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挠了挠头:“这跟薛侍郎有钱有什么关系?” 杨安然道:“杜兄说的不错,刚刚说到大部分官员买不起,这主要是指那些考科举求仕途的官员,本来家里就没什么钱,当了官还要接济族人,当然不可能有钱买房子。但是朝中还有一些官员可是世家出身,那是多少代的积累,有不少世家原本就在洛阳有宅邸,这样一来当然就不用再去天街附近租房子。这位薛侍郎大抵就是这样了,虽然睦仁里位置偏了一点,但毕竟还是洛水之南,更何况薛侍郎可是占了足足一坊的地方,满朝文武除了几位亲王公主,恐怕没几个人人比的了。” 云黛听完伸了伸舌头,忍不住揶揄薛岳道:“这么说起来当官还不如你,你一个还没考上进士的商贾之子,居然在十字街有那么大一处宅院。”薛岳的家云黛可是见识过了,四方街东南角的安业坊,真正的寸土寸金,比起偏居一隅的睦仁里少说要贵了两三倍。 薛岳笑嘻嘻的道:“所以不是跟你说了,我上京是别有目的,谁稀罕做这些穷酸官?” 云黛摇了摇头,整了整衣冠上前把几人的名刺递了进去。薛府门口的家人早知道侍郎大人今天要开诗会,一看名刺连忙就将五人引了进去。 几人都没想到这兵部侍郎的府门居然这么好进,居然连通传的都没有就直接带进去了,亏的还提早了那么多到。
第221章 兵部侍郎是我爹(一) 等七弯八绕的被带到地方,云黛一下就愣了。 说是兵部文会,比起礼部的春会实在是冷清了太多:不大的厅堂里零散坐着几个身着白袍的中年人,这几人正襟危坐,完全一副菩萨模样,看见云黛他们过来也只是目光微侧,旋即恢复到原本的姿态。怎么,难道兵部侍郎是个很可怕的人?怎么他们一个个都这么不自然?完全不像春会前那帮举子们那样洒脱放松。 这时候薛岳凑过来小声对云非墨道;“好奇怪,这些坐着的没有一个是恩科的举子。” “你确定?”云黛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些白袍人确实眼生,只不过那天春会的举子有一两百人,云黛哪能记得住那许多人? 薛岳成竹在胸:“绝对没错,我认人的眼力那可不是说说的。” 云黛听薛岳说的笃定,心里笑道:认人这么准,倒把李禅认成我爹?只不过此事不能宣之于口,只好捏着牛角章暗自忍住,险些憋出内伤来。 云黛和薛岳等几人与那些白袍男子点头示意后也各自找地方落座,四下看了看,几人到了之后,似乎除了主座就没有多余的座位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兵部侍郎的文会难道就请了这么几个人?也未免太过寒酸了吧? 兵部侍郎待客的地方是花园里的一处轩榭。虽然是侍郎府的花园,但毕竟是城里,占地没有通天寺那样广大。面积虽说不大,但毕竟是薛家经营数代的花园,布置的还是极为精巧的,从轩榭看出去假山、小桥,亭廊、小湖也都颇有妙处,冬天翠色略有不足,不过古木嶙峋也别有一番味道。 跟云黛看得津津有味不同,薛岳对这种北方的园子不太看得上眼:别说他自家的花园,就是几处别院的景致也比这薛侍郎家里可观的多。闲极无聊之下就打量起这个轩榭内的陈设来。 这轩榭的名字雅致得很,叫做雪后轩,地下与遇真宫的暖亭类似应是藏有暖炉,所以不管外面如何冷,轩内却是温暖如春。整个轩内家具陈设其实简单的很,但是当薛岳盯着雪后轩的牌匾看了一会,突然有些发愣,然后目光下移看到香案上供着的香炉之后薛岳突然脸都白了。 云黛转脸看到薛岳的样子唬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薛岳摇了摇头,像见鬼一样指了指牌匾,又指了指那只香炉,结结巴巴的说:“奇怪……这雪后轩三个字的书法还有这只香炉我好像……在家里见过的。” 云黛看了两眼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云黛从小跟着木心道长学字,眼光极高。在她看来这匾额的书法写的相当凑合,笔画法度、结字用笔都无甚可观,只是一味的求笔势凌厉,倒像是一个武人的手笔。 至于那只香炉则不太多见:不同于常见的 博山炉,这香炉造成了三只凤鸟托起一座仙山的样式,看上去颇为奇特。 云黛看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头绪,小声问道:“你没看错么?这书法并不出奇,香炉虽然样子奇特,但是有一样的也不奇怪吧?” 薛岳摇了摇头:“不对,我家的正堂匾额和这雪后轩的书法完全如出一撤,那是我太爷爷亲笔所书,而那只香炉也应该是我家独有的,那三只凤凰跟我家的堂号是有关系的,我家的堂号就叫做‘三凤堂’!” “啊?”云黛吃了一惊,堂号可算是同宗同族的象征了,一般是不会碰巧撞上的:“难道你家真的跟薛侍郎……” “很有可能啊,”薛岳点了点头:“还以为我家老头比你爹好些,没想到也是一样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亲儿子啊!”说完薛岳又觉得不对:若自家与薛侍郎有亲戚,那作为薛侍郎堂兄弟的薛雱自然也和他们沾亲带故,为何还要一直打压广陵会?要知道,若没有淮南节度使薛雱不遗余力的打压,薛岳也不需要巴巴的上京来考什么劳子的恩科。 这个时候昨天见过的薛荣进来唱名:“侍郎大人到!”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当今兵部侍郎薛霖:薛霖大约五十岁年纪,身材高大,虽然不及薛岳李禅那样颀长英挺,但是身材宽厚自有一番威仪。他头发用一根金簪束住,面色红润,宽鼻方口,颌下一层髭须显得很有些武将的英武之气,一双眸子虽然笑意盈盈,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凌厉之色。最出奇的乃是他的两道浓眉根根向上耸立,整个人便有如寺庙里那些怒目天王一般。 云黛和薛岳赶紧跟着众人起身,云黛正准备行礼,就听薛侍郎朗声笑道:“某听闻最近京中来了不少青年俊杰,所以趁着有暇略备薄酒延请诸位来府。今日既然是文会也就不用叙那些虚礼了,大家坐就是。”然后对坐在身前的房准笑道,“你便是房准吧?房公子祖上房文昭公一代名臣,子孙果然也不同凡响啊!这位想必就是杜确了?杜成公之后?令狐大人的推荐信可是夸你夸得某耳朵里都出茧子了,青年才俊,名不虚传啊!”
第222章 兵部侍郎是我爹(二) 云黛听着更好奇了,这位尚书怎么好像跟众人都挺熟?薛岳叫这些人过来不是随机的么?云黛心中疑惑,正想问薛岳,回头却就看见薛岳像是丢了魂一样张大嘴巴,云黛赶紧一扒拉薛岳,低声道:“别走神啊!” 薛岳却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云黛见薛侍郎正在跟房准他们说话,赶紧抽空杵了薛岳一下:“薛兄,薛兄,你怎么了?你真认识薛侍郎?” “我滴个乖乖……不认识……”薛岳咽了口口水,好不容易回魂,只见他脸色苍白不停地暗暗掐自己大腿,“他,他,他……”薛岳凑到云非墨身边低语道,“他和我爹长得一模一样!!!”说话声音虽轻,但语气里的惊恐半分做不得假。 “啊?!”云黛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赶紧压低声音,“他和你爹长得一样?这怎么可能?!你记错了吧!” “自己爹怎么可能记错!”薛岳也是瞠目结舌喃喃道:“可、可……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云黛忽然异想天开:“会不会是你爹偷偷在外面做官没告诉你?” 薛岳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急道:“他是长得和我爹一样,但不是我爹!我自己爹我能不认识吗?!” 薛岳想哭的心都有,这叫什么事儿啊,因为薛霖跟打压自己家的薛雱是兄弟关系,所以从来没跑过兵部的门路,前日却忽然收到兵部文会的邀约,他本以为是自己刊印《永昌奇案》合了主战派薛霖的心意,得了兵部青眼,才有的这个机会。兵部开文会本就是百年罕见的奇事了,谁想到还能遇到更奇诡的事情?这个自己连门路都不敢跑的兵部侍郎居然长了一张他亲爹的脸?! 云黛惊骇这个消息,但更骇然于薛岳的反应,此时的薛岳目光死死锁定在薛霖身上,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人甚至都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这很明显是心神俱震下才会有的反应。 云黛心头一紧也跟着惊疑不定的打量这个薛侍郎。 此时,外面先是传来一阵低沉的雷声,接着轻轻的沙沙声随风而下。 打雷了?云黛往外一看不由得一呆:不知何时,漫天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自天顶落下。 云黛心中一突,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 永昌二十年的这场初雪下得出奇的大。不多时就连远处的景物都看不清楚了,只觉得天地似乎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本来还在跟房准等人闲叙的薛侍郎一看外面雪大,笑道:“既然是诗会,我们也来拟个题目吧。正好天降大雪,诸位不妨以此雪景为题如何?正好,我这花园也算颇有可观处,诸位不妨仔细看看寻寻灵感。你们几个正好带几位举子去好好逛逛,赏赏雪 景再回来不迟。” 那几个身穿白袍的突然齐声唱喏,然后整齐的伸手引着房准、杨安然和杜确出门向院中而去。云黛本来还想跟出去,却发现那几个白袍人非但不来引自己和薛岳,反而特地用身体把自己二人跟其他人隔了开来。 云黛本还想跟上去,没想走在最后的白袍人回头对她和薛岳使了个眼色,明显是让他们留在这里不要走动的意思。 云黛和薛岳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兵部侍郎在搞什么玄虚。 薛霖瞥了一眼轩外,待到房准等人都已经披了蓑衣走到园中,在茫茫大雪之中连身影都看不清晰了,堂中只剩下薛岳、云黛二人时,这才缓缓放下了酒杯。 只见薛霖抚掌笑道:“哎呀,可算是见到你们两个啦,”一面说一面笑吟吟地拉着薛岳的手,“怎么薛岳,哑巴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很吓人么?还是觉得我很面善?” 本来薛岳对于薛霖不是自己老子这件事情极为笃定,可是他上来这么直白的问话却让薛岳陷入了深深的怀疑:自己断定薛霖不是父亲是因为薛霖比自己老子胖些,而且神情举止也全然不同。只是自己这两年在外经商,几乎没回过家,去年年中倒是回过一次,不过只是在家盘桓几日,跟母亲聊了几句,自己老子作为广陵会的宗主更是日理万机,连面都没见着。 自己两年没跟父亲见面,印象难免模糊,该不会这个薛侍郎真的是…… 薛霖见薛岳不答话也不生气,松开了薛岳的手转向云非墨:“云非墨?云公子,当日雍王府初见,云公子的一席话可是叫我印象深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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