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距离魏京极说那话过去大半夜了,他的声音却好像还在她脑海里回荡。 他竟肯为她做到这一步。 若真如魏京极所言,那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道门槛,就这样消失了。 思来想去一夜的结果便是,第二日苏窈一觉睡到晌午。 白露来喊她用早膳,她都困得眼皮子睁不开,迷迷糊糊以为是在做梦。 晌午过后,苏窈犹没睡够,昏沉着睡到了天黑。 总算睡饱后,她恍惚之际想起自己还要去照顾魏京极。 匆匆用完晚膳,正准备出门时,梁远又跑来敲门了。 “郡主!殿下发烧了,请您过去看看。” 苏窈打开门,脸色有些着急,“怎么会突然发热?” “大夫说了会有发烧的可能,微臣本想着前两日不曾发烧,应是无碍了,哪知今日夜里便发作了!大夫正在殿下房里,请郡主也去看看吧。” 苏窈跟着梁远来到魏京极的房间。 大夫刚把完脉,紧皱着眉:“烧的有些厉害,若今夜能退烧便还好说,若不能,怕是有些危险。” 苏窈坐在魏京极榻前,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果然烫的惊人。 “好烫……” 她着急道:“有危险是什么意思?” 大夫默然片刻,道:“便是姑娘你理解的意思。” 苏窈的心凉了一半,怔道:“我去吩咐人熬药。” 大夫走后,梁远本还有些不好开口,想着让苏窈回去休息,由他留在这守夜便好,哪知苏窈却主动道: “我留下来照顾他,梁大人先回房吧。” 梁远大感意外,意外过后,内心由衷欣喜,面上却不显,“是,郡主。” 退出房间后,两旁站着的守卫便想进去。 梁远连忙叫住他们:“回来!” 气音压的很低,两名侍卫不明所以,道:“大人不去休息?今夜按说该我们值夜了。” 梁远道:“今夜你们不必在这守着,明日也不用再出现了。” 侍卫满脸疑惑道:“那明日谁来给殿下擦身更衣?” 梁远有些心虚,声音压的更低,“殿下身边还缺人?照办就是,以后没事不要来殿下这晃。” 侍卫点头,都退了下去。 苏窈给魏京极喂了汤药,看他身上出了许多汗,便想拿毛巾给他擦擦。 忽而想到,如今他们已经和离,她这样会不会有些冒犯他? 思索片刻,苏窈还是决定叫人来给他擦身。 谁知一连叫了几句,屋外都没有人应。 苏窈无法,只好自己用房间里刚送来的温泉池水洗了毛巾,舀了几瓢水进盆子里,端到床前放下。 到了解衣这个环节,苏窈还没开始动手,脸就先热了起来。 魏京极紧闭着双眼,像是毫无意识,上衣只穿了一件寝衣,单薄的能看见肌肉的形状。 她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没有回应。 “应该是昏过去了。”苏窈心道:“只是擦身,若这样带汗睡一.夜,等汗变冷了,反而更不好。” 这样想着,她也没了顾忌,总归是为了魏京极好。 苏窈掀开被子,将被子推到里侧,为了方便,她就坐在魏京极榻沿上,动手解他的衣带。 她解的很慢,并不熟练。 哪怕是从前做夫妻时,她也极少去解魏京极的衣带,大部分情况下,是魏京极自己解开。 或者他握着她的手,带她解开。 好在这寝衣的结扣简单,苏窈捣鼓了一阵,终于还是解开了。 青年结实坚硬的胸膛上覆上了一层汗水,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汗珠不断从胸.前流淌而下,流过极具力量感的腰腹,没入裤头。 胯骨那处,几根青筋安静的蛰伏,同样蜿蜒至长裤之中。 以前行房时,苏窈都不敢多看魏京极的身体,大都是闭着眼。 偶尔他沉的极深,她才会受不住的睁开泪眼,每每到那时,看到的都是这腰腹间的肌肉与青筋暴起,像是倾注全力。 清醒的时候看见魏京极的身体,苏窈还是感到一阵喘不上气。 这具身体带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压迫感太强。 即使身体的主人还在沉睡,她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苏窈觉得有些口渴,忽然放下毛巾,快速去喝了杯水,才匆匆赶回来,摒弃杂念给魏京极擦汗。 上身正面很快就擦完了,她又扶起他,让他靠在她肩膀上,替他擦了擦后背。 滚烫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她后颈上。 苏窈感觉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 好不容易擦完上身,苏窈不自觉往被子底下,魏京极的长裤看去。 一炷香后,苏窈睁开眼睛,自己身上也出了一身大汗。 魏京极的腿没有受伤,她蒙住眼,胡乱擦擦汗,也不会弄疼他,速度便比刚才快上许多。 做完这一切,苏窈给魏京极换上干净的衣裳,自己则去沐浴了。 翌日。 微热的阳光照在魏京极的眼皮上,晒的有些痒。 他睁开眼,略一偏头,就看到苏窈趴在他床沿中间,下巴枕着胳膊,睡得正香。 许是为了方便趴着睡觉,她坐的是矮凳,胳膊高高叠起。 魏京极的视线从侧面投去,一眼就看到了,她纤细的胳膊下,不容忽视的饱满雪团,以及纤瘦的腰线与圆臀。 与三年前尚有些青涩的身体不同,三年后苏窈不仅眉眼有了细微的变化,身体也有了些成长。 最为明显的就是眼前所见。 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叫人心猿意马,欲登极乐。 魏京极眸底暗了暗,默默移开眼。 苏窈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也慢慢睁开眼,看见魏京极醒了,她先是一愣,而后用手去碰了碰他的额头。 “没有发热了。” 她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昨晚你突然发烧,大夫说有危险,我便来这照顾你。” 魏京极说话时总喜欢盯着她的眼睛,可这一次不知怎么了,一双眼却总不与她对上,从喉间溢出一句。 “嗯。” 苏窈没有多想,继续道:“你醒了,那我去让人准备早膳。” 这时,伺候洗漱的侍卫听到动静,已经侯在了门外。 魏京极点了点头,不经意间瞥到了自己的衣服,视线顿时一滞。 他掀起眼皮,看着苏窈吩咐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等苏窈再回来时,魏京极道:“帮我更衣?” 苏窈想也没想便去找干净的衣裳。 “大夫说,要是今日没事,那便可启程回府了,府上总比客栈要睡得好些。” 魏京极若有所思的垂眸。 听了她的话后,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神态,像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变化。 因此,他也没看见,苏窈在给他系腰带时,因慌乱几次也没系好一个结。 “我先回去换件衣裳,一会再来陪你用早膳。” 好不容易替他穿好了衣裳,来不及看魏京极的表情,苏窈丢下这句话,逃命似的离开他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苏窈才能大口的喘气。 她一直以为她与魏京极之间,重欲的那个人是他,哪知他对她还没什么反应,她倒总想起那些抵死缠绵的鱼水之欢。 从前她铁了心不与他好,从不会想到这些。 如今动摇,却总忍不住想起。 这让苏窈感到羞耻又窘迫,兀自站了许久,她才去换衣裳,叫来侍女伺候洗漱。 客栈离苏府相距颇远,加之魏京极有伤在身,不便赶急,于是一行十几辆马车,行了大半日才赶回。 苏窈一回府,便吩咐白露道:“二表哥几日后要来府上,你去安排一间客房出来给他住。” 白露点点头,就要去办。 苏窈却又叫住了她,思索几秒后,道:“别和魏京极的屋子挨在一块,另寻个院落吧。” “是。” 也就在这时,师明镜找到了苏窈:“阿窈,我想换间屋子住,可以么?” 苏窈微讶,“你不住茹安隔壁了么?” “为了我的小命着想,还是不住了……” 师明镜像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苏窈没听清,她后面三个字倒是说的斩钉截铁,“不住了。” 苏窈便也让白露再给师明镜安排了一间屋子。 安排好这些之后,天色已晚,苏窈便去厨房,把大夫告诉她魏京极需要忌口的东西都如数告诉了厨娘,然后顺路去看魏京极。
第79章 檀木案上置了一口盛满药汁的药碗, 浓郁的药香铺满整个房间,顺窗棂而出。 梁远把从京中寄来的公文放在榻前小案上,拢起双手, 神情凝重。 “殿下, 请过目。” 青年正闭目养神,闻言,缓缓掀起眼皮,余光一瞥里伸手接过。 落在文书上的眼神平静, 不显分毫情绪。 梁远递完文书, 默退了半步, 侯在榻前,由窗棂倾斜而下的阳光恰好罩着年轻储君, 和着窸窣浓荫, 贵意凛然。 东瓯部近几年都不太平。 先是朝廷派去管理的官员被刺杀,后又有人揭竿起义, 自立为王,短短数月便集结一群拥趸,来势汹汹,直逼沧州边境。 原先五皇子魏元执掌东瓯部时,因其口蜜腹剑,方换来安静祥和的假象。 大多大周子民都对太子殿下推崇备至, 除了东瓯部。 殿下最后一战腹背受敌,打的惨烈血腥之至,浮尸千里,血流成河。 而原先与大周将士交战的敌军, 皆尽数来自东瓯外六部,不少人家的亲侄都死在几年前的战役里。 即便此举意为收复失地, 可此中掺杂着的诸多血海深仇,也被算在了太子殿下头上。 魏元便是利用了这一点。 如今五皇子已死,战火再燃,朝廷里出现最多的声音,便是让殿下再行镇压,对东瓯百姓威柔并济,借以收买人心,缓释旧怨,也好保一方太平。 否则旧战铭刻心骨,后患无穷。 可如今殿下受伤一事传到了圣人耳朵里,连带几个进言的大臣也听到了风声,这才消停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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