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没有害人。” “没有?你明知许鸣裕在画舫中,却故意让杨月棠进来!方才许鸣裕说你来迟了,原本要赴约之人,是你。” 江晚渔没有接话。 祁屹猜对了一半。 但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 见她不言不语,祁屹怒气更甚,一把擒住她的手臂,将她狠狠抵在船壁上。 他力气太大,又发了狠,船壁传出沉闷的巨响。 她的后背本就没几两肉,这样一砸,疼得她眉头紧皱。 “江晚渔,真正想与许鸣裕私通之人是你,是也不是?” “江晚渔,你怎会变得这般恶毒!我救了你的命,你便是这样回报我?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惜加害无辜之人!” “我以为你只是没有自尊和廉耻,没想到你连仅剩的良善也舍弃了!” 他的目光森冷,声音像是淬了冰。 一字一句皆是在控诉她的歹毒。 可她的背好疼,疼得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从何开始向他解释。 “大人,奴婢疼……”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扎到了什么东西,否则不会这般疼。 隐约还有一股温热从后背流过。 好疼…… 可jsg祁屹对她无半点怜惜之意,语气里的怒意只增不减,“又在装?”他擒着她手臂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疼……” 她脸色白得吓人,额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祁屹这才意识到,她没有说谎。 他松开了她的双臂,将人揽到自己怀中,掀开她身上披着的氅衣后,瞳孔缩到了极致……
第79章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求你救活她 祁屹来不及多想,横腰将她抱起,就往外跑。 “大人,怎么了?”松拓很少见他脸上会有多余的表情,除了狠戾就是凉薄,可今夜,他已经连续两次失控了。 “马车在何处!”祁屹的眼眶里盈着血丝,额角一侧的青筋暴隆。 “在、在那边……” “你且与余崇先巡城,我尽快回!” 不等松拓回话,他便卷起残风,瞬间没了影子。 画舫外只留下还是一脸懵的双溪和松拓。 双溪无意间垂了一下头,发现祁屹跑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未干的血迹。 方才大人抱着姑娘,姑娘的脸色很差,该不会—— 不好!姑娘出事了! “姑娘!”她提起裙子,追着祁屹的脚步跑去。 祁屹上了马车,不停地催促骑奴快些,再快些…… 可马车的速度终是有限,再快也得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到马口后街。 她背上的血慢慢浸透布衣,连氅衣也被血染红了。 他不安至极。 “阿屹哥哥……”怀中人儿发出呢喃声。 自从他离开江家参军后,就再没听过这个称呼。 “我在,很快便能到医馆,别怕。”他不得不压着心底对她的恨意,软下声来说话,“不要闭上眼睛,和我说话。” “阿屹哥哥……对、对不起,我、我没有嫌你脏……” 她嗫嚅着,声音细若蚊蝇,他俯下身子细听,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但只要她还说话,没睡过去,这就够了。 “我、我没有害她,我只想害许鸣裕……她怎么会在那里呢,怎么会呢……” 她呢喃着,软若无骨的手想要抓紧他的衣襟,可试了好几次,始终是没有抓牢,又沉沉坠下。 她的眼皮好似越来越沉,脑袋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她,她好累。 好累。 最后竟是连呢喃都发不出声了。 祁屹抓起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上,“媞媞,别睡,就要到了。” 媞媞是她的小字,除了爹娘和两个哥哥,就只有他叫过。 他将这两个字一直埋在心底,从不敢提起。 “无忧……”迷迷糊糊中,她好似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小字。 不是爹娘,也不是哥哥们,而是那道低醇好听的声音。 是他在唤她。 所以她给了他回应。 “我在,你莫要合眼,”祁屹的心又紧了紧,马车在这一瞬间停下,他将她小心护在怀中,一跃下了马车,“若是你没事,此后的业障我一并替你扛了。” 他不孝,没能替阿爹照顾好杨月棠。 若是阿爹在天之灵怨恨,便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他一人头上,莫要惩罚她。 她欠下的恶债,他来还。 但求她平安无事。 医馆里,沈培然正在拣药,看到祁屹急冲冲跑进来,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对。 “祁将军,江姑娘她……” “救她,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求你救活她。” 沈培然大震,这是他认识的祁屹吗? 居然会求人? 想必江姑娘受的伤很严重。 “将军先把江姑娘抱去里间,让她躺平在床榻。” “不行,她不能躺,她后背扎进了一排竹刺,必须要先拔出来!” “什么?!” 沈培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愣了一下,倏地回过神。 救人要紧! 将江晚渔背后的竹刺拔出来,光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的医馆简陋,伤药不齐全,若是让祁屹去大医馆买伤药,他便少了个帮手,不好给江晚渔处理伤口。 更何况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合常伦。 好在双溪追着马车跑了过来,他才得以专心给江晚渔治疗。 双溪看着江晚渔背上可怖的刺伤,不断在流泪。 她怕哭出声会打扰到沈培然,只能用力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 为什么大人要对姑娘这般狠心? 那个杨月棠明明就在撒谎! 姑娘根本没有骗她进画舫,姑娘甚至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里边。 “双溪姑娘,你若是不忍心看下去,就转过头去,否则我怕你会被吓昏过去。”要是双溪被吓晕,可就没人帮他忙了。 “好,多谢沈郎中关心,”双溪很是听话地转过头,只有双耳能听到黏腻的声音,心中,“求沈郎中一定救救我们家姑娘!” “只要是经过我手的病者,我都会尽我所能去医治,更何况我与江姑娘相识一场,又怎会忍心看她香消玉殒。” 祁屹买回伤药,想起巡城御卫还需要他去统领,只好先暂时离开医馆。 “姑娘奄奄一息,大人却仍要抛下姑娘,姑娘的命为何这般苦?” “双溪姑娘莫要急,方才将军说了,他先去处理事务,等巡城结束,他便会赶回来。” “但愿吧。” 双溪唉声叹气,姑娘在等着大人,可将军府那边的人,何尝不是在等着他? 只怕她家姑娘福薄,大人会先回将军府,忘了命悬一线的姑娘。 而此刻,都城城北,将军府里乱成一团。 崔氏得知杨月棠投河的原因,当即甩了她一耳光。 耳光响亮,打得杨月棠一阵耳鸣。 “贱东西!老娘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赔钱货?让你在马车上挑未来夫婿,你却主动跑上船去跟男人私通?不打死你都不解气!” 崔氏骂骂咧咧又要打上去,秋菊和妙音两人挺身上前,帮杨月棠接下了那重重的一耳光。 “老夫人,小姐才刚从湖中被捞起,本就受了惊吓,求老夫人莫要再打了。” “你们护着她,我连你们也一块打!她就是贱骨头,竟主动去献身给那许鸣裕?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既然有胆子去私通,怎么没胆子去死,投什么河,一头撞死岂不是更简单!” 争吵的声音实在太大,在连玉笙居里的青雨都能隐隐听到。 青雨本想起身去小灶房舀碗稀饭,听到主院的动静,便悄悄移步,探出半个头在玉笙居的垂花门后偷听。 “我何尝不想去死?身子被他糟蹋的时候,我就想去死,可我若是死了,娘怎么活呢?” “什么我怎么活,我还有屹儿,你以为我会蠢到靠你养着?” “女儿并非这个意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女儿在临死之际,也许会将娘这些年做的龌龊事说出来,若是阿哥知道娘做的那些事,阿哥还会赡养娘么?怕是会将娘千刀万剐,丢去乱葬岗喂野狗吧。” “你——!反了天了!” 青雨猛地捂住嘴,躲进门后,小姐居然敢这样对老夫人说话。 小姐必定握有老夫人厉害的把柄! 她要是能知道是何把柄,说不定能帮姑娘一把……
第80章 你可还心悦屹儿? “你个贱蹄子给我进来!翅膀硬了,连老娘都敢威胁,真是白养了!” 崔氏扯住杨月棠散乱的头发,生拉硬拽将她拖走。 她人壮如牛,力气也大,像丢麻袋似的将杨月棠丢进厢房里。 进了厢房,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阻止任何人替杨月棠求情。 “你不是要把老娘做的事情说出来么?你说啊,看那些事是先传到那臭小子耳朵里,还是我先把你打死!” “娘,被糟蹋的人是你的女儿,娘不仅没有半句安慰疼惜的话,反而逼着女儿去死,女儿不明白!” “你若是能明白,你也不必上赶着去与男人私通!” 杨月棠依靠在床角,掩面而泣。 崔氏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她虽恨这个蠢得没边的女儿,但也怕她做的那点事被祁屹知道。 杨月棠到底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不能将她打死。 崔氏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将杨月棠从地上扶起。 “娘方才太气了,说的话有些重,你也别往心里去,娘终归是为你好的。你说你,如花的年纪,模样生得好看,兄长又是大将军,以后什么样的夫婿没有,何苦要去与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私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杨月棠木木然摇头,“娘,我不是与他私通,是被强迫的……我看到江晚渔偷偷摸摸出现在附近,还安排了两个风尘女子进画舫,我以为她要与阿哥私会,心中嫉妒,便想着进去戳穿他们的卑鄙勾当!谁知——” 她捂住心口,痛心疾首,“谁知我躲在那艘画舫旁的柳树后,却被人蒙住了眼睛,将我抱进了画舫里!进了画舫我才知,来的人是许鸣裕,并非阿哥,他说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叫那两个妓子先走,之后……” 回忆到伤心处,她哭得更凶了。 “按你这么说,便是江晚渔想要和许鸣裕私通?还找了两个妓子一起服侍他?” 杨月棠流着泪点头,“也、也许,她早就发现了我也在永宜湖jsg,故意将我引进那画舫也说不准!” “真是下作的小娼妇!”崔氏气得一掌拍在床榻上,“敢算计到我女儿的头上,我看她是活腻了!对了,你阿哥的态度如何,是帮你还是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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