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李承珺丝毫不在意,朝着门外道:“阿荷,进来服侍。” “是。”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宋幼清只是眉间轻蹙,并未意外。 屋门被推开,走进来一道身影,她福了福身,“见过苏五姑娘。” 宋幼清看了眼李承珺,又看了眼她,“许久不见啊,阿荷。” 说是许久,不过也是几个时辰的工夫,她就说呢,为何先前阿荷会当着宫中嬷嬷的面说出那般不知分寸的话来,原来是为着这一刻做着打算。 阿荷一直就是李承珺的人,她借着今日得罪嬷嬷的契机被陆岚辛赶出了府,这才又重新回了晋王府。 知晓被人算计,宋幼清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即便这个人是李承珺,“晋王殿下当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日后府里总归是要留一些丫鬟婢子的,阿荷服侍过你,留下来自是比旁人妥当些。” 宋幼清毫无琢磨他话中之意的心思,更不知李承珺此刻心中所想。 李承珺走了出去,在屋外等候,见无南带着沈安过来,点了点头,“无南,你去别院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婢子嬷嬷过来。” “是。” 沈安见院外只有他与李承珺二人,这才轻咳了一声,打趣道:“殊不知晋王说的法子是这种法子?那日后晋王准备做?” “自然是娶了她。” “娶她?”沈安笑了笑,“这些年我也将她的性子摸了个透,她这人做事容易一意孤行,再则晋王今日之事将她惹恼了,她愿不愿意嫁给晋王还是另一回事儿呢,若她不愿,你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毫无用处。” “沈神医不必多虑,此事我自然会有自己的考量。” “神医”二字让沈安都不由得飘飘然起来,他笑了笑不再多言。 阿荷走了出来,“主子,姑娘已安排妥当。” 沈安见阿荷在晋王府,也并未惊讶,他心中一番思量,也想到了缘由,“好,我进去瞧瞧她。” 李承珺刚要跟上,就见沈安毫不留情地将他拦在屋外,“晋王留步。”沈安笑了笑,“毕竟……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不妥!” 李承珺脸色猛地一沉。 …… 沈安嗤笑了一声,提着医药箱就往里走,见宋幼清老老实实地瘫在床榻上,轻啧了几声,“一日不见,净给我整些幺蛾子,怎么,嫌命太长?若你不想活了,与我说一声就是,我给你药中掺点毒药,保管你舒舒服服地死去。” 可躺在床榻上的宋幼清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头顶,一言不发。 沈安一愣,走上去在她面前招了招手,“回神!” 宋幼清一愣,终是察觉到沈安站在她面前,“你何时来的?” 沈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替她查验着伤口,“怎么?没当成太子良媛在这儿怅然若失呢?” 宋幼清没心思与他瞎扯,“沈安,我说你这人长得也仪表堂堂的,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她话音刚落,就见沈安皱了皱眉,她不由得心头一紧,以为是伤口又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了?” 沈安将她伤口处的死肉剔去,重新伤药包扎,“我先前与你说过,你幼时吃的那些药对你身子损伤很大,再则吃了那么多年,身子很难调养,更何况这次伤口在腹部,长此以往,日后你怕是难以……” “难以什么?”宋幼清瞪了他一眼,“有话就说,藏着掖着做什么?” 沈安脸色一沉,“怕是难以有孕。” 宋幼清面色一僵,她将自己的衣衫重新系好,“无碍……我又不在意这个。” “怎可能不在意?你日后还是要嫁人的,这是夫家最在意的,没有孩子傍身,你日后——” “沈安,你该走了!”宋幼清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她索性下了床榻就将他往屋外推。 沈安并未挣脱,由着她将自己赶了出来,他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不在意,他怎可能瞧不出来,她就算在意也只是一人扛着罢了。 李承珺见他出来,上前急切询问:“她身子如何了?” 沈安见李承珺一副比里头那伤患更心急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脸色故作一沉,“让她好好养身子吧,再这么折腾下去,就算是菩萨也救不了她了。” 李承珺眉心一拧,“这是何意?” “好好照顾她吧,她本就没有多少时日可活,再这么糟践自己,怕是活不过三个月。” 李承珺一怔,“三个月?”他一把拉住沈安,“你把话说清楚!” 沈安轻咳了一声,“她三年前也是九死一生,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她如今底子差,越是到冬日越是抵不住,你瞧她时常咳嗽就知晓了,那可不是装的,再则她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她身子早就遭受不住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话已至此,沈安便也不顾及起来,“沈某可有骗晋王地必要?晋王也好好想想,她为何不肯暴露自己身份?”见李承珺当真陷入沉思,沈安继续道:“是因她已知晓自己无多时日了,不愿拖累旁人,这才瞒着众人。” 见李承珺眼眸含着凄楚与懊悔,沈安慌忙偏过头去躲避他的视线,他心中满是负罪感,就这么骗了李承珺……会不会有些不妥当? 可他也是为了宋幼清啊,他如今已不指望她能好好照顾自己,现下有一个把她当做宝贝疙瘩的人,他为何不好好“利用”一番,有李承珺替他看着她,他也能安心不少。 一想到这儿,沈安顿时松了口气,觉着自己便是世间的活菩萨。他将李承珺的手轻轻扯开,“不过……晋王放心,她的身子还未差成那般地步,只要好好调养,还能有一线希望。” 沈安见卧房又被打开,宋幼清走了出来,他赶忙行了个礼,“晋王,许某先行告退。” 李承珺眉目沉郁,点了点头,“劳烦许大夫了。” 沈安心虚,提着药箱就往外走。 李承珺见宋幼清走了出来,走上前正欲发怒,脑中又回响起沈安的那番话来,心骤然一沉,他满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声音也轻柔了几分,“刚上好药为何不在床上休息一番,下来做什么,你需要什么与阿荷说就是。” “多谢晋王好意,心领了。”宋幼清依着规矩福了福身,“民女无意在晋王府打扰,还是先回府了,府中还有要事,不可耽搁。” 这些虽是宋幼清说辞,可最后那句不假,如今苏澜还在苏府中,她必定是得回去的。 苏澜已在众人面前露过面,必定已引起众人的怀疑,苏家可以将此事压下,但她是假的苏澜必定纸包不住火,多在晋王府留一刻,于她来说,不利便愈多一分。 “我送你回去。” 见李承珺这一回并未驳斥她,宋幼清反倒有些不习惯,她只是点了点头,“多谢晋王。” 见她对自己这般疏离,李承珺除了无奈别无他法,“无南,备车。” “是。” …… 晋王府于苏府说远也不远,可宋幼清坐在马车上,犹如过了三年五载一般,一路上两人皆无话,反倒让车上的时辰更难熬了些。 宋幼清也不知与他说什么,掀起帷裳,往街道上看去,人来人往的喧嚣却也压抑不住她心中的烦闷。 “想吃桂花糕吗,我叫人给你买一些?东巷这家铺子味道不错,你若尝过一回,定是——” “不必了,晋王,民女不爱吃桂花糕。”宋幼清将帷裳放下,正色端坐,“今日之事也已发生,晋王不必因此而有愧色,更不必讨好我。既已如此,就先着手把眼下之事解决了才是。” 李承珺见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甚是无奈,讨好?他确是在讨好她,可又不是她说的那般。 “苏府快到了,无南侍卫就停在这儿吧。”宋幼清见马车渐缓,她站起身微微颔首,“今日多谢晋王。”说完,她一个转身便下了马车,毫不留情地就往前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未再施舍。 “主子?”无南也不好拦她,只得任由她离开。 “无碍,让她走就是了,你多派些人在府护着她。” “是。” “转道去东巷。” 无南一愣,“主子去那儿做什么?” 李承珺轻笑了一声,其中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去买些桂花糕。” …… 宋幼清刚入府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门口的小厮见着她眼中亦是意味不明。 宋幼清没当回事,今日李承珺所做所为下了李驿昀的面子,亦是让她成了让全京城人耻笑的“弃妇”,若是旁人正眼瞧她,她反倒还会觉得诧异。 刚跨入府中,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宋幼清一猜便知那是苏澜。 苏澜自小没了生母,又被丢在了那种地方,会养成这种性子她也并不疑惑,她一人也掀不起风浪,而怕就怕在她这样的人又被有心人利用。 “你倒是还有脸回来!” 苏澜刚迈进前厅,便听闻苏芸的声音。 苏芸指着宋幼清破口而骂,“爹,娘,你们瞧瞧,你们平日里就这么护着她,这下好了,她今日做出此等不耻之事,我们苏家的脸往哪儿搁!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你还回来做什么!” “给我闭嘴!”苏景云不悦地打断了苏芸的话。 “大哥,你还要护着她,方才喜宴你也在,你可都瞧见了她与晋王那般亲近,根本不将太子放在眼里!”苏芸一想着自己日后无论如何都入不了太子府了,将心中的愤懑一并都发泄在了宋幼清身上,“你们还都护着她,瞧瞧,如今得罪了太子殿下不说,说不准外头的人都在骂我们苏家傻呢,就连是不是自家人都认不出!” 苏芸走上去,一把攥住宋幼清的手,“我问你,你究竟是不是真的苏澜?” 宋幼清毫不犹豫道:“是。” 原本入府前她还想着要不就承认了自己不是真的苏澜,可如今见着苏芸这般咄咄逼人,她倒是改变了主意,若是她说出实情,苏府能替她保密那也就罢了,可府里有着苏芸与陆岚辛一行人,这秘密怕是根本保不住,到时说不准还要让苏家陷入两难。 苏芸显然不信,指着苏澜问道:“那我问你,她又是谁?” 宋幼清丝毫不慌乱,一字一句道:“在喜宴之上时,我已说得明明白白了,她是我在江南时的好友,我将自己的事尽数说于她听,可谁知她如今却反咬我一口。” “你血口喷人!我何曾诬陷过你了!”苏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大哥,你们可要相信我,我才是真的苏澜,你们都被她骗了!” 苏万州心烦意乱,“景云,此事你怎么看?”将苏澜送去江南时,她也不过五岁,十年一去,相貌早就变了,他如今哪能依着样貌辨认谁才是真的苏澜,唯一凭借的也不过是那一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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