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将军莫要忘了,单凭军职可不够,若是没有——” “啪嗒”一声,宋幼清从怀中取出一物甩在桌案上,“曹郎将说的可是这个?” 曹彰本要再刺讽一句,见桌上躺着的正是虎符,厉声道:“你为何会有这个!” 这虎符本是孙将军的,那时众人也不知为何孙将军竟然在临死前将这一半虎符给宋将军。可那时的宋将军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九品陪戎副尉。 而后他也只见过宋将军动用虎符,就连谢将军可是连碰也未碰过,宋将军死后,虎符不翼而飞,有消息说太子入北域关时带着完整的虎符而来,可为何如今半块却在她手里? 而这左半块正是宋将军手中的那一块。 除非前虎符之主亲授,私自取用虎符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宋幼清漫不经心地将虎符收起,“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去点兵,已过了一刻钟了。” 曹彰站着未动,他是谢将军的人,若是有违谢将军的命令,他自然不可能听。 宋幼清没工夫与他扯,“曹三章,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怎么,我用自己的虎符也不可了?” 曹彰话到嘴边生生噎住,直眉瞪眼,满是错愕,“方……方才你叫我什么?” 他的几个手下听这名就知此人定是要惹怒了曹彰,说话也不客气起来,“容将军还请注意分寸,切不可——” “啪。” 一个巴掌突然抽了下来,重重打在他后脑,“分寸!什么分寸,你个混子!休要胡言乱语。” “见过将军。”曹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骨磕在地上的声音让帐中之人皆是心头一震。 曹彰这一跪将其余人跪蒙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方才两人还争吵着,怎么说跪就跪了。 “愣着做什么!都他娘的给我跪下!”曹彰提起刀鞘直接狠狠打在几人膝盖后,“都给我多磕几个响头,认个错!再敢胡言乱语,将你们的嘴都给打烂。” 众将士:“?” 宋幼清:“……” “咳咳。”宋幼清尴尬地咳了几声,“事由我来不及多解释,你先去将我吩咐的事情办好。” “是,末将立马就去。方才末将失言,还请将军责罚。”曹彰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又瞧了几眼。 是了,完全不一样,若非是那一声“曹三章”他哪里会认出面前之人是宋幼清。 将军竟然没有死! 宋幼清莞尔失笑,知道她没死,一个个都是这般神色,她心中竟有些复杂,没想到三年离了军营,他们都还记得她。 曹彰浑浑噩噩出了营帐,步子有些慌乱。 “曹郎将,兵场在西面。” 曹彰这才掉头往西侧而去。 身后几人面面相觑,曹郎将这是怎么了,从方才在营帐时就不对劲,如今连路都认不得了! “郎将,那姓容的怎么了?为何又是跪又是磕头的!” 说话都那人自是没逃过曹彰的狠狠一脚,“混账东西!什么姓容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那是宋将军,谢将军见到她都要恭恭敬敬行礼,你们一个个到是嚣张。” 几人没敢说,方才最嚣张的难道不是他自己吗?如今到还埋汰起他们来了。 等等,谁?宋将军! “曹郎将!哪个宋将军?” 曹彰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么蠢,以后别说是在我手下做事,这全大梁你给我找出第二个姓宋的将军来!” 几人自然不可置信,“宋将军不是已身死……” “呸!”曹彰又是毫不留情地一脚,“若是死了还能站在我们面前?” “那……” “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别废话,将军说什么就做什么!” “是,郎将。” “……” “曹郎将,你又走错了,兵场在西侧,你又往北走了。” “小兔崽子,老子还用得着你说,老子这是抄近道,你懂不懂!” …… 宋幼清见曹彰带着几人出帐,便进了里间从床榻下拖出一个木箱,箱中摆放着一身甲胄。 三年前,她便是穿着这身甲胄夺回了城池,血洗了北狄,坐上了镇北将军之位。 她将盔甲穿戴于身上,摸了摸冰冷的铁器,心中竟无比安心,三年了,她终是又穿上了她的战甲,这一回,她要的是保大梁十年长安无战事! 宋幼清戴上铁胄,望着北方,“叔玄,这一回你又瞧不见我身穿战甲的模样了……” …… 谢常安带着兵马浩浩荡荡前往北狄,在境外停留,安营扎寨。 “将军。”副将走上前来,“可要属下给内应传消息,让他来见将军一面?” 副将口中的内应便是李承珺,但李承珺混入北狄之事瞒得极好,副将如其余人一般只以为他是谢常安派遣的内应。 “不必,我行事毫无躲藏遮掩,梁军已至的消息早已传遍北狄,他知晓后会来寻我的,你递消息也寻不到他。” “是。” “那五千精兵可都混进去了?” “回将军,北狄提早了三个时辰关城门,还有一千余精兵还未来得及入城,其余都已安置妥当了。” “嗯,你安排那些人守在城后,以备不时之需。”这些精兵都是宋幼清在时层层选拔而入,可以一敌百。 副将退下,“是。” 主帐内的烛火忽而一晃,正在看兵防图的谢常安抬起头来,却见一白衣男子走入帐中,谢常安见状,右手一把抽出大刀。 “是我。” 谢常安一怔,“你这张脸……” “沈安替我易容了。”李承珺没再多解释,单刀直入,“为何是你来的北狄?” 谢常安被李承珺这话给问懵了,“何意?不是我来还能是谁来?” “我原计划是你派曹彰来北狄与我接应,而你镇守北域关。” 谢常安越听越不解,“曹彰来北狄?以他一人怎么与李驿昀抗衡?自是我来才是。” 李承珺脸色一变,“谁与你说的是李驿昀镇守北狄!” 谢常安握刀的手冒着虚汗,“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李驿昀镇守?是将军与我说的。” 李承珺没有说话,眼眸愈发晦暗。 “是我欠考虑了,将军与我说时,我也并未反驳。” “局势严峻,你觉得她会弄错?” 谢常安后背一凉,“你是说……她骗了我?”当时宋幼清分析有理有据,哪曾想竟然都是假的。 “两个时辰前李驿昀已率兵分了五支兵马绕过大道前往大梁,我信已经送出去了,不知能不能赶在他前送到北域关。” 谢常安死死攥着刀柄,就算赶在李驿昀前送到了又能如何,得知李驿昀计划,宋幼清也来不及排兵布阵。 谢常安起身就走,“我立马赶回去,快马加鞭,应该能赶上。” “你待在这儿。”李承珺拦住他,从怀中取出羊卷轴来,“对于北狄,你更熟悉些,更何况她将你派来北狄定是有她的道理,我这有一份新的兵防图,还有北狄都城的守卫。” “如今是隗玄镇守,他不堪大用,只是李驿昀放在这儿的障眼法,北狄王已活不过今日午时,你留在此地等待时机攻入北狄,不必留活口。” “那你呢?” “我回去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马上完结了
第120章 终结之战第4日 曹彰派人火速清点了十万兵马。于城楼之上, 此刻宋幼清也已甲胄在身, 左手端着一把弯月弓。 “将军, 都已安排妥当。” “那便启程。你们几人分别率两万兵马前往,埋伏在各路口, 每相间五里埋伏五千人,射杀三轮后便撤退绕至敌军身后,静待第二轮埋伏。” “是。” 宋幼清站在城楼上眺望,望着黑压压的人海,竟有些恍惚,上一回瞧见此般壮阔,似乎只在昨日。 “曹彰,告诉他们, 若此战能活着回来,我做主,让他们卸甲归家。” “将军!”曹彰不可置信地看向宋幼清。 “卸甲”二字比任何军职荣耀来得更为不易, 这是众人心中渴求却不敢奢望的。 “去吧。” 这些将士在北域关六年了, 从未回过家中, 可他们亦有血有肉, 有爹娘妻儿,凭什么在此了却一生。 曹彰压抑着胸膛中暗涌的澎湃,他一举抬起自己的长矛, 城下顿时沉寂下来,只能听见战马嘶鸣之声。 “兄弟们,六年了!我们戎守北域关, 守卫大梁,北狄不义,屡屡侵犯,将军有命,今日出征斩杀敌军,定是要还我大梁百年安定,将军亦诺言,若是兄弟们打了胜仗,归来之时都可卸甲归家!” 城楼之下哗然,显然有些人并不相信。 “将军既然说出口,自然能做到。你们在外多年,难道就不想回家孝敬爹娘,抱一抱自己的孩子吗!” 城下的将士突然挥起长剑,齐喊声振聋发聩,“想,想!” “兄弟们既然想,便拼劲全力杀了北狄狗贼,让北狄臣服!那今日便是最后一战!” “杀了北狄狗贼!” “杀了北狄狗贼!” “最后一战!” “最后一战!” …… “将军,末将都已安排妥当。”曹彰看着身后的一万兵马,底气稍有不足,“将军,这一万兵马怎么安排。” 先前宋幼清说点兵十万,他以为是要让剩下的一万将士镇守北域关,可谁知她将那一万兵也调遣出来了,如今北域关可犹如空城。 宋幼清的这种胆量他就算是再活十年也没有,若是北狄绕道去攻打北域关,他们可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跟着我就是。”宋幼清一脸淡然,看曹彰频频回头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在担心北域关?” “将军,末将担心北狄无人镇守,会……” “无需镇守,我们如今不正是去拦截了吗,否则我为何不干脆待在北域关等着他们来?” 愈往北行,血腥味越重,隐隐可看见昨夜那些黑衣人的尸首,而这正表明着快到了北狄与大梁的交界处。 宋幼清抬手,“停!”她一个翻身下马,“就在这儿等着吧。” “将军,这儿?”这儿横尸遍野的,不是交战的好地方。 “就这儿,等着。” 曹彰正想问等谁,脚下的土地微微震动起来,“将军,有人。” 宋幼清点了点头,看来时机挺准,宋幼清示意众人莫出声。 只见峡道处一道身影缓缓行来,身后兵马浩浩荡荡。 “将军,那是?”待看清面容时,曹彰大惊,“太子殿下!” 宋幼清走上前去,“李驿昀,许久不见……啊,不对,应当唤你隗瞿才是。” 隗瞿见宋幼清一身戎装,有些惊讶,“我寻了你好几日,却不想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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