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渔知道他有所误会,低垂着头,柔声道:“大人,奴婢并非去见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有请。” 他嗤笑一声,“你若是去见皇后,还能活着回来?” 她不想说皇后给她喝了什么东西,“奴婢是大人的人,不敢欺骗大人。” “我的人?”他的语气像是在问她,却又像是问自己。 他一贯冷戾的眸底浮现出一丝笑意,不像是讥讽,“心却在他那。” 话落,他低头靠近她,气息沉沉向她压去。 宫里的轿子逼仄,她本能地向后缩,却碰到了车壁。 无处可躲,只能任由他身上专属的黑雪松香气,将她一点点侵占、吞噬。 鼻尖轻碰鼻尖那刻,他停了下来。 “江晚渔,别拿我当傻子,利用我回到都城,见到你的旧相好,便想一脚踹开我?你心里究竟打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你说,我心里打算什么算盘?” 祁屹许是没料到她敢这样和自己说话,着实是愣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一瞬。 “呵,有了新靠山,说话都硬气不少。你这招欲擒故纵,在我身上试过了,又想拿到他那里去试,你觉得自己有几成胜算?” 江晚渔心里又酸又涩,想起自己的两个哥哥,委屈到难以呼吸。 她鼓足勇气,蓄好了力气,额头用力撞向祁屹的头。 “嘶!”祁屹猝不及防,狠狠吃了她一记头槌。 她想她大概是疯了。 可是她好委屈,好委屈…… “你活腻了?”祁屹吃痛,捂着额头,想要抬手掐住她脖子的时候,手却停在了半空。 眼前的小姑娘死死地咬住下唇,眼中的泪欲落不落,眼眶和鼻翼已经被她忍得通红,她却仰着下巴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她的脸毫无血色,像是一朵被冰雹打垂的初荷,那么娇弱,却拼着命也要与上天反抗,坚强地立在暴雨中。 他心软下了半分。 却没理由伸手拥住她。 两人相视很久,直到轿子停下,祁屹才收回目光。 江晚渔用袖口抹去眼眶里的泪,吸了吸鼻子,跟着下轿。 宫门外,崔氏靠在马车旁,冷森森地望着她。 祁屹走近时,崔氏才换了副面孔,“屹儿,出来啦?这场宫宴如何,热闹吗?圣上有没有在那些大臣面前表扬你?” 祁屹横了一眼崔氏,语气差到极致,“上车回府。” 崔氏被他的气场吓得抖了下,这小子准是在宫里受了什么气,出来竟把气撒在她这个娘亲身上! 但她终究是畏惧祁屹的,并不敢多言,忙踩上马凳。 三人坐上马车,江晚渔只得步行跟在马车后。 回到将军府,祁屹才下马车,江晚渔就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 “大人!奴婢知错了,方才在皇宫里,奴婢怕人听了去,便不敢将实话说出。奴婢当真是被皇后娘娘叫了去,皇后娘娘之所以没要奴婢这条命,是因为奴婢喝下了娘娘赐的断子茶!奴婢这一世都不会有孕,娘娘才不再为难奴婢。” 初荷还是折下了腰。 祁屹脸色骤变,眸底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是痛恨,是愤怒。 而马车里崔氏听到这一消息,却差些没笑出声。 活该! 她还担心这小贱人怀上祁屹种,倒是让她省心不少。
第42章 就你这样还想在都城活下去? 祁屹算是放过了她。 命她烧一桶热水后,他沉着一张脸进了正房。 青雨和双溪说要帮她,她推却了两人的好意。 毕竟是她惹怒了祁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是没有守住两人之间的约定。 主子要罚下人,下人能躲到哪儿去? 何况,烧桶热水不是难事。 她以前虽是大小姐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提引火烧柴了。 但她记性好,又聪明,看双溪示范一次,便熟记于心。 烧好热水,已是酉时一刻。 她将冒着热气的水舀进木桶,欲要提去正房之时,崔氏大摇大摆地走进东厨。 “热水烧好了?” “回老夫人,是。” “把这桶热水提到玉笙居去。” 江晚渔犹豫了下,低声道:“老夫人,大人命奴婢……” 不等她把话说完,崔氏眉毛一竖,“怎么,我不是这府上的主人?使唤不动你?” 她不愿与崔氏起争端,只好妥协,“老夫人息怒,奴婢绝无此意,奴婢这就将热水送去玉笙居。” 时候还早,再烧一桶也是来得及的。 可她没料到的是,才烧好第二桶热水,崔氏又找了过来。 “老夫人,奴婢方才已将热水送去玉笙居了。”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用得着你说?方才那桶是小棠用的,这桶我要用。” 崔氏得意地扬起下巴,笃定她不敢反抗。 江晚渔确实不敢,她说到底只是个丫鬟,崔氏是祁屹的娘亲,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就算耽误了祁屹的用水,她也只能自己背上这口锅,默默受罚。 可她想不通,前些日子那个心慈面软的大娘去了哪? 那个握着她的手,说日后会多多关照她的大娘,眼下却变着法儿地刁难她。 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思来想去,仍是想不出个结果。 直到她将第二桶热水送到玉笙居耳房,欲要返回东厨时,隐隐听到了崔氏和杨月棠的对话。 “娘,我们这样对江姑娘,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懂什么?就该让这个小贱人知道,谁才是这儿的主人!等过些时日,屹儿与我们的感情再深些,娘便让他将姓氏改回来,他终归是杨家的种。娘不可能会让那小贱人得逞,一个脏了的贱货,还妄想攀上杨家的高枝?做梦!” “可江姑娘也是个苦命人,皇后娘娘给她赐下断子茶,她这辈子都不能诞下子嗣……若不是家中出了事,她便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若不是若不是,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若不是?你从小到大就是个软包子,这事必须听娘的,你就别插手了!” “……” 江晚渔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难怪崔氏对她的态度转变这般大,原是她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背景。 也不奇怪,她的事,都城还有谁人不知呢? 可崔氏着实是多虑了,她不可能攀上杨家的高枝。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想攀,祁屹也不会允许。 在祁屹眼里,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脏奴,要不是皮相和身子尚能引起他的一丝兴趣,他早就将她处死了。 她低下头,眨了眨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回到东厨继续烧水。 水烧到冒烟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但这次不是崔氏。 “烧个水,又不是叫你杀猪宰羊,磨蹭了大半个时辰,我为何一定要养你这个废物?” 祁屹在外人眼里是话少、沉稳,在她们这些下人眼里,就是话狠人狠。 然而在五年前,他还是一个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的少年,那时候他的话也不多,但温柔极了。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了解了祁屹的嘴有多毒,但每每被他责骂之时,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尤其错不在她。 “回大人,是奴婢愚笨,柴火引了几次没引好,好在眼下热水已经烧好了,奴婢这就给大人提到耳房去。”错不在她,她还是得认。 江晚渔今日走了不少路,双腿的承受能力已是极限,她提起木桶来时,膝盖弯一软,晃悠了一下。 桶里的热水洒了出来,差些没烫到她的手。 “放下!”祁屹呵斥一声。 她吓得又是一抖,木桶放下地来,双手却始终抓着提手,“奴婢一时恍神,没能站稳,求大人恕罪。” “松手。”祁屹抿着唇,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她弱弱说了一声‘奴婢遵命’,他那只带着疤伤的大手就接过了木桶,轻轻松松提起。 他不容分说道:“在军营里,像你这般废物的兵,早就没命了。” 江晚渔心中暗暗顶嘴,“可我不是你的兵,我也不是废物。” “你说什么?” 祁屹像是听到了她心中所想,没来由停下问了一句,惊得jsg她瞬间回过神。 确定自己没嘀咕出声,她底气十足,“奴婢没说话,大人许是听错了!” 他看了她一眼,没追问下去。 跟着祁屹进了耳房,她想着给他解衣裳,手刚伸过去就被他擒住了。 接着,腰间感受到一道力,那力稍稍向上,她整个人都腾空了起来。 江晚渔轻呼一声,压下心头的慌乱,“大人,奴婢先给您宽衣擦身子,再……” 她本以为祁屹要对她做什么,却不料他只是将她抱起,放上了耳房的坐榻上。 四目相对时,他那双凤眸一如往日的冷冽,不沾染一丝欲色。 她的脸颊瞬间攀上绯红,心虚地别开脸,将后边的话吞回肚子。 “再什么?” 可祁屹这次并不打算放过她,粗糙的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再次对上自己的眼睛。 “再,再帮大人松松背!对了大人,您的脚虽能随意走动,但仍是尚未痊愈,奴婢待会再帮大人捏一捏,以免留下病根。”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娇生惯养?长枪刺进胸骨我仍是没眨一下眼睛,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长、长枪刺进胸骨? 听着就瘆人…… 不知道与那许鸣裕踹她的那一脚相比,那个更痛些。 瞧见她面色有几分不妙,祁屹鄙了她一眼,“怂货,就你这样还想在都城活下去?” 他刚嘲完她,又抓住了她的双脚,一把扯下足衣。 江晚渔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猛地收回自己的双腿,缩成了一团小圆球。 她这副样子有些滑稽,却又可爱极了。 祁屹有些想笑,为了忍住笑意,他绷起一张脸,看起来像是即将要责罚她。 她隐隐害怕,又将双腿伸了出来,一双红肿的脚丫子展露在他眼前,脚踝处还磨出了不少水泡。 祁屹微蹙剑眉,眸底闪过一丝烦躁,他将木桶拉至她脚下,“自己泡,我出去一趟,宵禁前回。” 江晚渔一脸愕然,所以……他让她烧水,是给她泡脚用的?
第43章 娘在替你教训这个贱人 “哎?祁将军,您怎么来了?” “有事。” “啊?我这刚要收拾东西……上回将军好似也是这个时候来的,将军还真会挑时间。” 祁屹骑马出了将军府,径直来到沈培然的医馆。 说来也巧,上次他来找沈培然的时候,确实也是这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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