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带刺,冰冷又防御性极强的一面。 现在的她,一句话一个眼神,都非常强势。 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在将军府时的卑躬屈膝,蓄意讨好。 他就这样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江晚渔不想影响众人的心情,拉着大嬷嬷和夏裕坐到位置上去,不再理会他。 “少主,不要你先回去罢,属下定会保护好晚渔妹妹。”红西看他被冷落,小声劝告。 祁屹横了他一眼,没作回应,自顾自走到江晚渔身后,笔挺地站着。 他生得高大,一身黑色威压沉沉,即便是没看到他的脸,在场的孩子们都被他吓得不轻。 一个二个都挨得紧,不敢动桌上的饭菜。 夏裕看了一眼祁屹,从别处拉过一张小凳,“晚渔,让你这位友人先坐罢,他这般站着,把孩子们都吓坏了。” 她不太想管他,把凳子移到他脚下,命令式道:“坐。” 祁屹乖乖坐下。 他个子高,腿又长,这张小凳子不够他伸展,便只好屈着双腿,和蹲下没什么区别。 红西看着自家少主被人嫌弃,差些没忍出笑出声。 但他才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吃力不讨好,还是跟孩子们一块儿吃吃喝喝比较好。 这顿饭,祁屹全程都在江晚渔身后坐着。 也没有加入的意思。 众人也不管他,大家有说有笑,似乎完全忘记他的存在。 除了一个人。 “哥、哥哥……吃、吃肉!”夏裕抓着一块烧鹅,沾满油渍的手递到祁屹面前。 大嬷嬷和夏逢眼里是藏不住的不可思议。 戴面具这人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慈幼院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不惧怕他,偏偏夏裕不怕。 这个平日里见着只陌生的老鼠都怕的孩子,今日竟这般大胆,实在是令人意外。 “哥、哥哥?”小脑袋歪了歪,一脸期待地看着祁屹,“吃、吃!” 下一刻,祁屹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大手掐住夏裕的脖子,手渐渐抬高,看清夏裕脖子上的挂件时,他瞳孔微缩。 他还想伸手去拔下夏裕脖子上的挂件,江晚渔用两根竹筷狠狠拍在他手腕上。 啪的一声脆响,她从祁屹手中夺回夏裕。 “裕儿、裕儿,没事吧?快让大嬷嬷看看!” 大嬷嬷和夏逢看到他掐住孩子的脖子,心都跳出嗓子眼。 夏裕咳了两声,仍能笑得出来,“裕、裕儿没……没事!哥、哥哥,吃肉肉!”他像是没在意方才的事,仍想着把手中的烧鹅给祁屹。 江晚渔后悔极了,她就不应该答应一个陌生人跟着她,害得夏裕差些断送性命。 她不知道烛龙究竟为何要这样,但她现在必须赶走他。 “你跟我出来!”她拉住祁屹的手,大步拖着他朝大门走。 “没搞清楚你是个什么人就往里边领,是我的错,但你至始至终对我而言有恩,这一点我不会忘记,既然红西说认识你,你那日救了我的谢银,我会托红西找人送去给你,你先离开罢。” 祁屹想要解释,却无奈不能在这个时刻暴露自己。 最终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远走。 心中虽不快,但夏裕脖子上的挂件更令他在意。 等红西回了将军府,他得找机会问问这个夏裕是什么来历。 …… “晚渔妹妹,那个暗影阁的人呢?”红西见只有她一人回来,不禁问道。 她若无其事坐回位置,“他还有事,先走了,继续吃罢。” 气氛又回到了原点。 用膳后,江晚渔与夏逢、大嬷嬷打了声招呼,便和红西一道回去。 在回将军府的路上,天色不太妙,还下起了小雨。 她和红西随意躲进一个屋棚,还没站稳,屋棚里就发出了异响。 仔细一听,好像是什么人在吟叫。 带着哀痛性的叫声。 红西让她跟在后面,自己往声源那边探去。 “什么人?” “救……救……” 他拨开破旧的桌凳,看到一个男子躺在地上,手臂和腿还在流血。 这男子穿着打扮和千旭的百姓大有不同,看起来像是异邦人。 一个异邦人竟会躺在千旭的棚屋里,身上还受着伤,这怎么看都很奇怪。 “好像是穆喀来的。”红西看着那人身上的衣裳和饰物,勉强认出对方是从何处而来。 穆喀? 她记得红西好似说过,穆喀的毒师会过来帮夏裕瞧瞧身上的毒。 这该不会是…… “红西,你们邀请的穆喀毒师,是这两日过来么?”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因为对方接到消息过来后,再没给隐刺传递消息,具体什么时间到,还得看城郊的信号石。” 闻言,她道:“看来这位便是你们请过来的毒师,他到达千旭的时候被人暗算,勉强才逃到此处藏匿。” 红西双瞳骤缩,忙上前确认此人从何处而来。 “你是不是叫牧善?”红西扶起那人,俯身问道。 可那人嘴里除了说救这个字,再没吐出有用的字眼。 “红西,他必须得先治疗,否则失血过多,很有可能会危机到性命。” “好,我这就带他到沈郎中那儿!” 江晚渔拦住他,“不可,此时沈郎中的医馆定还有人,再者,你带着一个穿着外邦服饰的人在街上走,很容易引起注意,万一那些暗杀他的人还在附近,这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这样一来,搞不好还会给沈郎中带去无妄之灾。” “那该如何是好?” “你替我去沈郎中那儿拿点药,按纸上写的抓来。” 她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治好这个外邦人,毕竟他脸色糟糕,又出了这么多血。 但这个人也许就是穆喀的毒师,对于红西他们来说很重要,只能放胆试一试了!
第152章 从来不踏足这种烟花巷柳之地! “你醒了?身子觉得如何,除了手和腿,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你……” 红西很快把江晚渔需要用到的药拿了过来,在她的救治下,那外邦人的血算是止住了。 她和红西在屋棚守了快一个时辰,这个外邦人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说千旭语,一个‘你’字jsg说了好多遍,仍是没有接下去的话语。 红西没这么多耐心,遂亲自上前询问。 “喂,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否则……我们能把你救回来,也能让你现在马上去见阎罗王!” 这他这么威胁外邦人哆嗦了一下。 用着蹩脚,却勉强能听得懂的千旭语回答:“我、我是穆喀过来的商人,我本要运送一批琉璃到千旭,谁知半路被人劫了道,不仅抢了我的琉璃,还想要杀人灭口!” 红西眼中略带怀疑,“你叫牧善?” 那人眼眸精光一闪,摇头,“不、不,我不叫牧善!” “不错,你还蛮谨慎,”红西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放在那人面前,“暗影阁的人是我安排过去的,我在老先生手下做事。” 那人仔仔细细看过玉牌,这才敢和红西相认,“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太过于激动,手臂渗出一点血渍来。 江晚渔提醒,“你现在不宜动作太大,以免感染伤处。” 牧善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何人?我除了老先生的人,旁人都不见!滚出去!” 刚救了他,转身就让她滚。 这人未免也太狼心狗肺了些。 “你这家伙!”红西替她教训了牧善,“若不是她给你医治,你恐怕就没命了,人家救了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怎敢对她大呼小叫?” 牧善迟迟道:“他、他救了我?”他不是很愿意相信,一个瘦弱单薄的小子,竟会医术? 还救了他? 太不可思议了! “原、原谅我的莽撞,若是有冒犯到你,请恕我的无礼!”牧善凝思片刻,还是及时道歉,毕竟是救了自己的命,算得上救命恩人。 江晚渔想了想,自己不能白白被吼一顿,“你若是想跟我道歉,帮我一个忙如何?” “什、什么忙?” “明日帮我辨一辨毒。” 上次从猎场里带回来的糕点,一直不知凌庭萱往里放入的是何种毒,正巧遇到这个穆喀的毒师,对方应能很容易辨别出来。 牧善有些犹豫,看向红西,“他、他是自己人否?我过千旭来,是为老先生的命令,旁的事……” 红西白了他一眼,“不是自己人能出现在这里?你放心,她和老先生也是朋友,你帮她也等于是在帮老先生。” 听到红西这么说,牧善只好点点头,“你救了我的命,我帮你是理所应当。” “多谢。”江晚渔道了一声谢,看天色已晚,便先让红西将自己送回将军府。 将军府离此处不远,送好她之后,红西又去帮牧善安排妥当。 回到玉笙居,双溪和青雨忙着收晾晒的衣裳。 天空黑漆漆,似乎要下一场大雨。 一觉醒来,院子里都积满了水。 还有不少冰渣渣掺杂在水里。 “昨夜下了雨雹,咱们小院里的榆树都被砸坏了些,还好青雨有先见之明,把姑娘养的花都搬回房里了。” 双溪靠在门边,蹲下看地上的雹渣子,时不时还用手撩拨几下。 江晚渔穿好衣裳,走到双溪身边,“这雨雹来得猛,好在昨日回得快,否则都不知该如何回玉笙居,说来也怪,昨夜睡下我竟没被雹声砸醒。” 双溪抬头,颇为骄傲,“那是自然,我给姑娘买的软枕,可是一顶一的好!姑娘枕着它睡,昨夜睡得可安稳了,即便是那噼噼啪啪的雹,也没能将姑娘惊醒。” 她抱了抱双溪,“是是是,你对我也是一顶一的好!” 两人笑作一团,从主院里赶来一个人。 是余崇。 自从祁屹去了龙翼卫,余崇和松拓也跟着他一起过去,御卫那边的北城指挥使换成了原来的龙翼卫中郎将。 余崇和松拓跟府而住,几乎成了祁屹的专用护卫。 他们原本也偶尔留守在将军府,但那会儿不算忙,经常能和江晚渔闲聊。 可进了龙翼卫之后,事务繁忙,她和他们二人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 “江姑娘!”余崇冲她笑了笑。 “余崇,有何事?”她知道余崇特意来寻她,定不是因闲事而来。 “昨夜一场雨雹,砸死了不少百姓,将军这两日会很忙,许是不能过玉笙居看姑娘,将军特意让我来知会姑娘一声,若是有何事,可先找红西。” “一场雨雹怎会砸死不少百姓?”她和双溪都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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