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住的美人不少,可只有一个人会扔东西,”长指捏着那只玉佩,裴晋安讥讽地一笑,“姜姑娘,够决绝的啊!拿得起放得下,真是让人佩服!我本来以为,你心悦你那位竹马陆哥哥,余情未了,怎么也会坚持一段时间再物色新人。可真没想到,姜姑娘转眼就将目光瞄向后宫,赶走陆良埕,扔掉定情信物,过去旧情全部斩断,看来,以后姜姑娘是要打算在后宫大展宏图了......” 他话太多,笑得又讽刺,姜青若发懵到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根本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 裴晋安冷嗤一声,眼神幽幽盯着她。 厚颜! 被人看穿,她丝毫不为自己分辩,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厚颜到对旁人的看法一点儿也不在意! 裴晋安双手抱臂紧盯着她,语调满是挖苦。 “敢做敢当,心理强大。姜姑娘,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了解的?” 他的神色隐没在光影里,看不清什么表情,姜青若回过神来,睁大眼睛茫然地瞪着他。 他好像此时充满了敌意,还在借故奚落她? 上次明明是他打赌输了,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告别,她应该没得罪他吧? 姜青若缓慢地眨了眨眸子,蹙起秀眉:“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里太暗了,我看不清。” 终于开口了,但却是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裴晋安拧起眉头问:“什么?” “天黑了,房里要点灯,”姜青若道,“太暗了,我看不清。” 呵。裴晋安嗤笑一声。 摸出火折子,走到近前点燃了四角宫灯。 光线亮起,房内的一切不再朦胧模糊,姜青若神色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慢慢走到椅子旁坐下。 “你怎么会来这儿?”她端茶喝了一口,问道。 抓长虫。 但这件事没必要跟她解释。 裴晋安冷冷道:“自然是有事处理。” 姜青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他家生意上的事吧? 不过,她现在全无心思追问这些。 桌案上放着那只兔子玉佩,她的目光下意识移过去。 瞳孔霎时微微睁大,有些震惊地抬头看向裴晋安。 “这玉佩是你捡回来的?” “你扔得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我身旁,”裴晋安慢条斯理地重新捏起,翻来覆去看了一番,阴阳怪气道,“做工一般,很久之前的定情信物了吧?留着做个纪念未尝不可,就这么忍心扔了?” “......” 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 “既然没摔坏,就把它还给我吧。” 裴晋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嘲弄地轻笑一声。 “是真得想要,还是在我面前,故意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姜青若蹙起秀眉,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怒火不由自主升了起来。 他脑子又没被砸到,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裴晋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不会又想讹我东西吧?” 讹她?笑话,把他当什么人了? 大掌捏着玉佩,顿了顿,漫不经心地抛了过去。 恰好落在姜青若手心中。 玉佩表面完好无损,但仔细看去,从兔首到兔尾之间,有一道蜿蜒轻浅的裂痕。 真禁摔。 既然没摔坏,再想法子处置吧。 爱惜地抚摸几下,姜青若从袖袋里拿出荷包,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与此同时,思忖了一瞬,觉察出不对劲来,长睫微微一颤。 行宫后殿,他一个马贩子是怎么进来的? 姜青若猛地站起来,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你......你不会是偷偷翻墙进来的吧?” 裴晋安眯了眯星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的神色。 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还故意转移话题,分明是心虚。 冷笑一声,语气又变得讥讽起来,“先不说我,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姜姑娘呢!参加待选,夺得首位,既能攀龙附凤,尽享荣华富贵,又用行动让你的陆哥哥后悔——他不娶你,以后永远高攀不起,甚至只能仰视你。我看他魂都快丢了,你一举两得,应该相当满意吧?” 自他来到这儿,便是接连不断的嘲笑讽刺,简直讨厌至极! 姜青若气呼呼盯着他,心头的怒火难以抑制。 要是这里再有一只花盆,她定然毫不犹豫扣他脑袋上。 “我要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她气得口不择言,只想把这个讨厌的人赶出房间。 “是不关我的事。我来这儿,也不过是因为你扔的那只玉佩打扰到了我,”她的怒气完全没有任何威胁,裴晋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语调半是讥讽半是认真,“对了,我突然还有一件事好奇,想弄明白,姜姑娘到底是真心想要进宫还是迫不得已? 姜青若气极地望着他。 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这张脸特别可恨,只恨没机会挠花他! “不说话,那就是真心想进宫了,看来我果然猜得没错。”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明是轻蔑带笑的,但姜青若从那张脸上,似乎看到一丝难过与失落。 但那情绪闪电般转瞬即逝,快到她来不及反应,只得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她闷闷呼出一口气,几步跑到门旁,猛地拉开门。 “我想不想进宫,凭什么要你弄明白?我的事与你一点干系都没有!现在,此刻,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一眼也不想再看到你!” “我自然会离开这里,”被说中心事,对方竟然恼羞成怒,裴晋安讥讽地勾了勾唇角,长臂搭在门板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不过,你只要身在行宫,不想见到我,也不得不见到我。” 姜青若满腔怒火地瞪着他。 “裴晋安,你再多说一句,我就......” “哦,对了,姜美人,顺便提醒你一句。按照大雍朝规定,即便是冠宠六宫的嫔妃,有朝一日皇上驾崩,也是一样要殉葬的。”裴晋安跨出门槛,转身慢条斯理地压低声音,“皇上已近天命之年,想想你还有多少日子......” 话未说完,姜青若随手从桌上抄起一只盛满红色汁液的瓷盏,忍无可忍向他脸上泼去。
第25章 冰凉的汁液不知是用什么做成, 尽数泼到了脸上。 裴晋安本能地闭上眼睛退后一步,待再睁开眼时,便看到姜青若那双上一刻还怒意十足的杏眸,此刻充满了错愕与不安——而且他敢肯定, 她那种奇怪复杂的眼神, 绝对不是由于后悔她方才的举动所致。 外面的守卫听到不同寻常的响动, 举步向这里走来, 边走边道:“裴世子, 可是有什么异常?” 虽然不能看到自己此时狼狈的模样, 但裴晋安明显感觉到, 那些黏糊糊的奇怪红色液体, 正顺着他的脸颊缓慢滑下, 又一滴滴落在他衣襟上。 若是被看到, 难免会生出什么事端。 他竖掌摆手,示意守卫不要近前。 “我与姜美人相识, 有些话要说, ”抹了一把脸,尽量平心静气道,“李公公知道此事, 你出去守着, 有事我会吩咐你。” 他打着李公公的名义, 还持有李公公的令牌,守卫不敢多言多问, 拱了拱手,便退出殿外。 眼前的人倒是识趣, 没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再垂眸的时候,赫然发现, 对方的眼神由奇怪又变成了震惊。 “你是世子?”姜青若拧着秀眉,不太相信地问,“你们家不是做贩马生意的吗?” 裴晋安按住青筋突突直跳的额角,冷哼一声:“我何时说过我做贩马的生意?” “那你......是镇北王的儿子?” 头脑不是挺精明机灵的吗?到现在才知道他的身份? 裴晋安睨着她,闷闷哼了一声。 姜青若:“......” 杏眸震动地瞪大,无语半晌,情绪复杂地点点头。 没错,怪不得他能出入行宫。 不过,谁让他一开始没有说明身份? 镇北王大名鼎鼎,是保护大雍的战神,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王爷会有这样的纨绔儿子! 话说回来,就算他是世子又怎么样?明明是他做错在先,她才泼他的! 只是,这颜料...... 姜青若悄悄睨着贵重世子那不悦的脸色,攥在袖底的手悄然握紧。 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什么才好。 无语良久,裴晋安若有所思地盯着长指上沾染的绯红,倏地垂眸看向她。 “这不是胭脂水粉吧?” “怎......怎么不是?”虽然心虚,姜青若端着手站好,表情佯装笃定。 但纨绔此时还站在门外,不能被人瞧出他脸上的颜料不同寻常。 遂清了清嗓子,一改方才满腔怒火的模样,温声道:“世子进来吧,先擦洗干净脸上的脂粉。” 她现在表现得礼貌又恭敬。 裴晋安无语片刻,冷嗯一声,大步踏过门槛。 待他一进到房内,姜青若反手推上门闩,动作一反常态得迅速敏捷。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知理了?”裴晋安蹙眉盯着衣襟上洇湿的绯红,又是一番阴阳怪气。 “您身份贵重,刚才是我失礼了。”姜青若看着他脸上的颜色,嘴角不由抽了抽,“世子消消气,您先坐下歇会儿,我这就去拧帕子。” 将绣帕浸湿,轻轻拧几下,姜青若小跑着返回裴晋安身旁。 脸上挂满笑容,十分殷勤道:“世子,你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要是出去被人看见,免不了会问东问西......我帮你擦擦脸吧。” 裴晋安不痛快地“呵”了一声。 “哪敢劳烦姜美人,我自己来吧。” 他伸出手,示意她将帕子递过来。 姜青若心虚地捏了捏绣帕,讪笑一声,“你自己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姜青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她的行为举止不太对劲,裴晋安狐疑地盯着她,“你泼我脸上的,不是脂粉吧?” “一定是。”姜青若斩钉截铁地保证。 “那为何没有脂粉的香味,反而闻起来像......烤焦的生姜油脂味?”这气味很特殊,裴晋安想不起来该怎么形容。 姜青若心中咯噔一声。 坏了,她怎么忘了?这纨绔世子还曾与吴二一起涂脂抹粉玩乐,骗他是普通脂粉的话,肯定不能轻易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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