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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若真喜欢，不妨试试此剑。”说完在云黛面前的桌子上叠放了三个永昌通宝。 云黛看了一眼也是有些跃跃欲试，想了想终于握紧手中宝剑向着铜钱斫了下去，谁知一斩之下竟是如穿腐土，三枚铜钱整整齐齐的给砍成两半！ “好锋利的剑！”云黛忍不住惊叹道，“跟云影剑差不多！” “多少钱？”云黛两眼放光的问道。 “这三佛齐宝剑得来确实不易，满洛阳城也没有几把，几位公子看着也是读书人，若是诚心想要，”那老板笑着伸出了两根手指，“两百贯！” “两百贯？！”云黛当即吐了吐舌头，差不多是李禅半年的收入了！云黛思忖着就算加上薛岳那边给自己的分红也绝对不够买这把剑的，当下依依不舍的把宝剑放回桌上，“那我们还是买弓箭吧，做工好些的七斗弓可有现成的么？” 薛岳在一旁看见云黛兀自盯着那宝剑，噘着嘴恋恋不舍的样子，又想起午间他考完试闷闷不乐，回考场路上还被那群纨绔子弟一番惊吓，心中一动，拉过老板低声道：“店家，你待会把那柄剑包好，我买下了。” 那店家一愣：“公子真要买？”他刚才说的不是斩客的话，店里的蕃刀蕃剑确实都是镇店之宝，就是放在店里招揽客人用的。两百贯的兵器绝对算是天价，一般人家谁烧包了买这种东西？就算是那些武将出身的，要买也会买更符合中原审美的倭刀或者西域弯刀，像这种冷门的兵器都是看得多，从来没见过真想买的。 这一切云黛自然无知无识，等她没精打采的买好了弓箭走出店里，“琴去哪里买？”云黛没买成宝剑有些意兴阑珊，又不想叫人看出，干脆问下一步的目的地。 杜确说道：“看琴自然要去凤鸣街！”
第267章 凤鸣街 凤鸣街是南市专门贩卖各类乐器的所在，凤鸣街原本专卖木器，后来因为贴近乐坊，慢慢地就成了南市风雅荟萃的所在：乐工汇集，百乐荟萃，故称凤鸣。 三人就这么晃晃悠悠到了凤鸣街。 这条街上人并不多，别说北面乐坊的摩肩擦踵，就是南边的木器街上看着也比这里热闹不少。 恰恰因为这个，这条看着有些寥落幽静的街道里才能够听见隐隐约约的丝竹管弦之声，在热闹的南市之中显得分外雅致。 三人站在街口愣怔了一会，看着这街上鳞次栉比几十家乐器行，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逛起。云黛会抚琴，可是对于南市并不熟悉；薛岳呢虽然经常往来南市，但他本质上是一个江湖人，哪有闲工夫搞这些阳春白雪的东西？ 最后还是杜确咬了咬牙：“你们跟我来吧！” 云黛和薛岳微微一怔之后便即释怀，跟他们两个不同，杜确虽然形貌特异，但本质上是一个标准的儒生，除了四书五经这些之外，琴棋书画那都是必修的课程，他对这些制琴的工匠、店铺有所了解再正常不过。 杜确领着二人径直走到一家外表颇为古朴的店铺外，店铺门口放着几根一人粗的原木，门口匾额上“钧天雷鸣”四个金漆大字显得极为夺目。门口还挂了一块琴型的木牌，上面写了一个硕大的“雷”字。 云黛一愣，这家店铺看上去到并不怎么出奇，比起刚刚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富丽堂皇的店铺甚至有点寒酸，可是既然是杜确带来的，必然有他的道理。 “这家店有什么特色么？”薛岳打量了一下这家店，薛岳左右也不懂这些东西，他对这件事情的唯一标准就是，别买了太差劲的东西丢了脸面。 杜确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你们可听过雷琴么？” “雷琴？”薛岳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声音很大，能发出雷鸣一般的琴？” 云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雷琴……应该是指雷氏斫的琴吧？” 她当年在道观里学琴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自来斫琴最负盛名的乃是蜀中雷氏。前朝之时有个名叫雷威的，极得斫琴之妙，常趁雪夜入峨眉山，伐声音清越之峨眉松为琴，琴音妙绝天下。据说雷氏所斫之琴都是稀世之珍，别说最有名的雷威所制的太古遗音、大圣遗音，就是雷氏后代所制的也都是专供朝廷的贡品。 杜确点头：“易之说的不错，这家钧天雷鸣就是雷氏后人所开，专卖雷氏琴的。” “等一下，杜兄啊，如果雷琴像你们说的那样都是贡品，专供达官显贵，怎么又会在南市开店铺？这不会是假的吧？”薛岳听云黛解释完雷琴的名声之后有些怀疑。 “永昌改元，陛下以神宗皇帝喜好享乐沉迷音乐以致关中之乱，所以 遣散乐坊，以至于原本每年进贡的乐器都减省了。雷氏后人世代斫琴为生，没了朝贡的需求之后生活无着，这才到南市开店卖琴。”杜确倒是如数家珍。 “不对呀，永昌改元至今快二十年了，如果雷氏的琴那么好怎么这么多年店铺还这么残破寒酸？”薛岳有点莫名其妙。 “琴音清高孤寂，闻者众解者寡，雷氏专务斫琴，生意自然比不上卖琵琶胡琴的。况且雷琴珍贵，就算有附庸风雅的谁又愿意花几倍的价钱买一张琴呢？”杜确言语之中竟流露出一点寂寥来。 “原来如此！”薛岳一拍手，“那我们可来着了！走，杜兄、易之，我们进去看看！” 几人挟着冷风卷进店里倒把店里的小二唬了一跳，那小二平素也是冷清惯了，突然来了客人反倒有些不习惯，迎上前一眼看清楚杜确，立马拉下脸来：“去去去，你这青面的怎么又来招摇撞骗了？” 小二言语之间极是不耐，显然不是头一回看见杜确了，薛岳见小二无礼，一步踏上前抓住小二伸出的腕子，冷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怎么管教的手下，没一点规矩么？！” 薛岳手上力气何等惊人？那小二的手腕给薛岳一拿宛如给铁铸一般，小二又惊又怕，只觉得随着薛岳的加力，自己的手腕就似要断了一样，一个劲儿的叫唤起来。 前面闹出这么大动静，一个苦着一张脸的中年人从里面跑了出来，一看这情形连忙道：“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怎么好动手呢？” 薛岳一看面前这人穿的皱皱巴巴，身上还占了不少木屑，口音也是带着一股子蜀中口音，当下松开那小二的手：“你就是掌柜的？” “小人姓雷，正是本店的掌柜。”那掌柜的苦着一张脸答道，“不知我这小二何处得罪了公子？” “你的店员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教训！”薛岳哼了一声，“做生意广开门路和气生财，哪有客人一进门就往出赶的？” 那雷掌柜看了小二一眼，小二扶着手腕道：“雷叔，又是那个青面的骗子，过来冒充令狐大人的亲戚想骗吃骗喝，两月前给我们打了出去还不知悔改，今日还来，我能给他好脸？”
第268章 杜确真的惨 雷掌柜这才看到脸色铁青的杜确，笑道：“这位公子，我看你年纪轻轻，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好做这种有辱斯文之事？前月你来我们看在都是同乡管你一顿饭已是情分，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杜确一张青面涨得通红，原来他当日历尽辛苦到了洛阳，衣食无着，眼看天气渐凉无处可去，想起令狐宛曾经说过他出钱资助雷氏在南市开了一家琴馆，还让自己到了洛阳可以去看看。便想着到这家琴行谋一个宿处，等令狐宛给自己补来告身和盘缠，结果雷氏根本不认识自己，看自己衣衫褴褛面目骇人，以为自己是乞丐，给自己一点残羹剩饭就打发自己快走。 说自己是令狐宛大人介绍过来的，反被他们当做骗子，非但不信还一顿乱棍给打了出来，自己无可奈何之下流落街头，最后才住进了铜驼寺做杂役。此时听这掌柜旧事重提，也懒得解释，从怀中掏出国子学发的入学凭证递给掌柜。 掌柜的接过一看：国子学的监生！先是一惊，再看名字籍贯当时冷汗就下来了，杜确要来京师之事令狐宛曾经写信跟他们说过，叫他们好生照看，结果他们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却不想原来人家早就到了，只是被自己当成骗子乞丐给轰走了。 “杜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杜老令公在成都为官多年，恩泽一方，早知道您是老令公的孙子我们说什么也不敢对您无礼啊……”那掌柜一改之前的态度，忙不迭地作揖赔罪，引着三人入内奉茶，听说三人是过来买入学要用的琴，更是亲自介绍，“小店虽然不是什么大店铺，但是若说斫琴，整个洛阳城没有比我们更强得了，这内间所放的都是小可亲斫的。” 雷掌柜说是一个商人，不如说是一个斫琴师，谈起他做的琴一改之前的苦脸，表情瞬间生动了起来：“这些琴的材料都是取自百年以上的峨眉松，陈放了二十年以上，木性松透，做琴最是适宜。这背板乃是精选的梓木，利于发声。大漆、八宝灰胎、鹿角霜都是拣最好的。” 云黛他们环视四壁，墙上挂了约莫有十余张琴，各种式样颜色的都有。 薛岳是完全不懂雷掌柜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左右看了半天指着墙上最大的一床琴问道：“这张有什么讲头？” “啊？”雷掌柜一愣，顺着薛岳的手看过去，乃是一床通体纯黑的正合式古琴，“哦，这张琴名曰‘玄雷’，声音中正平和，醇正浑厚，因为琴体宽大，所以声音也最为宏大，为了与琴声相配，用的乃是金徽。” 薛岳一听这个名字心里就觉喜爱，听雷掌柜说他声音宏大更是满意，一拍手：“那就是他了！易之、杜兄你们也快些挑， 咱们买完东西还能去逛逛。” 云黛笑道：“还逛啊，你今天不是应该要去跟那些粮商交割粮食么？今天考试考了一天都没捞到去，买完东西不去店里照看一下？” “有什么好看的？”薛岳撇撇嘴，“今天没到开锣唱戏的时候呢，去早了也没什么味道。” “看什么戏？”云黛讶然道，难不成卖个粮还能有什么花样么？ “嘿嘿，这些粮商在洛阳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我实际上并不是真心卖粮？他们答应买我的粮不过是虚与委蛇，后面指不定有什么招数等着我呢。”薛岳摸了摸鼻子，“但是他们不清楚我的底细，肯定要好生准备一下再来出招，我现在过去，他们招数还没使全岂不是辜负了他们一番苦心准备？所以啊，还不如今天好生休息，等明天再去看好戏开锣。” 云黛也是一阵无语，这个薛岳倒也真是想的开，现在粮价这么高，他那么多粮食，几十万贯的生意也能看得这么轻松，真不知道他是败家子，还是真的胸有成竹有将帅之才。 “这事没什么好聊的，明天带你们一块看戏就是，倒是你挑好了没有？”薛岳拱拱云非墨，“随便挑张喜欢的呗，你看那张红的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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