床,唤了无怠进来:“更衣。” 无怠忙取了衣裳来伺候。 “哎呀!” 待赵晢上裳褪尽,无怠顿时吃了一惊,殿下冷白胸膛上那一小圈伤痕实在太显眼了,他忙道:“殿下受伤了,小的让人去请徐……” “不必。”赵晢低头瞧了瞧自个儿胸膛处那圈小小的牙印:“小伤无妨,取药粉来。” 无怠取了药粉来,替他清理伤口上药,这才察觉这伤口竟是一圈牙印。 他想都不用想便知,这一定是姑娘咬的了。 他看着殿下端肃清绝的脸有些想笑,但强忍住了,这会儿若是笑出来,殿下不得将他脑袋拧下来? 不过最近姑娘也确实是厉害的很,上次才将殿下手背给咬了,今儿个又咬胸口,生多大的气啊这是? 他利索的给赵晢上完药,换了一身衣裳。 赵晢垂首整理腰封,口中道:“叫风清来。” “是。”无怠应了。 赵晢回眸瞧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李璨,抬步出了寝殿。 他在廊下立着,风清不过片刻便来了。 “殿下。”风清拱手行礼。 “如何?”赵晢淡声问。 “属下仔细盘问过了。”风清低头:“斗茶之前,只有周姑娘与她的婢女说丢了首饰,提前进过大殿,换了周姑娘自己小几上用来点茶的水,周姑娘确实无可抵赖。 除此之外,属下还查出另一件事。” “说。”赵晢抿唇。 “周姑娘跟前的如意进去找首饰出来之后,曾给另一个婢女吉祥一只建盏。”风清回道:“吉祥趁着无人留意时,将那只建盏丢到了外头的花丛中,叫一个洒扫的婢女瞧见了。” 他说到这处,顿住了,抬眸看了赵晢一眼,顿时低头。 他明显察觉到赵晢身上的气势凌厉x起来,那威势压的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 李璨在睡梦中,察觉有人在动她受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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