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柔看着她拧眉思索的神色,心头不由微微一紧,道:“姜姑娘,你......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怎么了? 看她大惊小怪的模样,姜青若底气不足地哼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莽撞,连自家家宅在哪里都不清楚,竟还有胆量带你们去昱州?” 听到这话,白婉柔抿唇轻笑了起来。 “没有,我只是有些意外......这怎么能算莽撞呢?姜姑娘是我见过所有的女子中,最冰雪聪明、济弱扶倾、胆魄超凡的人,若是个男子,定是武可上马安天下,文可提笔定乾坤......” 官家女儿,呆在闺阁之中时,少不了读些诗文经书,所以,夸起人来也文绉绉的。 姜青若不会吟诗作画,说不来那些书经里的大道理,只是听这赞善十分顺耳,便随口道:“这么说,你很信任我?” 白婉柔点点头,温声道:“我没有亲友,你们三番两次救我,在我心中,你和良玉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一样。” 姜青若拧起眉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可是陆良埕的未婚妻,怎么声称自己没有亲友? “你不是还有良埕哥哥吗?” 听到陆良埕的名字,白婉柔定定地望着那燃起的火堆,似乎有些失神——旁人还不知,她与他的婚约,其实早已不作数了。 而姜青若看到她怔然的模样,不由有些奇怪。 不远处的树梢上黑鸦一阵咕呱鸣叫,听起来刺耳。 不想再听到寒鸦不吉利的叫声,姜青若随手捡起块石头朝那里扔去。 扑通一声,石头准确地击中树干,惊得那群黑鸦扑棱着翅膀仓皇逃窜飞远。 怪叫声拉回了白婉柔的思绪,她下意识抿了抿唇,轻叹口气。 片刻后,白婉柔定了定神,捡起树枝在地上画了几道蜿蜒的山路,指给姜青若看。 “我从昱州来云州的时候,因为不熟悉路程,绕了不少远路,我记得,当时是从庆州渡口下的船,”白婉柔思忖着说,“我记得很清楚,离庆州城大约一百多里处,有一个黑云寨,那寨子里的人打着做生意的名义,实际是劫匪,一旦被他们盯上,只能散财消灾......” 黑云寨座落于云、安、庆三州交界处,地理位置特殊,行宫劫掠是他们所为,不难推断,这黑云寨匪贼胆大包天,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姜青若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被他们劫过钱财?” 白婉柔摇摇头,正要说话却猛地弯腰咳嗽起来。 直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姜青若立即起身,片刻后去而复返,递给她一碗凉水。 白婉柔捧着喝了半碗,开口道:“没有,我是路过听说的,并没有遇见他们。但据说他们出行时,会扛着黑云寨独有的长刀。” 姜青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见识过那些劫匪抢劫行宫时的残暴,既然前方有黑云寨的劫匪,她们还是小心为妙。 于是,待白婉柔的咳喘终于平息下来,两人细细研究了一番该如何避开山寨,好一路顺利到达庆州。 一夜无事。 翌日,马车行了三十里后,终于见到了冒着袅袅炊烟的村子。 拿银子跟村民换了些吃食用物后,马车重又启程。 过了晌午,日头变得火辣辣的,赶车久了,免不了闷热口渴。 姜璇掀开车帘,舔着干渴的唇,小声对姜青若道:“长姐,我想喝水......” 姜璇一向胆小,这一路上,她就像个默不作声的影子缩在马车上,怕自己给大家添麻烦,即便饿了也是能忍就忍,不会主动说出来,现在她主动提出喝水,一定是口渴极了。 道旁有卖茶水的摊位,只是那摊位上并没有行人落脚喝茶,只有一个挽着粗布衣袖煮茶的的摊主,还有一个肩搭巾帕的中年女子,坐在阴凉处的条凳上磕瓜子。 两人看上去是一对摆茶摊的普通夫妇。 因为白婉柔提过黑云寨的劫匪,一路上姜青若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待仔细打量一番这茶摊夫妇后,确认没什么异常后,姜青若吁停马车,让一众女眷都下车,好每人都喝上一碗解渴的凉茶,歇息片刻。 黑马四蹄不停地走路,早已经乏了,此时那屁股后毫不留情的鞭子停下,它终于可以迈开步子往路边走了走,偷懒去啃几口茂密的青草。 几个姑娘一路都绷紧了神经,难得停下马车透透气。 待坐到条凳上喝完凉茶,心情明显放松些许。 那茶摊夫妇招待殷勤,还有配凉茶的凉糕可吃,姜璇眼巴巴地望着凉糕,又看向姜青若。 姜青若掏出银子,摊主端出了五碗凉糕。 那凉糕不比凉茶可以一口饮尽,需得用调羹舀着一勺一勺地吃。 姜青若大口吃完凉糕,待用帕子抹唇时,忽然看到对面来了三个骑马的人。 那三人头上缠着黑色头巾,背上插着把长刀,慢悠悠地催马前行。 其中一个不知说了什么荤话,惹得旁边几个浪荡大笑。 白婉柔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身上的长刀,脸色突然微微变了。 她迅速与姜青若对视一眼,无声动了动唇,“是劫匪。” 看出来者不善,姜青若会意。 她不动声色地低下头,轻声道:“都别吃了,咱们走!” 还没等几人起身,那几个黑色头巾已经催马来到了茶摊前。 晌午头上,这等地方本就行人稀少,区区一个路边茶摊,竟有五个姑娘在这里喝茶吃糕,况且其中一个光看身姿已是绝色...... 那脸上一道刀疤的黑头巾眼尖,只略略一个眼神,其余两人会意,立刻便驱马赶了过来。 看到他们下马走过来,摊主赶紧从条凳上起来,讪笑着搓手道:“几位兄弟,我们不是给寨子交过保护费了么......” 刀疤脸随手重推了一把,那摊主趔趄几步险些摔倒。 “不是收银子的事,哥几个路过这里,口渴了,倒茶来......” 摊主赶忙端了几碗茶过来,借口要方便,拉着妻子赶紧离开了这里。 喝茶是借口,刀疤脸根本没有坐下,而是双手负在身后,眼神玩味地在几个姑娘脸上游弋。 姜青若偏首转向一旁,避开对方打量的视线,耳旁突地传来白婉柔勉强还算镇定的声音,“青若,他们背的是扁头长刀,应当是黑云寨的人......” 竟然是那些寨匪!千算万算还是没有避开他们! 察觉到对方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姜青若嫌恶地皱了皱眉。 他们身材粗壮,又带着兵器,若是起了冲突,她们几个女子绝对没有任何优势。 想到这儿,姜青若定了定神,转身看着白婉柔,突然狠声责骂起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这穷破茶棚子的凉糕有什么好吃的,耽误了本小姐的路程,看我等会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她双手叉腰,又看向香荷,凶巴巴道:“你也不许再吃了!你们俩快点去马车上,把本小姐晚上敷脸的花汁挤好了,再晚一步,我就让你们好看!” 香荷不知道小姐为何突然态度大变,又说得云山雾罩,但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白婉柔拽着胳膊,迅速向马车旁走去。 而陆良玉吃完最后一口凉糕,满足地打了个嗝,正想大呼过瘾时,才发现姜青若又把姜璇从条凳上提了起来,正喋喋不休地骂着她,而旁边那三个黑头巾则欲言又止,双手抱臂,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姜璇被骂狠了,红着眼眶,小心翼翼道:“长姐,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眼看庶妹半点听不得她的暗示,姜青若心中暗暗着急,恨不得拿鞭子把她抽到马车上去——只有她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先坐上马车,她才能与陆良玉伺机驾车甩开这些寨匪。 不过,那一直饶有兴趣旁观的刀疤脸却突然开口,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这位小姐,何必这么动气呢?前边是黑云寨,离这里不远,茶水可比这里好喝多了,我请小姐到寨子里坐坐怎么样?” 姜青若悄悄摸了摸袖间的匕首,转头看着刀疤脸,冷笑一声:“滚远点,姑奶奶不稀罕!” 刀疤脸身旁的两个黑头巾不约而同地呵了一声,起哄道:“二哥,别自作多情了,人家不稀罕你!哈哈......” 出言如此不逊,分明是在调戏轻薄! 陆良玉啪地搁下茶碗,提剑向这边走来,对姜青若道:“青若姐,别理他们,咱们走!” “我不像大当家的,就喜欢火辣的性子......”那刀疤脸被骂了,不怒反笑,“没有我允许,你们走得成吗?” 陆良玉噌地一下抽出剑来,将姜青若与姜璇护在身后,虚张声势地高喊道:“那就比试比试,看看是本姑娘的剑厉害,还是你们的刀厉害!” 姜青若皱起眉头,紧张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自从陆良玉的宝贝剑见过血之后,她就对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信心大增,但眼前这些人,硬拼的话,她们显然打不过...... 姜青若的眼神飞快在三个黑头巾脸上移动,心头开始默默估算。 那刀疤脸是个做过刀口舔血勾当的人,早看出了眼前这姑娘拿剑的手腕在颤抖,他嗤笑一声,霍然将背上的长刀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姜青若袖间的匕首出鞘,瞄准了离她最近身量又低的那个黑头巾,一把将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印着镇北王府徽记的匕首,可是吹毛短发之物。 在匕刃触到皮肉的那一刻,黑头巾只觉得一阵冰冷瘆人的寒意隔着皮肉直接凉到心底。 也许只要他胆敢动一下,这女人的利刃就能削断他的喉骨! 不过,在这变故陡然发生的瞬间,那刀疤脸也反应极快地打落了陆良玉手中的剑,陆良玉与姜璇旋即被他与另一个黑头巾挟持,冰冷的长刀架在了她们脖子上! 刀疤脸看着姜青若,唇边绽出一个玩味肆意的笑,油腔滑调道:“看不出来,小姐好身手啊,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真是再合适不过!” 耳旁又是一阵浪荡油腻的笑声。 姜青若只想狠狠啐他一脸。 眼下双方僵持,刀疤脸占据了上风。 姜璇被脖子上的长刀吓坏了,眼泪一直啪嗒啪嗒往下落,而陆良玉则拧起眉头,胸脯气得一起一伏,只恨自己没有一身好功夫,好将这群杂碎打个屁滚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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