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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郑公公说昨天云公子还去华林园给吴王诊疗了，真是有劳公子了。”慧妃含笑看着云黛。 郑公公连忙道：“亏得有云公子妙手回春，还有那份治病的食单，老奴看着这两天殿下气色也是越来越好，比前几天刚见的时候红润白胖了些。” 慧妃点头道：“多谢云公子了。” 郑公公说：“云公子确实厉害，他昨日拉着老奴说了一套治疗的法子，不仅可以去病根，还可以白发转黑，但殿下他……” 李禅一听这话哪里还能不明白，郑公公这是向母妃讨旨呢！禁不住恼道：“郑艾！”喊了一声又觉心虚，旋即补了一声，“郑公公！” 木樨从小对郑公公就是又爱又烦又怕，郑公公拗不过时就经常这么拐着弯的让她这当娘的出面。 慧妃掩嘴笑：“是要扎针对吗？”说着盈盈看向云黛，“是云公子说的？” 云黛见慧妃娘娘看向自己，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是，确实……” “哦，针灸的事情，吴王若是愿意，试试也无妨，”元慧妃的目光在云黛身上流转，“对了，我听郑公公说昨天你是跟吴王同榻而眠？” 云黛刚准备点头，然后注意到慧妃那满是探究的眼神，突然想到了什么整张脸发烧一样烫了起来。其实自己跟李禅共处一室也不是一两次了，两人虽然有时候会有些亲昵的举动，还给郑楚撞到过好几次，可是两人彼此之间谨守礼仪不曾逾矩的。 可是这等事情落在别人眼里，特别是落在李禅的母亲眼里又该是什么样子？旁人可不知道自己和李禅在一间房内也就是说话聊天，最多也就是环抱而已。慧妃娘娘这么问，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浮不谨？ 他俩最近确实亲昵了一些，昨天也确实睡在一起，但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从没有踰矩！自己现在穿着一身人皮胶衣威武雄壮还则罢了，要是让慧妃娘娘觉得自己是个淫娃荡妇那可如何是好！ 云黛急得一脑门子汗，只向李禅使眼色。 李禅能有什么办法，也是俊脸红透，连眼睛都不敢抬。
第538章 奉先寺之约（四） 慧妃却并没有让两人继续为难的意思，转过头对着郑公公道：“郑公公你也是的，云公子过来给吴王诊病，便算是殿下的贵客，怎么也不给云公子单独准备房间？灵泉殿那边又不是没有多余的殿阁，这样叫两个人挤在一处，岂不是失礼么？” 郑公公心说这可是活天冤枉，自己在宫中做了那么多年事怎么可能不给云公子安排房间？可是安排了人家不去自己也不能硬把云神医给押进去吧？再说了，昨天郑楚跟自己怎么说的？说云公子跟殿下有要紧事要商议，又说云公子一身牵涉城外数万灾民，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好去打搅。 心里冤枉归冤枉，可是这时候也不必解释，郑公公笑道：“是老奴思虑不周。” 慧妃笑道：“这次饶了你了，以后再请云公子，一定要好生款待，以表我的一点心意。” 云黛见慧妃并没有对此事探究细节，而是轻轻揭过，也是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刚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就听慧妃笑道：“今日礼佛，我也没带什么物事，这枚玉环随我多年，就当作云公子的诊金吧！”说着从腰间解下了一枚两寸径圆的白玉环来递给云黛。 云黛见这是慧妃的贴身之物，而且她摘下的时候似乎郑公公和李禅都是吃了一惊的表情，便知这玉环必然不是凡物，没准就是什么御赐之物，于是本能的就想要推辞，谁知元慧妃笑道：“云公子切莫推辞，这乃是我娘家之物，并不是赐物，不犯忌讳的。快带上我看看。” 云黛推脱了两次实在拗不过慧妃的坚持，又见李禅微微点了点头，只好依言挂在腰间。这枚玉环玉质温润莹白，全无瑕疵，上面阴刻蟠螭云气纹，纹饰线条不同于常见的流畅婉转，而是凌厉锋芒，颇有汉魏遗风，看着极是古朴雅致。 “嗯，云公子佩上还真的挺不错的，吴王你看呢？”元慧妃看着云黛戴上玉环，欢喜的点了点头，斜眼瞥向李禅。 听母妃叫自己，李禅只能硬着头皮说：“确实不错……云公子，这可是我母妃心爱之物，你可要好生爱惜。” “多谢慧妃娘娘，多谢吴王殿下！”云黛答谢见礼的时候注意到李禅的表情似乎有点微妙，这玉环确实漂亮，要是放在一般人家也可以算得上宝物，但是若放在皇家也就不怎么出奇了。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讲究？等会倒要仔细研究研究。 “吴王，你过来，咱们娘俩说说话。云公子，你且自便罢。”元慧妃说着就拉着李禅去了一边。 云黛下意识的把那枚玉环举到眼前，看了半天，除了玉质莹润造型古朴之外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云黛心中纳闷，又在手里摩挲了半晌，终于发现在玉环的外缘上刻了几个字： 太和廿年元宏 用于太极之宫。 太和二十年，元宏，太极宫……这几个字如闪电一般划过云黛的心间。按说云黛对于历史并不算十分了解，可是前几天国子学才刚刚讲过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改元迁都，变夷为夏之事，对于这几个名字云黛可是记忆犹新。太和是孝文帝的年号，元宏就是孝文帝拓跋宏所改的汉名，至于太极宫是北魏皇宫的正殿。 这几个铭文说明的就是这枚玉环乃是北魏皇室之物，而且是孝文帝元宏所有！联系到元慧妃乃是北魏帝室之后，这东西很可能就是元慧妃的家传之宝。 难怪李禅刚刚会那样惊讶！ 元慧妃将自己祖传之物送给自己，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媳妇她认下了。 想明白这一层，继而回忆起慧妃看向自己和李禅那含笑的眼神，云黛更是羞得无以复加，寒冬腊月生生羞出了一身汗。 云黛那边惊叹的时候，元慧妃已经拉着李禅到了大佛窟的另外一端。 “母妃怎么把代代相传的太极宫玉环送给她了？”李禅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这枚玉环算是元氏一族的传家之物，虽然不是玉玺这类东西，可是传承有序，也算是帝室的象征了。 “郑公公可和我说了，昨天人家可是救了你的命，再加上先前给你治伤，”说着慧妃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儿子的额头，“连个伤痕都看不见，可见云小神医妙手，送一件玉环有什么不可？那东西再如何也是一件死物，元氏都绝嗣了，留着也没什么用。” 元慧妃笑着看向李禅，“再说了既然是你未来的王妃，我第一次见面等闲东西也拿不出手啊！” 李禅似乎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面上一红，原本想说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元慧妃拉起李禅的手拍了拍：“你啊，越大反而越让娘操心，回来才多少时日，又是头破血流，又是闭气的，你想把娘吓死不成。” “我……”李禅想解释。 “身在天家身不由己，”元慧妃摆摆手，没有继续下去，转而看着儿子含笑问，“对了木樨，你与云家的小娘子是怎么认识的？” 李禅一五一十将如何救下云黛，如何将她带去行辕，又如何让她男扮女装之事一一说与母亲听，行辕中一夜的荒唐自然是略却不表的。 李禅为了让娘宽心，也为了让母妃接受这个小倔牛特地捡了些两人间的趣事说与元慧妃听。
第539章 知子莫若母 元慧妃忽然问道：“那她是怎么会变成举子的？” 李禅无奈：“当时老八不知怎么拉着老七给她作保，我是骑虎难下，为了护她性命，便将王妃金册给了她……” “只是为了护她性命？你心底半分喜欢都没有吗？”元慧妃越听笑意越浓，打趣儿道。 李禅一下耳根红透，脱口叫道：“娘！我……” “你啊你啊，好好好，娘不问了，”慧妃哪会不会知道儿子是怎么了，抬手捏了捏李禅红得烫手的耳朵，“云家的小娘子不容易，你俩既然有了白首之盟就要好好待她。你之前打算回封地是对的，她这个性子，待在京城太憋屈了。”元慧妃想了想，“我听说永昌奇案也是她写的？” “是她所写，后面有两个举子帮忙修订了。”李禅老老实实回答道。 “那也不易了，她这般年纪遭此大变，还能不慌不乱有此计策，并且真的做成了，当真是了不起。”慧妃赞了一句，“她打落举子门齿，在国子学以一敌七，在南市当街吃了五碗饭这些也是真的？” 李禅被问的一阵头疼，这些事情要说都是真的，可是放在一个姑娘家家身上总是有点不对劲。要是别人问也没什么，现在自己母亲问起，李禅是生怕给母妃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可是思索再三李禅还是点了点头，他不想欺骗慧妃，再说了这些事情早就在洛阳穿的街知巷闻，想瞒也瞒不住。 元慧妃点点头，又远远看了那边正在拿着玉环看着的云黛：“说真的，原本我还不太信，今日见了这才信了几分。倒真是想不到，明明她和太子妃是一父所生，怎么竟能差的这样大？” 见慧妃皱起眉头，李禅想解释：“这……” 慧妃倒是先笑了：“小木樨是担心我这做娘的不喜欢她，是吗？” 李禅默默点头。 慧妃微笑看着儿子：“日子终归是你们自己过，你喜欢娘便喜欢，不过……”就听元慧妃话锋一转道，“她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不太明白，须得你自己有个分寸。就像你们昨天同榻而眠，再如何也是有些不妥当的。如今她父母新丧，照例是要守孝的，即便完事都定了你们的婚事也要延后，你们要是不小心弄出身孕来该如何办？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么？你是吴王还没什么，她一个姑娘家也是要考虑的。再说了年后太子就要回来，真弄到那一步也不好看。” 李禅知道慧妃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偏生这等事情自己还不好解释，愣了半天只能应了一声。 “本来你们这等小儿女的事情我也不用管，但是她两个兄长还在，终究还是要顾及一些体面才好。”慧妃声音虽然温柔，但是语气却是颇为坚定，李禅知道慧妃的意思其实是云黛毕竟是太子妃的妹妹，云霆现在 还是卢龙节度使，云霁又在西军中，自己跟云黛的关系或多或少是犯点忌讳的。 “对了，你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府里的积蓄也不多，要是不够的话可以跟我说。”慧妃笑着摸了摸李禅的额头。 李禅一怔：“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个来了？” “还好意思说呢？人家也是节度使之女，既然随了你就不能苛待人家。可你倒好，净拣自己的旧衣物给她穿，成什么样子？她是绾儿的妹妹，年岁尚轻，还在长身体的时候，生的这般勇武，饭量又大，平时跟着你吃那些汤饼素斋的哪能吃得饱？到时候……”慧妃本想说若是吃得不好长的病弱之类，但是刚刚云黛的身形给她的印象颇深，顿了一顿才笑道，“到时候真饿着了人家我须饶不了你！我知道你平时使钱的地方多，平素又是俭省惯了，只有你一人的时候也没人来管你，现在既然有了她在身边，可就不能这般了。为娘的在宫里也没什么花销，能贴补你一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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