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丹师的说法,一颗仙丹能延长十年寿命,他若是气坏了身子,先前吃下的一颗仙丹,可就都白白浪费了! “祁屹,朕且先不罚你,但限你两日之内,处理好城中的难民,朕不要再听到任何一个大臣上奏此事,也不要听到百姓们反对朝廷的声音!否则,你给我脱下这身官服,滚出都城!” “是,微臣遵旨!” “另外,太子也随你一同出宫处理此次灾情,你全心辅佐太子,有任何事都可以直接向太子说明,他便是朕的面子。” “是!” 退出崇德殿后,祁屹一眼就看到了整装出宫的李瑀衍。 他躬身作揖,“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微臣定会尽心尽责辅佐太子殿下处理此次灾情,亦会保护好殿下安危。” 李瑀衍扫了他一眼,抬手示意泽春直接出宫,没有与祁屹搭话。 祁屹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心中比较在意的是,皇帝竟然在吃丹药。 从他读过的书来看,历任帝王或多或少都会吃丹药,那些醉心于炼丹的帝王,往往没有好的结果。 狗皇帝有没有好结果jsg他不在乎,只是怕炼丹所用的材料,有悖人伦。 骑马出宫后,他把炼丹这事先压在了后边,眼前处理城中难民的事,最为重要。 …… 江晚渔三人好不容易从醉香楼逃了出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红西这个直肠子,一下子打趴了醉香楼的几个壮汉。 江晚渔出来的时候,壮汉们都已经扑在地上,口中鲜血直流。 鸨母便认定他是故意找事,叫了人前去官府报案。 她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就连苒苒和几个姑娘帮她说话也不好使,醉香楼刚失去了头牌,鸨母本就郁结不顺,遇到闹事的人,只想严惩。 最后,苒苒和几个姑娘想办法拖住了鸨母,让她们三人跑出了醉香楼。 跑出来后,她担心起苒苒和那几个姑娘的安危。 毕竟她们还要在醉香楼讨生活,如此明目张胆帮着她对抗鸨母,还不知会不会受到处罚。 “晚渔妹妹,你别担心了,这事是我没考虑好,等晚些我找人去醉香楼一趟,若是那几个姑娘被老刁婆欺负了,我要她好看!” 红西看她回来之后就愁眉不展,心中不免生出愧疚。 说不担心是假的,醉香楼的几个姑娘虽是风尘女子,但这几次相处下来,她知道她们都是身不由己,个个都是苦命人。 若是因为她受罚,她良心上过意不去。 “你还好意思说,方才我都跑上去劝你了,你不仅不收敛些,还冲上去打人,有一身武艺了不起啊?”双溪抬起手肘撞了他一下。 “谁让那女子不由分说扑上来?这些醉香楼的女子,日日以色示人,身子讨好了百个千个男子,不知有多脏,我可不想染病!”红西眼中满是鄙夷。 “红西,她们并非自愿去出卖自己的身子,在没进醉香楼之前,她们也是出自良家,只不过身不由己,才会沦落到此种地步。” 红西对上她略微落寞的眼神,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晚渔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她们是不同的!你是世家小姐,爬床是为了活命,你只伺候祁将军一人,再说那事都过去了,你莫要多想!” 她眉心低了点,“这事不会过去,它发生过,就会一直印在我的脑海中,我的身子里,我与她们本质上也没有区别,我为了活命,她们亦是为了活命,这世上的苦难太多,女子所要的苦难更是比男子多。” 江晚渔顿了顿,接着道:“但我会努力坚强些,在苦难的洪流之中,我仍会心存善念,若能帮她们一丝半点,足矣。” “晚渔妹妹,我……”红西听到她这番话,越发觉得自己方才所说都是些混账话。 她笑着打断他,“莫要觉得心中有愧,你与她们的立场不同,所处环境也不同,自然是不能理解她们,我与你说这些并非是想指责你,别往心里去。” 红西默然片刻,“下回我说话的时候,会过一过脑子。” 方才看江晚渔说话的时候,他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她的言行,与一般女子实在是不同,她思想触及之地,遥远又深邃。 他不是没见过世家嫡女,可像她这样的女子,真是少之又少。 都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江云瀚怎么比自己的妹妹差这么多? 心里还在腹诽着,一只信鸽从外院而来,落在他的肩上。 打开信鸽带来的小纸条,他扭头转告江晚渔,“晚渔妹妹,牧善验过了你带去的糕点,里边的毒正是穆喀专有的毒草研制而成,此毒并非致命之毒,服用后会使得毛发脱落,体虚力乏,但不会伤及中毒者的性命。” 毒性和她想的一样,凌庭萱不敢直接害死五公主。 万一涉及到皇家血脉,就算把她推出去顶罪,皇上也不会就此饶过,定会深查到底,到时候她们凌家也会沾上麻烦。 但有一点她很是奇怪。 凌庭萱不是第一次用毒,而她所用的毒均是来自穆喀,她并非穆喀人,究竟是从何处得到这么多的穆喀奇毒?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江晚渔脑海中—— 凌家人也许是邻国细作。 他们一边攀附着千旭的皇权贵族,一边暗地里与穆喀人联系,其目的不得而知。 江晚渔能确定的是,此事不简单,凌家也绝对不是一般的佞臣。 他们凌家说不定还有另一种身份。 “红西,牧善在穆喀除了毒师,还有什么身份?” “他啊,还是他们王族的世子,只不过王族的人不怎么待见他,他明面上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实际上一直在制毒淬毒,以及炼制各种奇毒的解药。” 既是王族的世子,说不准听说过王族之中,有人与千旭重臣来往密切。 有机会她要找牧善问问才行。 “红西,若是有时间,让我和牧善见一面,我有些问题想问他。” “这事简单啊!”红西眼咕噜转了一圈,“若是今日晚渔妹妹没有出府的打算,我这就回鬼街一趟,问问夏裕的情况,再找些人去修缮慈幼院,顺便安排牧善与你见面!” “好,你且去罢,我今日都不会出府。”她还得在府中等着祁屹归来,问清楚醉香楼头牌的情况。 与此同时,祁屹跟随李瑀衍的车轿,已抵达城郊的难民安置区域。 李瑀衍掀起轿帘,一眼便看到一大片哭嚎哀叫的百姓。 他们有的扎成一小堆,有的独自一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无一例外的哀苦。 他常年生活在宫墙之中,从未体察过都城百姓的民情,也没有过像今日一般,亲眼见到百姓们脸上的苦楚。 作为一国储君,未来的帝王,他对此颇为痛心。 李瑀衍叫来祁屹,“为何还不给这些难民扎营?你堂堂一个中郎将,这点事都做不好?难怪百姓的哀声会传到父皇耳朵里!” 祁屹道:“回太子殿下,今日天色未亮之时,微臣已命龙翼卫为难民搭建营帐,可朝廷的赈灾款银迟迟未发,难民的口粮得不到解决,他们有了情绪,龙翼卫安抚不当,才导致难民砸坏营帐。” “荒唐!朝廷的赈灾款银未下发,你不会先掏自己的腰包填补这项款银?朝廷给你的月俸也不少,加上父皇给你的大大小小赏赐,难道还不够这些落难百姓的几顿饭?” 李瑀衍厉声训斥他,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 “太子殿下仁善,可未经朝廷允许,臣子越过皇上办事,私掏腰包赈灾,是为不将天子放于眼中,此事若是被皇上知晓,微臣的人头怕是要保不住。” “人头人头,你一个上过沙场的将军,还这般贪生怕死?你如今任职龙翼卫中郎将,就是要替父皇分忧,顾好都城之事,你是为安抚百姓而存在!” “太子殿下教训得是,微臣已命龙翼卫重新搭建难民营帐,最迟酉时搭建完毕,届时等待朝廷的赈灾款银下来,也就能解决难民的口粮问题。” 李瑀衍脸色骤变,“还等?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外边百姓的惨状,他们有些怀中还抱着婴孩,等朝廷的赈银下来,怕是婴孩们都要被活活饿死了!” 祁屹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听到难民忍冻受饿之时,也动过自掏腰包的念头。 思虑再三,他还是忍住了。 任其职,尽其责,不该他涉足的事情,他一点也不该碰。 好比醉香楼那件事。 李瑀衍见祁屹不回话,只当他蠢笨懦弱,“罢了,既然今日本宫出了宫,首要就是处理好这些落难的百姓。” 李瑀衍从车轿里拿出一袋银子,丢给祁屹,“这些银子应够百姓们的口粮,你先拿去,等朝廷下发了赈灾款银,给他们分发下去,以助他们日后重建家宅。” 祁屹不敢收,“太子殿下三思,此等做法不合规矩,微臣认为,还需等……” “本宫是储君!难道本宫的话你都不听?”李瑀衍勃然大怒。 跟在车轿侧边的泽春忙上前,“祁将军,你就收下罢!这普天之下,何曾有人像咱们的太子殿下一般仁善?太子殿下愿意解囊相助,是殿下的一片好意,祁将军做不到此番善举就罢了,为何要阻拦太子殿下?” 祁屹觉得这个太子真是被溺爱长大的。 越位办事这一禁忌,身为一国储君竟一点也不知? 就连身边服侍的公公也是个糊涂蛋。 李瑀衍不听劝,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还是得他担责。 “太子殿下,微臣恐不能听从太子殿下之命,微臣的官职是皇上加予,自然是只能听从皇上一人,若殿下非要救济难民,还请殿下自便,微臣仍会保护殿下左右。” “你!” 李瑀衍气得瞪大双眼,心里骂了祁屹千百遍。 他让泽春拿回自己的钱袋,鄙夷道:“本宫亲自去,你不就是怕担责么?本宫且告诉你,今日相助于难民的银钱,皆是本宫一人所出,与你们龙翼卫没有一点关系,特别是jsg你这个庸懦无能的武夫!”
第155章 媞媞,我们好久没有…… 李瑀衍拿着钱袋下了车轿,下令将银钱先用作赈灾款银,负责赈灾的官员都愣住了,想进言又怕他发怒,最终只好不按照规则做事。 有百姓听闻此事,纷纷跪地磕头,拜谢李瑀衍。 他在百姓们一声声谢恩与颂扬之中,越发觉得自己所做之事没错。 若是祁屹能有这种觉悟,也不至于在崇德殿上被父皇问责。 晚渔的眼睛究竟是被什么东西蒙蔽住了? 上回在猎场的时候,竟然还说出他不如祁屹这样的话! 他真希望晚渔此时此刻就在场,看清楚祁屹这厮的嘴脸,懦弱无能,空有一身武力,不知如何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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