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不要你了,你是个没有人要的野种!!】 【你爹是昏君,死的活该!呸!】 【没有人要和你做朋友,我们嫌你恶心,有失身份!】 那些欺负他的人的话在傅景桁耳边回响。 那时冬季萧索月光底下,有薄影将他身子掩住,他以为是欺负他的人又回来了,便抱住头首瑟缩着,然而落下的不是拳脚,而是递到他脸前的一个馒头。 抬起头他第一次在月光底下看见了脸红扑扑的文瑾,她将馒头塞到被揍得鼻青目肿的他的手里,与他说着:桁哥不是没人要的野种。瑾儿和桁哥做好朋友…… 往事在他脑海回旋,傅景桁脑中猛地刺痛,喉中爆发了一声嘶吼,他颤着手臂,慌乱迈步回到客房。 文…她走了。 去追蒋怀州了,弃他而去了! 文一直在欺骗朕的感情! 她是奸细! 她出卖朕! 严重的狂躁与头痛将傅景桁席卷,他用手挥落桌案的茶具,手掌被碎屑割破,出了血,他伏在桌案,宛如低喃,“文…她不要我了…” 文瑾下了楼梯,去掌柜处借了把伞便撑伞来到马厩边上,地上有枚琉璃胸针,便是蒋怀州赠送她的披风上的,想来是蒋牵马离开时落下的。 文瑾弯腰低手将琉璃胸针攥在手底,寻思明日回宫了让丫鬟再还给蒋怀州便是了。 文瑾走到君上的马车前,掀起车帘,从马车上取下一张薄毯,随后小心抱在怀里,复又撑伞快步往客栈走。 将伞还到掌柜处,便紧步迈上楼梯上楼,来到君上的客房,轻轻推门而入,便见满地碎屑,茶具杯盏被傅景桁砸了个粉碎。 傅景桁伏在桌案,剧烈地嘶吟着。 文瑾心中一紧,不忍的情绪猛然升起。 文瑾明白自己方才对傅景桁说了什么,她的话令傅景桁暴怒,犯了严重的躁郁及头痛,他虽然外表冷酷,其实内心里害怕孤单,也怕一个人独处,她深知他的痛处,方才亲手刺了他痛处。 听到脚步声,傅景桁将猩红的眸子落在文瑾的身上,他眼底猛地一动,看见她,他有几分讶异之色,随即在她手底看见她握着蒋怀州所赠披风上的胸针,整个人被滔天怒意包裹。 傅景桁倏地朝文瑾逼近。 文瑾瑟缩着,他暴怒着朝她欺来,她快步后退,直到背脊抵在墙壁,不能再退,“你…你不要过来…” 傅景桁走到近处,倏地拉起她的手腕,用染血的手指自她手底夺过那琉璃胸针,愤怒捏在手底。 他狭眸似血逼视着她。 不可否认,这是文瑾第一次见识他的暴脾气,她怕得惊诧一声,眼眶红了几分,他可以轻易便将她撕碎。 然而,他纵然盛怒,也并没有打她,他的手被琉璃胸针割破,他愤怒将琉璃胸针摔落在地,琉璃四溅。 文瑾瑟缩地摒住了呼吸,叫道:“傅...” 只听傅景桁厉声道:“我就是不让你穿他买的衣服,就是不让你戴他赠的胸针!我将胸针摔了,你难受吗,哭给我看!” 文瑾方才一时气不过,第一次违逆了他的意思,如今这个结果她不知如何收拾,她身子也忍不住剧烈颤抖,“傅...冷静下来...我害怕你这样子...” “你不是去找他了吗?不是要和他在朕的马车上做吗?去啊!你滚啊!你回来做什么!” 傅景桁紧攥的拳头倏地落在文瑾脸侧的墙壁上,发出碰的一声。 掌风将文瑾的发丝轻轻浮动,她怕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在自己意识到的时候,扑进了他冰凉的怀里,伸出自己细弱的手臂紧紧拥住他的紧实的窄腰。 傅景桁冷然立着,并不拥她,他粗重的呼吸在她项顶落下点点凉意。 “我不滚…我哪里都不去。我不滚...”文瑾死死的拥住他的腰身。 傅景桁身子绷住,感受着她温软的身子,他心底如有什么开始融化,颇久,冷冷道:“放开朕。朕觉得你恶心。”
第33章 睡觉 “我不放。”文瑾将手又紧了紧,将面颊埋在他胸口。 “文瑾!”傅景桁将手来到腰后,要将她的手自他腰间掰开。 “不放。”文瑾倒有几分耍赖。 “你…别逼朕动粗。生气的时候,朕不知能做出什么。”傅景桁垂着眸子睇着她摆烂似的耍赖的样子。 “你动粗吧,最好把我打得心死了。咱们一拍两散。” “女人朕多的是,朕怕你的一拍两散吗?你以为朕舍不得打你!”傅景桁说着,便将拳头挥下。 文瑾将眼睛猛地闭起,心提到嗓子眼去。 砰一声。 他的拳头自她耳畔擦过,二度落在她背后墙壁之上,他的骨节被碰出血来,到底是在仅剩的不多的理智下避开了她的面庞。 文瑾的心脏咚咚狂跳,害怕的情绪笼着她,她紧紧闭着眼睛,却仍没有松开他的腰身,预想中的拳头没有落在她的面庞,她睁开眼睛,便将他的拳头由于疼痛剧烈地颤抖着,她心中登时一软,在他盛怒下,也只是伤害他自己,并不伤害她,她竟错以为他还爱着她。 “我方才没有去追蒋怀州,我去马车里拿薄毯子了,在外住店,你不愿意碰外面的床褥,我想着铺个自家的毯子,你也可以休息一下。今天你跑民生累了一天了。我想你休息好点…”文瑾声音轻柔,手在他后背轻轻地拍抚着,试着平复他的怒火和暴躁的情绪,“方才,我生气了,才拿话噎你。莫怒了,我以后不会再拿话噎你了。我不会再让你操劳国事同时,还因我而心烦了。傅,我错了...” 她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和退让。 傅景桁的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几分,“你是去拿薄毯,给朕用?” “嗯。是的。”文瑾在他怀里举了举薄毯,让他看见,的确是他的马车内常备的毯子。 傅景桁缓缓将手搭在她的肩头,他声音也渐渐平复,“文,我很愤怒。我需要平息怒火。我已经愤怒了几个月!我要伤害你!我要你难受,要你痛苦。” “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消火?你告诉我。”文瑾将面颊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桁哥,今日我特别无助,知情人阿虎跑了,康蕊黎不理我,我娘的案子进展几乎为零,我觉得自己不孝顺。我还遭遇了刺客,不知谁要杀我,你骂我是没人要的野种,我好累。可以不要在今天继续羞辱我吗。可以…抱抱我吗……你也需要慰藉不是吗……” “答应朕考虑一件事情,”傅景桁说不清自己在干什么,或许如她所说,他今夜也是无助的,二万难民流离失所,文贼要坑杀百姓,而文怀了蒋的孩子,且自己晚于蒋怀州露面替她解围,他很不满,“今夜,朕便不再为难你…你要的拥抱朕给你……” 说着,他将手轻轻扼上文瑾的颈项,使她抬起面颊,在扑朔昏黄的煤油灯烛火里与他对视着。 “考虑何事?”文瑾脆弱之下,问了出来,他的怀抱素来是她的港湾,她希望被他环在怀里。 “可以稍微使朕平息怒火之事。” “是什么事呢。” “明日回宫,夜里让朕为所欲为地玩弄你的身体,直到将你肚子里的孩子,做掉。”傅景桁冰冷的双眸里有嗜血之色,薄唇在她唇畔落在丝丝冷意,语气不容违抗。 “桁哥……”冰冷自脚心升起,文瑾嗓音也打颤了。可她今晚不会继续在他气头上与他争论孩子的事情了,待他心情好些了再说不迟。 “嗯。” “我怕你...” “答应朕,好好考虑一下。”傅景桁用鼻尖摩挲着她的耳廓,“不会有事的,朕会让太医及时医治于你。流掉这个野种,朕才会息怒……” 文瑾的耳廓略略发痒,她今晚的脆弱,使她选择了对他撒谎,对他妥协,今晚她渴望他的安慰和怀抱,她已经足足被他冷落了三个多月,“嗯…我…会考虑的。” “乖,明晚朕早些回去陪你。”说着,傅景桁在秋雨潇潇的夜里,将她桎梏在臂弯里,俯下身和她接吻。 文瑾身量到他胸膛,微微踮脚回应着他,他将手托在她后臀,将人抱起使她坐在桌案,吻渐渐加深,他的呼吸声在夜色里放大,她身上衣衫在他指尖松了来。 由于他说过要她考虑明晚的疯狂之举,也因隔壁客房住着他的一众下属,几只耳朵贴着墙壁听这边动静,他只是将吻自她唇瓣辗转于颈项锁骨,并没有更深一步。 吻终止在她的陈年腰疾折磨的她不能承受他的体重,她急促地喘息着,按着腰将头别开了,也不说腰疼,以免他说她是故意邀功,只是蹙了眉心,唇瓣失了血色。 傅景桁冰冷的眼底有迷离之色,口中仍有她口中蜜糖幽香,没有继续进犯,而是与她轻声道:“歇下吧。” 文瑾点了点头,便将薄毯子铺在客栈的床铺之上,两人和衣同眠。 他冷然地平卧在那里。 文瑾把眼睛一闭,把心一横,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当个抱枕抱在怀里。 也是不知他会说出什么羞辱的话来,然而过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他出声,反而肩头一暖,他将她拥紧了几分,又听见他似有若无在她头顶幽幽叹了口气。 文瑾连忙抬头去看。 却见傅景桁正巧抬袖用袖风扑灭了烛火,室内倏地陷入漆黑,文瑾没有来得及捕捉他眼底的心疼之色。 缓缓的困意袭来,文瑾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闭上眼来。 又梦见娘赤身露体和伙夫躺在床上,被爹往尸身刺了二剑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了,梦境很乱,那时桁哥明明是关心着她的,可桁哥却点着面门骂她是没有人要的野种。 文瑾睡得非常不安稳,腰伤旧疾也折磨得她侧着身子缩成一团。 “娘亲…不要丢下瑾儿…没有人喜欢瑾儿…” “桁哥…瑾儿不是野种,瑾儿有娘亲…你听瑾儿解释…” 文瑾声如蚊呐,长睫毛上挂着些晶莹的泪珠。 恍惚里有人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又有手掌将温热真气送入她后腰为她缓解着疼痛,耳边有着一道温柔的嗓音轻轻道:“瑾儿不是没人要的野种,朕才是。朕...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罢了...朕该拿你如何是好...朕舍不得...” 傅景桁在夜色中不再掩饰自己的心疼,冰冷的眸子被怜惜之色取代。 她连在梦中都在做戏给朕看么… 秋风夜雨,更声起。一夜无话。 隔壁客房,本来沈子书、花囡、老莫、清流一屋同处,花囡本就是个捕头儿,在男人堆里打诨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后,老莫、清流隔窗看见对面有家淮南家菜馆,便想加餐,二人便相约去了。 室内余下子书、花囡二人,尬聊了二盏茶,一个是捕头抓犯人的,一个是维护水陆治安的提督,共同语言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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